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国之正,莫过于汉明。
这句话,尤其特指开局一副碗筷,乞讨为生,行万里路的朱元璋。
朱重八随后在濠州城,投靠了郭子兴,在郭子兴手下,节节高升,甚至娶了郭子兴的养女马氏。
但是濠州城内,几股势力极为庞杂,山头林立,争权夺利,朱重八开始了回乡募兵,开辟了另外一片根据地滁州。
在朱重八南下滁州的路上,朱重生的肱股之臣李善长,自此开始了自己开挂的人生。
朱重八出身绝对是底层,靠起义夺权、杀功臣、杀贪官、剥皮冲草、搞农民运动绑着贪官污吏游街、结果二代夭折被靖难。
若是打开历史评价,朱元璋的评价真的不是很高,因为历史书上都是朱元璋的黑料。
黑暗专制、由于个人对贪官污吏的极度厌恶,以及诸多历史原因,犯下了许多重大的、难以弥补的错误。
但朱元璋是一个胸怀韬略,深谋远虑,善于驾驭战争,积极掌握主动权的马上皇帝。
他注重招贤纳士,广采众议是个善于纳谏的皇帝,他严格治军,完善军制,练兵育将,强调将领要识、谋、仁、勇兼备是善于练兵的皇帝。
他主张寓兵于农,且耕且战,保持一支强大的武装力量,为此建立了一支强大的卫所制度。
对如何掌握领导权,如何集中皇权,有他自己的理解。
可惜在洪武年间,朱元璋精力不济的时候,这只军队开始溃散和迷茫,变成了剥盘利器。
朱元璋被黑的很惨,尤其是长相。
朱元璋若真得是长了一张猪腰子脸,郭子兴能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
鞑清这么做是为了政治需求,黑掉明太祖皇帝,来衬托自己的光荣形象,是为了统治。
那后世那些无骨文人,章口就来的公知呢?
无他,就是为了指桑骂槐。
与朱元璋类似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
那就是刘邦。
刘邦和朱元璋的经历极其类似,都是出身平寒底层,都是取了天下,都是堂堂正正的打天下,都是登基后杀功臣,都是惩处贪官污吏不余遗力,都是搞农民运动绑着贪官污吏游街。
所以刘邦就成了流氓天子,项羽就成了有尊严的贵族与之相对立的塑造。
朱元璋就成了猪腰子脸,却很少有人提及,他曾十几年如一日,每日批阅两百多本奏疏,一天只有三个时辰左右休息,剩余的时间都在办公。
因为朱元璋的发妻,马皇后在洪武十五年去世了。
朱元璋自那以后,再没有立过一个皇后,他的世界就只剩下了大明朝,这个他打下来的江山社稷。
但是朱元璋的勤政就被形容:为了盖戳子,为了满足自己的权力的欲望。
手握三千印章满世界戳章子的乾隆,摇身一变,就变成了“事必躬亲、日理万机、勤勉政事、十全老人”。
这种诡异的塑造,其实本身就带着强烈的政治隐喻。是有些人在含沙射影的骂教员。
比如朱由检就在后世的文章里,找出很多类似的标题。
集庆之战时,郭子兴郭元帅是不是被背后黑枪打死的?
震惊,朱重八游而不击,刘福通才是抗元主力!
参知政事张昶是不是里通外国,出卖国家情报的大叛徒
中书左丞杨宪疯狂攻击丞相李善长,企图取代其二号人物的地位,是否出自明太祖皇帝的暗示
左丞相胡惟庸是不是睡在明太祖皇帝身边的大野心家
伟大统帅凉国公蓝玉,为何一夕之间突然陨落,神秘死亡
明太祖到底有没有说过燕王办事我放心
还有类似于:【清廷虽然占据宇内,仍然是北胡女直后裔,延平王虽然偏居台澎金马,却是大明遗脉,中华之正统。】
压根就不是在讨论当时的历史,而是在含沙射影。
若是能够了解到这些,再去看这句得国之正,莫过于汉明,却有了不同的感悟。
为什么刘邦、朱元璋都可以肆无忌惮的搞这些无骨文人痛骂的事?
因为这代表了政权的合法性。
可以加深被统治者的主观想象,进而实现权力的高度集中。
这也是朱由检在风雨飘摇的大明末年,依旧可以大权独揽的主要原因。
三十多名明公,没有经过任何的审判,直接被砍了脑袋,尸首异处,带到了皇极殿之前,大明皇帝可以只褫夺郭尚礼百户世袭军职,就可以交待。
蓟辽总督、刑部尚书、大理寺正、副都御使、顺天府通判、国子监生、丰城侯、锦衣卫佥事、右都督死于这场实质性的兵变,大明皇帝就褫夺一个百户世袭军职就可以自圆其说了吗?
一个皇帝最应该忌惮的兵变却如此轻轻放下?
因为大明皇帝从来不用对明公交待,只需要对天下百姓交待就是。
皇权从未旁落,皇威只是不振罢了。
“孙府丞?”朱由检奇怪的看着陷入了沉思的孙传庭,疑惑的问道:“朕交待的事情,很难做吗?让你很为难?修缮下房屋、派送下米粱煤,这些事,想来不难吧。”
孙传庭摇头,俯首说道:“万岁,不难。臣回去就做。”
“嗯。”朱由检点了点头。
你孙传庭这是飘了呀!当着皇帝的面奏对,还敢走神!
“勇字营这地方,朕是为了培养军官,腾骧四卫主要的目的是练兵。诛邪队眼下西山五营,通惠河六营,共计十一营,每一营地共计一百人,总计一千一百人。”
“朕打算让诛邪队每一营扩充到五百人,而每一个营至少需要十个总旗,四个百户。勇字营必须出自这些百户,腾骧四卫将精锐优先扩充至诛邪队。”
朱由检面色凝重的说道:“切记,这些军将,他们必须忠于大明!必须忠于朕!不管你用什么办法。”
“是!”孙传庭别的不会,但是忠于大明,忠于皇帝,这套他熟。
整个大明末年,孙传庭最忠诚,毫无疑问。
大明皇帝弄了个机枪阵地挪十米的诏书扔到潼关,明知必死的孙传庭,依旧奉诏而行。那时候松锦之战,洪承畴已经一败涂地,甚至都投了鞑清。
大明人心抚动,但是孙传庭没有浮动。
朱由检继续说道:“诛邪队眼下只有十一营,但是朕要在后年过年之前,扩充到两万五千人,五十营的规模。你需要为朕至少培养五百个总旗,五十个百户,至少五个千户、两个指挥使,一个都督。”
孙传庭通军事,他稍微盘算了下,两万五千人的总旗、百户、千户、卫指挥使和都督,正好一营五百人左右。
勇字营第一期军将吗?
他稍微思忖了下问道:“万岁,这是打算要扩军吗?一个百户管着五百一营之人,一个千户就是五千人左右的规模。”
“是也不是。”朱由检点了点头,他正是要打算扩军,但是也在剪裁。
扩军自然是扩的诛邪军。
而剪裁,自然是这只军队在打造的时候,就增加总旗、小旗正的数量,减少百户、千户、卫指挥使、都督的数量。
这些可以世袭的百户、千户、卫指挥使,一卫就是一个卫指挥使,五个千户所,就有五个千户、五十个百户,而大明内、外卫高达493个。
这么多的百户、千户、卫指挥使,就是大明这具几近腐朽的身体血液里的血栓,阻挡着大明血液的流动。
“臣知道了。”孙传庭暗自点头,万岁爷终于不再小打小闹,正式准备筹建自己的侍卫上直军了。
京城二十六卫,上十二卫的意思,就是侍卫上直军的含义。
大明的皇帝深知掌控军权,才能掌控话语权,但是这些年,京营糜烂不堪,京营这二十六卫,在兵部的不断打压之下,变成了无兵可用,无人应征,人人逃户的局面。
朱由检已经考量了四个多月的时间,一直在等待着机会,趁着这次郭尚礼玩的这出兵变,朱由检开始了正式推进他的计划。
当然,还有一方面原因是他没钱。
现在好不容易抄大户,将过去积欠的大户抄家抄了个底儿掉,他当然抓紧时间施为。
“饷银和钱粮呢?”孙传庭有些疑惑的问道。
朱由检眼神亮了又亮,这孙传庭话不多,但是问的问题都是核心问题,他笑着说道:“内监司库。”
“臣知道了。”孙传庭想了想又问道:“蓟门火炮局的火器和兵仗局长短兵甲胄,万岁,军备臣也得问万岁去要。”
“这个户部、兵部、工部已经在部议了。”朱由检非常快的说道。
孙传庭问了这么多问题,他就是想知道,大明皇帝是因为突然手里有钱变得阔绰,肆意为之,还是深谋远虑,早早的考虑到了这方面的事。
他拍了拍衣袖,跪倒在地,朗声说道:“必不负圣恩!”
“起身说话。”朱由检扶起了孙传庭,看着大明京师这纷纷扬扬的雪花。
鹅毛大雪,落在了大明的京师的房脊、道路、牌坊、坊楼、民舍之上,银装素裹,偶尔开在宫墙脚下的梅花给京师的单调添了一些艳丽。
匆匆而行的宫人,似乎永远也停不下来忙碌的脚步。
而那些街上的百姓们,正在结束一天的活计,深一脚、浅一脚的回家,偶尔会抬起头,看看这飘落的雪花,漏出笑容和对明年开春春耕的期许。
安静到了极点的宫殿群落,笼在漫天的飞雪之中,宛若一副古画缓缓展开。
不远处的长安门外,奔跑的孩童,在撒着脚丫子狂奔,用力一滑,抻着手保持平衡,但是一不留声,撞倒了一个孩子,就是一片孩子摔倒在地。
而现在整个北境都笼罩在风雪之中,其景象与京师,大同小异。
这就是朱由检要守护的大明朝的芸芸众生。
“人人皆称君父,朕这个君父能做到的只是对我大明百姓,问心无愧。”朱由检又接到了一片雪花,喃喃的说道。
孙传庭站在旁侧一声不吭,他可是万历四十七年进士及第,文章写的妙笔生花,他的口才自然是一等一。
他有车轱辘的夸赞的话可以说。
君王仁心,朝臣迎合,这都是默认的官场规矩。
已经混迹官场八年的孙传庭,哪里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他甚至准备了一个备忘录,专门记录拍马屁的说话和方式。
但是孙传庭不知道哪一句符合此情此情,索性不说。
他只知道自己这位万岁,值得自己去卖命,这就够了。
而此时,大雪纷飞的时间,本来就应该是捧着一盏红炉与暖阁之中,饮两杯羊羔酒,与美人为伴,或者与友人畅饮,方为清高的享受。
而田尔耕却乘坐着一骑冻坏了的马匹,正在京师的乡野之间狂奔,身后是近百名大明锦衣卫的缇骑,有来自诛邪队,有来自左镇抚司,有来自右镇抚司。
他们遇到一个乡野的饭堂就进去随意的喝两口热乎的饭,也不顾不得上什么,满上酒,就再次出发。
他现在已经来到了蓟门的地盘上,从京师已经赶路蓟门,随后就入了山,一路奔着喜峰口狂奔而去。
“左都督!有人倒了!”一个亲从大声的吼着,田尔耕回头看了一眼,却没有理会。
他并不晓得郭尚礼在京城给他放了一个兵变的天雷,他从昨日的下午到今天的夜里,都一直在追踪者一只硕鼠。
什么是硕鼠?
就是老鼠跑到米缸里,吃的肥头大耳,走不动道那种狗东西。
而这位硕鼠是景阳侯,朱祁镇和朱祁钰上演兄友弟恭的夺门之变中封侯,随后,就开始了卡吃拿要、无恶不作。
而田尔耕查他的原因,是根据抓到的建奴尚虞备用处的耗子们交待,才知道此人长期从事走私倒卖的活动,若是寻常物品,按照大明皇帝现在的议和战略,他本不打算计较,但是很快田尔耕就发现这厮倒腾的是硝石。
专门制作火药的硝石,这可是重罪。
田尔耕是大明锦衣卫的左都督,这案子本来不该他来办,但是这景阳侯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风声,知道锦衣卫在查办他,就准备逃亡。
这景阳侯也是个混球,夫人儿子都留在了京师给皇帝泄愤,自己跑了,还带上了一大堆锦衣卫盯了很久的建奴尚虞备用处的耗子!
田尔耕才冒着大雪,骑着冻马,在山路上狂奔了一整天。
“停!”田尔耕气喘吁吁,吐着哈气,看着不远处的车驾,眼神里都是血丝,脸上带着一股狞笑!
“若有任何抵抗!杀无赦!”
田尔耕扣上了自己兜鍪的面具,从背后掏出了钩镰枪,愤怒的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