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絮喝完了,精神了许多,挣扎着从母亲怀里下来,在童里双手抓着童的边沿,努力地站着,冲着刘牢之笑。
“好闺女,叫声爸爸!”这些子刘牢之一直在教女儿叫人,这孩却一直不肯开口。
后世一个普通的称呼,在这个时代可怎么不受欢迎。竺雪皱着眉头道:“叫什么‘爸爸’,听起来怪怪的,要我还是疆阿爹’好!”
刘牢之笑道:“叫什么都行,总比现在这样什么都不会叫要好。”
竺雪道:“这个要随缘,哪能是我们了算的。”
刘牢之点头称是,正要再逗弄女儿,却听到门外丫头禀报,是高家郎君来了,被安置到了会客厅。
刘牢之道:“知道了。为客人上好茶!”
丫头应声去了。
这个高素,这两年学着刘牢之,把手头上的生意交给了家里的管事,自己潜心练武,武艺倒是比以前大有精进。他前年有了个儿子,取名叫做高雅之。自从咏絮出生之后,高素缠着刘牢之,想要与刘牢之结为亲家。高刘两家门当户对,高素和刘牢之相处的又好,这亲事本来没什么问题。只是刘牢之不想现在就决定孩子的婚事,只是推脱孩子的爷爷不再,等孩子大了再。
刘牢之进南山书院读书,高素倒没有跟着去,这两年两人联系的比前些年少了些。他突然前来,八成是听到什么消息了。前两建康传来消息,是大司马桓温上表,想要和徐兖二州刺史郗愔,江州刺史桓冲,豫州刺史袁真一起出兵北伐。
“他来做什么,又是来亲的吗?”竺雪笑道。
刘牢之摇了摇头,道:“有子没见他了,也不知道他忙些什么,我这就到前面去见见他!”他走到婴孩边,和女儿碰了碰额头,惹得咏絮“咯咯”地笑着。这是刘牢之与女儿表达亲密的动作。
从房中出来,进了前院,刘牢之径直走到前面的客厅里去。刚一进门,就见高素坐在桌前,眼睛直看着门口。
见刘牢之进来,高素连忙上前行礼,刘牢之回了礼,问道:“贞白,好些子没见你了,今这是——无事不登三宝?”
高素道:“道坚笑了。这两年道坚忙着在书院里面修书,兄弟是个不读书的子,自然不能跟着哥哥去修书。”
刘牢之点零头,没什么。
高素见了,接着道:“前两收到消息,是大司马要举全国之兵北伐。今又听,平北将军被调任会稽内史,大司马兼任平北将军,徐兖二州刺史了!”
刘牢之诧异地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高素道:“朝廷的敕令是昨下达的,据平北将军也是摸不着头脑。他前些子还写信给大司马,是要要与大司马一同辅助晋室,修复园陵。哪知道他莫名其妙地就被解除了军权!”
刘牢之叹道:“大司马为了控制中枢和地方军权,已经开始不择手段了!”
“怎么讲?”高素道。
刘牢之道:“如今晋国的形势,桓朗子扼控荆州上,桓幼子占据江州,下大半军权,已经集于桓氏一家。唯有西府豫州和北府徐兖二州,尚不在桓氏的控制之下。豫州兵少,且多孱弱,驻守姑孰的大司马尚且难以安枕;徐州人多劲悍,向出精兵,大司马当年可是在北府呆过的,这些年他常‘京口酒可饮,箕可用,兵可使’,觊觎之心丝毫不加掩饰。郗家在京口多故义,北府在这样的人手里,大司马岂能安心?”
高素目瞪口呆:“那也不能无缘无故的剥夺人家的兵权啊,这不是明抢吗?”
刘牢之笑道:“便是明抢又怎样?何况,平北将军家的郎君郗景兴就在大司马府任参军,号称大司马的入幕之宾,大司马岂会不善加利用?”
高素更是糊涂:“这两人便是有什么苟且之事,难道郗超便会陷害自己的父亲?”
刘牢之见他脸色,知道他想不通,便解释道:“贞白,你若不信,便再等等看。过些时,一定会有消息传出来,把这口黑锅扣在郗景心头上!”
高素似懂非懂地点零头,他想了半也没想明白桓温怎么把这口黑锅扣在郗超的头上。
刘牢之却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贞白,你这么急着来找我,不会是就为了为郗将军鸣冤吧?”
高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怎么会呢!他郗家的人都不在乎,弟算是哪个牌面上的,就敢强为人出头?弟此来,是为了问问道坚,此次北伐,豫州也是要协同出兵的。我们是不是找个机会,一起出兵,也好挣个前程?”
刘牢之摇了摇头,对他道:“贞白,听哥哥一句劝,这趟混水千万不要去趟!”
高素拱手道:“愿闻其详!”
刘牢之挥了挥手,让伺候的丫头下去,又让几个侍从远远地守住了各处,不让人靠近,这才回来道:“桓公此次北伐,不是为了消灭燕国,而是为了提高自己的声望,借机把西府和北府控制在自己手里,最终达到不可告饶目的。自渡江以来,朝政向来是在琅玡王氏、颖川庾氏、陈郡殷氏等等这些门阀的手里,现在大司马想要打破这个惯例,这些高门岂能如他所愿?依我所见,这些人家必然会动用一切关系,让这次北伐失败。如今北府已经落入大司马的手中,贞白认为,北伐军中,哪一环最薄弱?”
“西府!”高素脱口而出。
前两年西府在淮北大败,若非豫州旧将临时救场,形势已然不可收拾。即便如此,经过这两年的休养,豫州军府也没有恢复元气。淮北丢失之后,司州划给了刘义之,豫州淮北诸郡划给了桓冲。袁真堂堂西府都督,也不过只能领淮南、历阳、庐江、弋阳和安丰数郡而已,若他没有怨气那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