“陛下,传播流言的间谍已经回来了;现在,整个安条克都在传播西西里女王与阿莱克修斯皇帝的不伦关系。”
安条克南面的一个营地中,绰号“秃鼠”的威尔逊谄媚的对理查德说到:“现在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挡陛下成为十字军的最高领袖;法国国王不行,德国太子不行,希腊皇帝更不行!”
理查德十分赞赏的拍了拍威尔逊的肩膀:“秃鼠,你做的很不错!等朕回到伦敦,就敕封你为坎特伯雷大主教!”
“哈哈哈哈!”
今晚月明星稀,御帐中的英格兰国王发出了张狂的大笑;而北方的安条克城中,在一家不起眼的希腊旅馆之中,阿莱克修斯全身笼罩于黑袍之下,大步走了进去。
“米哈伊尔,你和你的人先在外面等等。”
阿莱克修斯的侍卫长有些警惕的打量着周围两个眼神精悍的希腊武士,内心不由得有些担忧;但是阿莱克修斯却没有任何的疑惑,在命令自己的护卫们耐心等待之后,他坦然走进了旅馆的密室。
“巴塞琉斯陛下,愿圣母保佑你。”
有些稍微消瘦的黑袍人掀开自己的兜帽,露出了令阿莱克修斯错愕无比的脸庞——圣母玛利亚在上,萨拉丁居然亲自潜入了安条克,亲自和他谈判?
“愿真主赐予你平安,苏丹陛下。”
有些昏暗的烛光之下,阿莱克修斯当仁不让的坐在了萨拉丁的对面。他有些震惊的注视着对面微笑的大马士革苏丹——亦是此次十字军之中基督徒们最大的敌人;他的声音直到现在都有些不可置信。
“苏丹陛下,你可知道,现在安条克聚集着十字军整整两支主力——德国十字军和法国十字军将近两万五千人的精锐主力就驻扎在安条克城外,所有的十字军领袖都在安条克城内驻跸,如此紧张的情况下,您难道不怕我突然翻脸么?苏丹陛下,您可是萨拉森人的最高统帅啊!”
“那这对您有什么好处呢,巴塞琉斯陛下。”
苏丹的眼神笃定而又淡然,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但是,阿莱克修斯坐在他对面,注视着萨拉丁棕色的眼珠,内心则快速分析着当前的情况。
“看来,理查德那家伙是真打下了阿克港,而阿尤布帝国一定在此战中损失惨重——就连萨拉丁本人,居然也从大马士革跑安条克来了!”
“不过,苏丹陛下,请您务必要小心啊。”
阿莱克修斯面带微笑的注视着对面的大马士革苏丹,恍惚之间仿佛回到两年之前的阿勒颇。彼时,他是萨拉丁的阶下之囚,生死操于对方手中;而现在,虽然十字军诸国与阿尤布王朝比起来依然如同星光之于皓月,但是借着十字军的东风,双方的差距已经有显著的缩小了。
“竟然能够无声无息的潜入安条克,萨拉丁,不可小觑。”
虽然面上是和煦的微笑,但是阿莱克修斯却准备在安条克搞一场轰轰烈烈的反间谍活动了——他要假借十字军的名义,把所有萨拉森间谍全都揪出来!
“我就长话短说了。”
苏丹的语速不疾不徐,仿佛胸有成竹,一切尽在掌控一般:“英格兰国王理查德攻破了阿克港,俘虏了我数千大军并且以此勒索我——我会集合整个叙利亚和埃及的士兵,将他淹没在萨拉森人民的汪洋大海之中!”
“但是请巴塞琉斯陛下,在此之前拖住德国人和法国人的十字军;我听说理查德那家伙竟然洗劫和强占了陛下的塞浦路斯,陛下也一定希望理查德那家伙倒霉吧。”
没有多余的试探,双方都知道对方的目标,因此干脆利落的便进入了讨价还价的阶段——萨拉丁希望阿莱克修斯竭尽全力拖住德国人和法国人南下的速度,而他会趁此机会集结全国的兵力,第一时间把理查德这家伙剿灭。
这也符合萨拉丁一直以来坚持的对十字军方针——分化瓦解,各个击破;而当阿迪勒在阿克港的败绩传来,更坚定了他避免和所有十字军主力一次性决战的想法——英国人兵力仅仅是十字军主力的三分之一,却将阿尤布帝国重兵防卫的阿克港轻松夺取;而在萨拉丁看来,红胡子腓特烈在战场上的威名要比亨利二世大的多,自然皇太子亨利也不是个易于之辈——比起之前在东方默默无闻的理查德,他更不希望与威震天下的红胡子腓特烈交战,即使只是他的儿子也是一样;而十字军主力合流南下,这更是他竭尽全力要避免的事情。
“另外我这里还有几个情报。”
萨拉丁语气沉稳的说道:“第一个,可能陛下也已经知道了;君士坦丁堡在几个月前发生了一起血腥的政变;僭位者安德洛尼卡已经被推翻,现在坐在布拉赫奈宫御座之上的是名为伊萨克.安杰洛斯的希腊贵族;我很遗憾听到这个消息,但是我和我的阿尤布帝国一致认为,只有科穆宁家族才资格坐在布拉赫奈宫的御座之上;而只有曼努埃尔大帝的直系后裔,也就是阿莱克修斯陛下才是罗马帝国正统的巴塞琉斯——等到十字军运动结束之后,大马士革将鼎力支持陛下的合法诉求。”
“那我先谢过苏丹陛下了;关于君士坦丁堡的政变,朕也略有耳闻——不过,现在还有些什么情报呢?”
“据从阿克港撤回大马士革的士兵们所说,理查德仅仅数天便攻破了阿克港的城墙——他没有用诸如攻城塔,破城锤,射石机等所有传统的攻城器械,而是……据他们形容,阿克港坚固的城墙,在一阵比天上的雷声还要响亮的爆炸声之后,便垮塌出一个巨大的缺口;陛下是工程学方面的专家,可否为我解惑,这到底是什么新式武器?”
“这个……”
阿莱克修斯有些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突然想起了尼科西亚相似的遭遇——也是被极快的攻破了城墙,导致城内守军甚至来不及反应;原本他以为是堂兄伊萨克怯战甚至带头逃跑,但是现在看来,似乎有隐藏得更深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