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素回到营房,还没好好喘口气,胡琏已经找上了门来。
原来胡琏回去之后,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妥当。这陈瑜的武艺自己没有见过,高素和孙无终等人却是见识过得。这些人哪个不是心高气傲之辈,既然是高素都觉得陈瑜的身手好,那明日自己岂非是要出丑?想来想去,胡琏还是决定找高素来问个究竟。
“姑父,那陈瑜究竟是什么来头,怎么刘道坚这般回护他?”胡琏问道。高素娶得是胡彬的妹妹,所以胡琏虽然和高素年龄差不多,辈分上却是矮了一辈。
“重器莽撞了。不管陈瑜是什么人,你今日当众与道坚作对都是非常不妥当的!”高素叹道,“道坚是个非常重规矩的人,刘家现在这么大的产业,都是道坚一个人所创。若非人人在规矩内办事,怎么能运转得起来?”
胡琏皱眉道:“他讲规矩,也不能拿我作伐呀!”
高素叹了口气:“重器,刘家已经今非昔比了。刘道坚从司州出仕,现在已经是鹰扬将军、北豫州别驾了。他手下掌管着这么多人,岂能容人挑战他的权威?胡家若想要在北兖州好好呆下去,成就一番事业,还是不要跟道坚作对的好!”
胡琏恍然大悟:“原来刘道坚是觉得我冒犯了他,这才横生枝节!”
高素点了点头,劝道:“似我们这个年纪,天下间有哪个将军肯把五百兵马交到咱们的手上?重器别看道坚年轻就起轻视之心,他领兵作战,已经有十年了。这些年杀得人,不计其数。这样一个人,不是你现在能够挑战的!”
胡琏默然。平心而论,他对刘牢之以主人自居是有些不满的:大家出身都是一样的,凭什么要听你摆布?
高素接着道:“论军中资历,王冠军乃是仅次于刘老将军的。重器且看看,王友棠在道坚面前,可敢放肆?”
胡琏想起这些日子的相处,几人中年龄最大的王荃在刘牢之面前确实是规规矩矩的,不敢有丝毫逾越。
“这……这却是为何?”胡琏终于有些慌了。
高素上前拍了拍胡琏的肩膀,把当日王荃和刘牢之会面的情形说了。
“当日刘道坚不过一个小小的参军,他执拗起来,可是连豫州刺史袁真都不放在眼里,把豫州的兵马和燕军士卒一样当俘虏抓了。他的功绩,那是一刀一枪从战场上取来的。重器初出茅庐,片功未立,还是先沉下心来好好练好本领才是!”高素劝道。
胡琏心有不甘,接着问道:“这陈瑜当日为什么被一无名小将给擒住了?”
高素笑道:“战场之上,决定胜败的因素有很多。当日陈瑜优势兵力与刘家的部曲作战,却被吕涛压制住,自己也被小将陈约缠住。袁军本来就处于劣势,这个时候陈瑜若转身离开,陈约趁势掩杀,袁军就只有溃退一途了。陈瑜的武艺虽然比陈约高一筹,却难以立马取胜。何况他记挂着战场的局势,难以全心应战。在道坚领着骑兵加入的情况下,陈瑜已经难以全身而退。”
胡琏点了点头,脸色难看了起来。
高素接着说道:“事后检查陈约的铠甲,在腰腹间留下的深痕,足有一十八道。陈瑜的那柄刀,早已经砍卷了刃了!”
胡琏惊道:“这么说,陈瑜是输在了兵刃上吗?”
高素点了点头,笑道:“陈瑜能被袁双之看重,独领三千兵马,那是有真本事的。说实在的,让他做一个领五百人的幢主,还有些委屈了他呢!”
胡琏不悦地道:“既是如此,当时姑父为什么跟着起哄,说什么不公平?”
高素笑道:“还不是为了王友棠?论武艺,论带兵的本事,我哪样也不比他差。他唯一的优势,不过是在军中多呆了几年。——可是这些年在军中,他也没有什么出彩的战绩啊。偏是这样的人,被那些小队长们推崇,你说气人不气人!”
胡琏一呆,万万没料到竟然王荃的原因。
高素没理会胡琏的惊讶,接着说道:“重器,你想要的把这五百人带走,只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道坚已经透露过了,咱们这些队伍,要看平日训练和对抗作战的成绩,依次出营。若是重器排在最后,可就没面子的很了!”
胡琏听了,更是心烦意乱。不过是练个兵而已,这刘牢之竟然能折腾出这么多的花样来!若真是被他堵在军营里出不去,岂不是要丢死个人!
“姑父,那岂不是说,这个陈瑜的身手很好?我……我打得过吗?”胡琏不安地问道。
高素道:“也没什么。陈瑜身手虽好,重器的身手也不差。不过是相互切磋而已,又不是战场搏命!你只管跟他比试,就算是败了,也没什么好丢人的,说不定还可以借此成为朋友呢。咱们都在一个军营里面泡着,抬头不见低头见,莫要把关系搞僵了。”
胡琏听了,闷闷不乐,却也只好先答应下来。
次日一早,听到消息的各级军官都凑到校场上来,想要看个热闹。刘牢之见众人跑来围观,心中不悦,训斥了众人几句,只留下了幢主及以上的军官在场观摩。
按照刘牢之军中的规矩,比试分成文比和武比两项。
文比就是比赛训练科目,翻越障碍、攀爬和射箭、投枪什么的。两人一个正当壮年,一个年轻齐盛,在训练场中都表现出了极高的水准,一时间竟然是难分伯仲。刘牢之在一旁看得暗暗点头,这胡琏身体底子正经不错,有些傲气也是应该的。
武比就是两个人直接较量了。除了在军中习练的武艺,这两人也都是自幼练武的,这时候各自施展绝学,奋力争先,杀得难分难解。激战当中,胡琏接连被陈瑜击中了几次,却都不怎么疼痛,知道陈瑜是有心相让。陈瑜虽然不是什么天生力士,在训练场上展现出来的力量却也非同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