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越过了同伴的尸体,一众燕国骑兵冲到晋军的阵列的时候,速度还是慢了下来。缺少了冲击力的骑兵,很难从人群中冲杀出去。
慕容德看着两拨冲过去的燕军骑兵,一个个的倒在晋军的军阵面前,人和马的尸体堆了一地。他心里在滴血,两千骑兵没能冲得动晋军的阵列,残存的数百骑兵已经开始远远地往回绕,他们需要重新整队,才能进行下一次的突击。
“看来豫州军这些日子也没有闲着,他们也做了很多的调整啊!”
还没等慕容德作出下一步的指令,晋军传出了鸣金的号令,刚与燕军脱离接触的那些晋军突然向后没命的跑了起来。慕容德不明就以,觉得是个机会,于是便发出了追击的命令。
两千骑兵冲着那些乱糟糟的人群冲了过去,想要把他们驱赶着,去冲击晋军的军阵。不料旁边阵势严整的军阵突然发一声喊,阵中射出了无数的箭支来。而且这一波箭雨明显比起第一阵要密集。不止密集,射速还快,刚脱离箭雨的骑兵还没等喘口气,第二波箭雨又来了。密集的箭雨不管是射在人身上还是射在马身上,都会对骑兵造成巨大的伤害。不少士卒被马抛下来,还没等爬起来,就被后面的战马踩踏上了。一直等到第三波箭雨过后,冲出去的燕军已经快要越过第二方阵的侧面了,前面的晋军已经甩刀可杀了。
“看射击的频率,第二个方阵中弓箭手居多,我们应该把队列拉的开一些!”慕容德暗暗想道。
不料就在这个时候,从第二方阵后突然冲出来一大群骑兵来,冲着燕军骑兵直撞了过去。骑兵对骑兵的伤害显然要更大一些,所以燕军顾不上再去追击那些乱兵,打忙起精神来,与这支晋军的骑兵纠缠起来。
“豫州军什么时候有一支这样的骑兵了!”慕容德大吃一惊。
现在那些乱兵已经逃到了第三阵列的后面,开始在军官的呼喝下,重新整队。不过这些人刚才一阵快跑,早把队列跑乱了,一时间难以把队型重新列好。眼看着队伍乱糟糟的不成个样子,梁国内史朱宪心急如焚,却拿不出什么好办法来。这郭缮参军的想法是好的,就是执行起来太不容易了。
有机灵的军官眼看重回建制已经不容易了,干脆大声呼喊着:“兄弟们,不要着急,燕军已经被挡住了,大家按照手里拿的兵器重新排队!”
这些乱兵回头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两支骑兵在那里杀得难解难分,好歹慢慢地冷静了下来。这些人刚才把后背亮给了敌人,哪里是能够心安理得的,心里一直惴惴不安呢,所以刚才根本就听不进去军官们喊得是什么。这个时候危险暂时解除,终于开始按照基层军官的话,开始重新排列队列。只不过这个时候编制全乱套了,一时间这些军官也无法理得清,所以干脆就不理了。
慕容德远远的看着那些乱军渐渐地排列成了队列,暗叫可惜。不过他随即看到晋军的第三方阵的一侧,两队长枪兵迈着整齐的步伐,开始脱离阵列,向着杀得难解难分的骑兵群移动过去。只要被这些长枪兵截住,这些燕军骑兵将陷入苦战而不能自拔,本来正占上风的燕军骑兵见了,连忙下令脱离接触。
众骑兵听了如蒙大赦,急急的向前冲了出去,开始聚集到一起,往本阵退去。晋军的骑兵和突出来的枪兵见了,相互掩护着,重新回到了第三阵列。一时间,刚刚还杀声震天的战场上出现了难得的宁静。
慕容德看着远处正退回来的燕兵,暗暗可惜。如果这些骑兵能够不计伤亡的冲过去,咬住那些乱兵,这个时候,可能已经取得突破了。但是明晃晃的刀子就在身后,谁又能保证自己不被砍上呢?这些骑兵本能地选择自救,这也是无可厚非的。
一些似乎又回到了刚开始的时候,慕容德皱着眉头在心里衡量着。这来这么几次冲锋,晋军的队列肯定会被冲散,只是自己手下的这些骑兵,只怕也剩不了多少人了。罢了,国家危难时刻,计较这些做什么!今日说什么也要把豫州军打垮,让他们再也不敢有北上的念头!
“传我的命令——”慕容德眼神坚定地看着前方,手狠狠地往下一甩,大声喝道,“第四梯队,一千人,冲!”
三十里外的浚仪渠畔,此时丁程、张望的三千荥阳军和慕容宙的三千燕军正在对峙。
丁程看着对面的燕军,拿起水壶慢悠悠地品着。只要把这三千燕军留在这里,他和张望就完成了任务,所以他根本就不着急。他不动,对面的慕容宙也不动,他在等浚仪城下胜利的消息。只要那边获胜,这些荥阳军将不战而退,这一点他深信不疑。
张望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到丁程这里来问道:“丁将军,我们大老远来了,就在这里这么干等着,是不是冲杀一番?”
张望部的骑兵是秦国内战时从弘农招收的,大都是弘农和河东的豪族子弟,自配战马的那种。从关中回来之后,刘义之开始限制弘农郡内大族拥有马匹的数量,多余的马匹要么征召子弟进入军队,要么由官府按照市价赎买。刘义之在潼关设卡,从弘农和河东豪强们从关中抢夺的财物收成,积攒下的钱财不少,赎买这些马匹还真不是什么难事。自从刘牢之北上荥阳,张望部下的骑兵终于有机会用上了正宗的刘氏装备,而且他们在上次的石门战事中,第一次体验到了这些装备的坚固和趁手,所以张望在面对燕军的时候有些跃跃欲试。
丁程笑道:“小郎君曾经说过,当他举起棍子的时候,他希望看到敌人的后脑勺!这些燕兵现在如临大敌,可不是对战的好时机。如果浚仪城下燕军大败的消息传到这里来,我们杀起来要轻松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