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哎呀!殿下,您这是干什么呢?!因何要乱我军法?”陈宇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用力地将鞭子甩到了自己的背上。
毕竟是抽了皇子一鞭,未来如果被抓住小辫子那可就难搞了。现在先把话压死了,是皇子先违的军法,我又自虐了一鞭子,那谁还能怨我呢不是?
多的且不说了,这时候长孙冲和程怀默也急急忙忙跑了上来。
一个人拦着陈宇再扬起的鞭子,另一个人则将那缩成一团的二人搀扶到了一边。
到了这个时候,除了那被抽到龇牙咧嘴的蜀王以外,其实其他人都已经明白了陈宇的用意。当然,还有傻子章仇莽也要刨除在外。
见章仇莽闷闷地不吭声,陈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用力将鞭子甩到了地上,瞪着眼睛就对其大吼了一声。
“要没出息到什么时候?!还不赶紧谢蜀王的救命之恩啊?!”
章仇莽是谁的命令也不听,但陈宇的话那绝对奉若神明,这不,都不用别人再帮忙的,他已经双膝跪在了地上。
将脑门儿用力一磕,章仇莽朗声对蜀王感激道:“谢蜀王殿下救命!救命之恩,章仇莽没齿难忘。”大家都知道,这已经是极限了。
相较于对陈宇的那种豁出性命而言,掉牙齿好像有点轻了。但即使是这样,蜀王也已经开心到像个孩子了。
“哈哈,好!陈师,您担心的事情在我身上不存在的。千万莫要再打这位将军了,恪是不认识这位将军,但从他身上那股子劲儿上就能感觉得出来,是一员猛将。”
爱惜的眼神表露无遗,陈宇也适时地为众人介绍了一下章仇莽的过往。
内容也不多,从入护军以来。
北征突厥、护送程怀默回京、长安保卫战、尉迟恭旗下出将,再次救援程怀默和此次反攻吐蕃时任前军大将。
过程简单,但履历不可谓不精彩。
听到这里一众人等都吓了一跳,包括程怀默在内。
救援自己的时候,程怀默只记得高城了,没想到高城手下居然还有这么多猛将呢。
章仇莽倒也不贪功,难得羞涩的他挠了挠后脑勺,嘿嘿一笑道:“都是将军和高将军领的好,我就是上阵杀敌,下阵救援便好。咱们护军当中多得是将帅之资,就拿王贵来说吧,经过了将军的调教,不敢说其他地方,至少咱大唐,他绝对是火炮将领中最厉害的了。还有百里,如不是百里的两千骑兵拼死冲锋,拖住了数以万计的丹增赤烈本部,末将也不可能轻松回来的。还有......”
见这家伙叨叨个没完没了,陈宇一抬手便将他给打住了。这家伙,平日里看起来话不多,今天怎么嘴巴连个把门儿的都没了呢?
百里到现在还昏迷着呢,都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
眼睛稍稍暗淡了一下,当陈宇再次回头的时候,却被一群绿油油的目光给吓到了。
“你,你们这是啥表情,别,别乱来啊,我的手不准抓!”
话音刚落,背上带伤的蜀王李恪却推开了准备带他去包扎的士兵,一把抓住了陈宇的手,急切地问道:“陈师,那章仇将军说的可是真的?!你手下真有两千骑兵,便可抵挡吐蕃大将军的猛将?!还有火炮......”
章仇莽可以直言,但蜀王还是要顾忌一下身后的那位炮团将军,程怀默感受的。
这边有些不舒服的陈宇倒没什么可自得的,他并没有看蜀王,目光却是扫向了一脸问号的长孙冲,并柔声做出了解释。
“其实很简单,护军里所有的人都是识字的。每天,他们都要学习政治、历史、战争史和我问一些伯伯要的战法。且文化课都是在休息的时候才开,平日里训练时间依旧会苦心训练体魄。成为将军之后,他们的训练又增加了阵法实操。如此一来,一些有特点的将领,自然而然就脱引而出了。”
陈宇解释完之后,长孙冲非但没有轻松,他的表情更加不解了起来。
“那因何后几代的护军都不行,让你裁撤了呢?”
这也正是说到了陈宇的痛点,作为一个领军大将,训练军队,也是必备的一门课程。当初陈宇正是忽略了护军的跃升速度,所以才会有了这么个疏漏。
没有隐瞒的想法,将蜀王搀扶到座位上,众人一同落座后,陈宇才无限遗憾地摇着头解释了原委。
“狼性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这句话,一直都是护军的名言。但他们却没有做到实际上去,这也是我和高城的责任。没有真正见过血,没有上战场拼杀过的士卒,即使理论再多,也就是一个赵括的水平了。”
纸上谈兵这个典故自春秋战国以来便沿袭至今,只不过大多数人平日里都不太注重罢了。
正常情况下的军队就像府军上战场一样,只要拼杀就成。可护军却不是府军,他们是整个大唐的精锐,当然应该是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才对。
而这里就需要一个顺序了。
陈宇继续说道:“一定要先经历了生与死,铁与血的考验,方可继续深造研习。入护军是有年龄限制的,不是什么四十多岁的人还能进去的。也正因为花费的财力、经历太多,所以不能先深造,后磨砺。那样的话死亡率太高太高了。要创造一支铁血的军队,太难了。包括陌刀队和玄甲军。”
这就是站在上帝视角的感慨了,如果大唐在即将陨落的时候,还拥有那么一群巅峰时期的精兵的话,也不至于仅仅绵延了二百八十九年那么短。
国泰民安是好事,但对于军队而言,也未必就一定是完美的。
“兵者,主杀伐。”
长孙冲做了最后的定论之后,眼睛看向了思考着的蜀王。
李恪年纪尚幼不过并不代表他心智不健全,陈宇和长孙冲的一唱一和,正是向他表达了二人对目前大唐制度的一种担忧。
这在陈宇早先已经跟李二说过了,李二还想着办一个军事学堂。不过陈宇想的却比他还要长远很多,要保持一个军队的战斗力,可不是一个两个学堂就能解决了的。
沉默了好一阵,最终这局面还是蜀王重新打开了。
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现在在位的是李二,蜀王只有递条子的份儿,决策他是不可能了。所以最好还是不要多想为妙,转换了一个话题,李恪继续问向众人。
“陈师,您认为我们现在当如何来做呢?”
内患外忧,这就是目前为止几个人所知道的所有。
可出奇的是,这一回陈宇没有回答,而是抬了抬眼睛,将众人的实现拽到了长孙冲的身上,这也正是陈宇叫长孙冲来此地的目的所在。
心有所感,长孙冲也不推脱,点着头分析了起来。
“长安内部的局势我们没法儿预料,既然段将军回去了,想必以陛下的神武,再乱的局都能收的住。所以我们当前的重中之重,就是先剿灭了剑南道这一片的敌人。”
长孙冲做了一个总结,一边没出声的陈宇赶忙接过了话头。
“咱们三人的讯息不太对等,我想蜀王殿下应该是最了解目前什么情况的了吧?”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蜀王当下也不推脱,张口便将他所知道的一切说了个详尽。
“吐蕃人另外两路势如破竹,已经推到了长安的最后一道防线关隘。所幸我们的关内道、陇右道两军已经抵达并驻防。据恪目前了解的情况来看,他们应该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破了我们这两道雄关。另外京城内吐蕃人特使大论东赞在大军的胁迫下,威逼我父皇与他们和亲,妄图占据剑南和北庭二地。”
结果大家都能猜得出来,李二如果同意了,吐蕃人也不至于到现在还不撤军。
“我们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恰恰就在这里,吐蕃与我等打了一个讯息差。他们永远都要比长安得到的消息快半日,也更详尽很多。如果剑南道的话,那就更别提了,快十日也是寻常。长此以往下去,恐生异端呐。”
长孙冲心里有些忧虑,自从边陲被攻破后,唐人就一直在陷入被动当中。
被动地扯拽兵力,被动胁迫,被动接受所有早已过时的消息。
往往长安收到对方抵达了一个地方的时候,人家吐蕃人早就已经驻扎在了几十里之外。
就像闪电战一样,兵力分散各城的唐人根本无从守备,只能被分而围之,各个击破。
这时屋内所有的目光再次聚集到了陈宇的脸上,倒不是说他们知道了陈宇的什么。而是对于陈宇解决匪夷所思问题的往常行为,大家都早已见怪不怪了。就目前而言能跑地快过马匹的,就是热气球。能快过热气球的有吗?
有,陈宇!
有点惊悚地四下望了望,陈宇有些无奈地张嘴道:“为何都看我了?我,我啥也不会啊?!”
程怀默拄着他的大饼脸,也不怕胡茬子刺手,饶有趣味地答道:“兄弟,莫要推脱了,只有你才能弄出来那些劳什子古怪的东西。哪怕不弄,也就只有你能说服陛下将......”
“报!!!章仇将军!章仇将军!快快请......殿下、陈将军!在益州三十里外上空集结了巨量空军,目测是我大唐的空天军!骁龙卫指挥问询将军,是否将其拦截下来。”
士兵跑地连头盔都丢了,本来他以为陈宇已经走了。可不曾想刚进门便看到了一桌子人,于是乎脑门儿一热,便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情况说了出来。
陈宇皱了皱眉,对士兵的没颜色有些不满。不过随即他就想起了之前丹增赤烈的一句话来,所有不舒服情绪也就次压了下去。
看着长孙冲,陈宇起身说道:“走吧,出去看看。吐蕃东出剑南的大将军曾在叫阵时说过,即使我们前两日不曾会战,他也会夷平整个益州城。用的,说不定就是此计谋吧。”
长孙冲眼皮一跳,但很快就笑出了声。
“呵!陈兄可否与冲赌一把?”
陈宇这边才刚刚抬脚往外走呢,就听到长孙冲那轻松的语气。这让他不禁收回了脚步,有些不可思议地再次回望了过去。
“赌?赌什么?”
不止是陈宇,一旁所有紧张着的人都有些不知所措。说实话,到了这个份儿上,如果不是蜀王惜才,没有多斤斤计较的话,他早就应该治长孙冲延误军机之罪了。
长孙冲不紧不慢地跟着站了起来,看样子他也是想要往出走的。
“蜀王殿下,您南下之前,可曾拜访过谁?”
蜀王心头一跳,眼睛不自觉地扫了一下陈宇。但紧接着他就不露痕迹地摇了摇头,此事太过秘密,长孙氏他信不过。
“未有,不知长孙大公子从哪儿听到的消息,不若我们还是先出去看看吧。”
话音一落蜀王率先迈步走去,程怀默自然是跟了上去。陈宇和长孙冲则缀在后方,窃窃私语了起来。
“长孙兄,你这是为何?难道你知道这支队伍的由来?”
“就赌这讯息吧,我要半月内,整个皇城与三路大军讯息朝发夕至,不能有任何迟滞。陈兄若能做到,冲便告知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