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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三十三章 止境【一】

    双方都不知道对方的底牌到底有多大,所以雁北城出现在了松鹤楼门外。

    没有时间去用小牌来试探对手的牌,所以直接出了一张雁北城这样的大牌。

    用一张大牌来逼出对方的大牌,还能把李叱安排在这条大街上的人全都调动起来。

    金满堂被杀,雁北城又往前走了几步,从他开始迈步的地方到松鹤楼门口,只有五十二步,他已经走了十步。

    对于他这样的高手来说,五十二步的距离实在算不得有多远,可也正是因为他是高手,所以才能走出了十步。

    雁北城再次看了看松鹤楼的正门,眉头皱起来。

    有一个年轻人怀里抱着一把剑站在松鹤楼门口,他只是比金满堂出来的稍稍慢了一些。

    雁北城如何杀金满堂他看的很清楚,可他没有出手相助。

    这似乎是很不近人情的做法,甚至和人情没有一丝关系,只是冷血无情。

    在金满堂倒下去之后,这个抱剑的年轻人才走出松鹤楼的正门,朝着雁北城而来。

    雁北城没有再继续迈步,面对强大的对手,迈步都是破绽,他不是觉得自己不行,这只是该有的态度。

    抱剑而出的人是岑笑笑。

    “你们打算一个一个出来?”

    雁北城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岑笑笑,这样年轻的对手,雁北城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放松下来。

    岑笑笑不说话,只是看着雁北城。

    雁北城又问:“你不出手还在等什么?”

    岑笑笑还是没有说话。

    雁北城道:“那只好我先出手了。”

    刚才金满堂出来的时候他也止步不前,这不代表他给了对手尊重,而是给自己生命以尊重。

    此时这个年轻人一言不发也一招不出,他又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耽搁,所以习惯了后出招的雁北城只好先出招。

    就在他迈步的那一瞬间,岑笑笑却转身走了。

    这一下把雁北城看的懵了,那个年轻人转身就走的时候,甚至都完全没有在意他自己空门大开。

    如果不是怀疑他是故意为之,雁北城在他转身的那一刻就该出手。

    可是岑笑笑真的走了,转身朝着松鹤楼后边过去。

    “你走不掉。”

    雁北城手里的长鞭一甩,鞭子顶端绑着的那把利刃就扫向岑笑笑的后颈。

    这条鞭子有一丈半,手腕的抖动给了长鞭一个推波,而鞭子的抖甩又将这股力量扩大了不止一倍。

    岑笑笑的长剑没有出鞘,动作极潇洒的把手伸向背后,长剑在他掌心里转了一圈。

    当的一是,转动的剑鞘把鞭子顶端的利刃弹开。

    再看时,岑笑笑已经脚下一点掠向松鹤楼后。

    “你不要追他了,你当松鹤楼里没有别人陪你了?”

    松鹤楼掌柜段继师走向雁北城:“你该面对的人是我。”

    雁北城发力往前一冲,人在半空中向后一甩长鞭,鞭子随即扫向段继师的咽喉。

    段继师竟是直接抬起手抓向鞭尾,对鞭尾上的利刃完全不在意。

    啪的一声......长鞭居然真的被他一把攥住。

    段继师单手握住鞭尾,手往后一拉,手肘向前压住鞭子,胳膊再一转一挑,硬生生把雁北城拽了回来。

    雁北城显然有些恼火,他一转身同时发力,像是被段继师收回来的风筝,可是却比风筝快百倍,瞬息之间就到了段继师面前。

    他一指点向段继师的心口,段继师的左手抬起来挡住,那两根手指就点在他的掌心。

    就在不久之前,金满堂的掌心,便是如此被雁北城点出来一个血洞。

    可是这一次雁北城却没能成功,甚至手指上传来的反震之力,让他都不得不吃了一惊。

    可再看时,才注意到段继师的双手上都带着特殊的手套,看起来像是布的,然而隐隐约约透出的金属光泽足以证明这手套的坚韧。

    “我说过,你的对手是我。”

    段继师一拳砸向雁北城的咽喉,雁北城脚下一点人退出去,同时将长鞭甩起来缠向段继师的脖子。

    段继师依然毫无顾忌的用手去抓鞭子,可是眼看着要抓住的时候,鞭子抖了一下,鞭尾甩出来一声极为清脆的声响。

    啪!

    鞭尾上绑着的利刃敲打在段继师的手掌正中,打出来一串火星。

    段继师皱眉,他忽然一弯腰抓起来一块青石板,这石板厚重足有百斤,他拿起来的却好像是一块木板一样轻松。

    眼看着雁北城还要去追岑笑笑,段继师将石板砸向雁北城。

    雁北城回身一抖长鞭,鞭尾又抖出一个甩尾,啪的一声打在石板上,竟是将石板击断。

    可是在这一瞬间,段继师的手从石板后边伸出来,一把攥住了鞭子。

    “你走不掉。”

    段继师再次发力往回一拉。

    雁北城居然松开了手,那条长鞭就被段继师拽了出来。

    突然失去了拉力,段继师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一仰。

    雁北城双脚离地在路边的树上踹了一下,身子犹如一道旋风般回到段继师身前。

    这一次他的双指点向的是段继师的眼睛。

    段继师身子往后仰着还没能稳定下来,情急之下,像是下意识的抬手抓向雁北城的手,可是却在即将抓住的时候突然让开了。

    于是雁北城的手指就点在了段继师的左眼上,像是轻轻一触,可是眼球却在瞬间爆开,一股血从眼窝里迸射而出。

    与此同时,段继师一拳轰在了雁北城的心口上。

    雁北城心口剧痛向后倒飞出去,段继师从眼眶往外冒血,两个人短暂的分开。

    “麻烦。”

    雁北城抬起手擦了擦嘴角的血,刚才那一拳重击,即便他立刻做出反应还是受了伤。

    他弯腰去捡长鞭,段继师怎么可能给他这个时间,立刻跨前一步,双拳齐出以撞钟的姿势轰向雁北城的头。

    雁北城却不是要去捡他的鞭子。

    他弯腰的瞬间,左手在背后的剑鞘尾端一拍,长剑随即向前激射而出。

    右手往前一伸抓住剑柄,长剑在他身前转了半圈,一道寒芒起,两个人之间出现了一个明显的半圆形的光痕。

    像极了一弯银月。

    那剑留下的痕迹。

    长剑以快到无法形容的速度转了半圈,然后雁北城翻腕甩剑,长剑调转过来又精准的插回他背后的剑鞘中。

    看起来他只是做了一个弯腰的姿势,再直起身子的时候,剑已回到剑鞘,而段继师的脖子上已经多了一道血痕。

    一气呵成,连三分之一息的时间都没有。

    屋子里,曹猎的眼睛猛的睁大。

    他确实没有想到,连段继师都不能挡住雁北城。

    段继师的脖子上那条红线忽然间崩开,血液喷涌而出,人也向前扑倒。

    就在这时候,楼子后边,岑笑笑一跃而出,在他身后,六七个靠近松鹤楼后门的刺客全都被他击杀。

    他回来的那一瞬间,正好看到雁北城杀了段继师。

    也就在这一瞬间,一道黑影从岑笑笑的身后掠了过去,直接撞碎了后窗进入松鹤楼。

    都是真的狠。

    这个黑影就藏身在不远处,他的六七个同伴被岑笑笑击杀的时候,他就那样看着。

    岑笑笑回身冲向雁北城的那一刻,他知道机会到了。

    松鹤楼里已无高手!

    如果还有的话,原本要去挡住雁北城的岑笑笑,不会突然转向楼后。

    从后窗冲进来的人是赫连下。

    人破窗而入的瞬间,手中暗器已经朝着曹猎打了过去。

    曹猎坐在那没有起身,他的惊谪刀就放在桌子上。

    曹猎一伸手抓住刀柄,惊谪刀出鞘,匹练中火星四溅,几枚暗器被一刀斩落。

    “抓了你,宁王还不就范?!”

    赫连下疾冲过来,从背后抽出长刀,双手握着刀柄猛然往下一劈。

    曹猎脚下发力,凳子被他推着往一侧滑出去,那一刀就在他身前落下。

    噗的一声,价值不菲的黄花梨木桌子被笔直的劈开。

    赫连下一刀落空,第二刀马上就到了,横扫曹猎的咽喉,可曹猎的惊谪刀已经竖起来挡在身前......

    当的一声!

    赫连下的刀砍在惊谪刀上,然后他的刀就断了,半截刀子旋转着飞出去,又咄的一声戳在柱子上。

    这一下,赫连下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曹猎猛然起身,一刀从下往上撩起来,甩出来一片雪亮的刀痕。

    轰......

    屋顶忽然之间就坍塌下来。

    无数碎裂的瓦片和木头坠落,曹猎见其中还有几个黑影迅疾落下,他只好暂时后撤。

    乒乒乓乓的声音中,那几个黑影竟是直接摔在地上起不来了,再看时,曹猎才看清楚那些都是他的手下。

    这几个人布置在松鹤楼屋顶戒备,此时却变成了尸体。

    他微微一愣神的时候,忽然间眼前出现了一道白影。

    速度之快,白驹过隙也不能比。

    下一息,曹猎胸口上才感觉到一阵剧痛,然后就被震飞了出去。

    他手里的惊谪刀被人一把夺走。

    曹猎重重落地,嘴角已经有血迹溢出。

    他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手,手掌心都被摩擦的翻开了肉皮,他握刀那么紧,被人急速将刀抽出去,刀柄把肉皮蹭开了一层。

    松鹤楼里,一身月白色长衫的圣刀门门主低头看着手里的惊谪刀,似乎对曹猎完全没有兴趣。

    “好。”

    片刻后,门主说了一个好字。

    他握着曹猎的惊谪刀,眼神里有几分满意。

    赫连下见突然冒出来一个不认识的人,不明敌友,朝着门主喊了一声:“滚开!”

    门主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惊谪刀。

    “在你手里,糟蹋了。”

    他忽然移动,只是一闪而已,像是有白光亮了一下。

    瞬息之间,他已经回到刚才站着的位置,快到好像根本就没有离开过,只是晃了晃肩膀而已。

    可是站在他大概一丈半外的赫连下裂开了。

    人从正中裂开,两片尸体慢慢的倒在地上。

    门主的眼神里喜悦更重了些,对这把惊谪刀有几分爱不释手起来。

    他的视线离开惊谪刀落在曹猎身上。

    “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