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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4-42章 芈芙 ? 肆(上)

    黎明拂晓,芈芙来到熊雪叛军驻扎的营门之外。

    她顺着阿沅探知的方位,蹑足潜踪,很快就绕到后营的牢房附近,那里有个年深日久的地窖,正是关押几名鱼部落长老之所在。

    芈芙轻声功夫虽未臻上乘,但对付几个寻常军汉丝毫不成问题。加之昨夜熊雪大军折腾一宿,日出后想必又要与楚军对圆,此时正是叛军最为困顿之时,定然有机可乘。

    不费吹灰之力,她打晕几名卫士,用商盟利刃斩断牢门锁链,闪身入了地窖。

    “长老们,醒醒!”

    五名长老被绑在审讯架上,早已被折磨得不省人事。地上遍布各式刑具,都是极具楚国特色的逼供家伙,夹板、烙铁、木钉、撬棍,数不胜数。

    “得罪了!”芈芙强忍恶臭,就地找来一桶冷却烙铁用的冷水,辨认出半月前给自己指路的那位白发长老,当面泼将过去。

    这一泼,救人心切占了三分,对其前番有意隐瞒的怨气倒占了七分。

    “谁……谁……”老者徐徐醒来,双目无神,唯有惊恐。

    “还记得我么?”芈芙一边低声询问,一边举起利刃将其枷锁斩断。

    “孙女……你也被抓进来了?”

    唉,这老头一把年纪遭受牢狱之灾,显然已被打得糊涂。可当下救人要紧,芈芙没时间解释,只得从权道:“是我,我来救你们的!”

    “不成了,他们不成了……”长老喘着粗气,竟咳出血来。

    “嘘!你先暂歇,别说丧气话!”

    想到熊雪暴行,芈芙心中无名火起。她强忍悲愤,将所有怨气发泄在木枷铁索上,她疯也似的挥剑劈砍。但当其余四人脱离枷锁后,竟然一动不动地僵直在原地,面色黑紫,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十分骇人。

    “他们怎么了?”芈芙惶然,又把那老者拍醒。

    “蛊……蛊毒……”老者指着龟裂的唇舌,“水……有水没有?”

    蛊毒?这可是古老苗蛮人的秘术,想起儿时听到巫婆放蛊骇人的传闻,心中竟打起退堂鼓来。她一摸衣袖,找到临行前姜艾相赠的丹药,取出一粒丢入长老口中。

    不多时,他精神略微好转,说话也多了几分气力。

    “你……你不是我孙女?”

    “不重要,我会救你出去,”芈芙赶忙问道,“他们四个还能活?”

    “救不活了,”长老喘顺了气,“你……我在哪里见过你……”

    “闲话少叙,我先带你走!”芈芙知道多说无益,把老者背在身后,提起利刃,便出了地窖。

    在牢房中折腾了挺久,当二人出了牢门时,天已微白,叛军士兵已有不少醒来活动。

    糟了,这下怎么出去?若芈芙只身一人,来去定然自如,可眼下多了累赘,一时不知该往何处去。

    “唉!楚狗屠村咯,孙女也糟蹋了,老朽活着还有什么劲?”

    背上的老头子还在怨艾,而且不分青红皂白就骂起楚国人来。芈芙听了火冒三丈,呵斥道:“老废物,不想报仇啊?”

    “嗨,怎……怎么报?”

    “告诉芙儿,你们鱼部落有什么暗道可以逃出去的?”芈芙咬着牙坚持。别看老头子瘦骨嶙峋,破罐破摔之时就和死人一样沉。

    她见聚落中的大路早已有重兵把守,定然无法就此招摇过市,可苦于人生地不熟,一时找不到脱身之计。

    “有是有,不过得回地窖……”

    老东西怎么不早说!芈芙哭笑不得,转了一大圈还得回到原地。好在地牢门前被打晕的卫士既没醒转,也未被他人发现,她长舒了一口气。

    重进地窖,按照老者的回忆,芈芙在翻找了十余个菜窖后,终于找到一个暗门。

    “快进去!”她听到地窖门口一片喧哗声,赶紧把长老塞了进去,自己也闪身跳进暗道。

    果然,不多时,小小地牢内变得嘈杂不已,数十名叛军将士吵吵嚷嚷,有的说劫牢,有的说越狱。但好在没人想到逃离之人竟还在原地,都一股脑冲出地窖搜查。

    “这里堵住了,要怎么出去?”芈芙提刀在暗道中撬了好一阵,可进展有限。

    “唉,你只说要进密道,老朽就只想到这里。”

    “然后呢?”

    “这密道少说也有几十年没用过了,灵山雨水繁多,怕是已经坍陷。”长老如丧考妣。

    “你可把芙儿坑苦也!”芈芙接近崩溃,怎么能碰到这么不靠谱的队友。

    “好芙儿,稍安勿躁,老朽再想想办法……”

    时间飞逝,老头子依旧没半点主意,而芈芙也早就放弃了幻想,凡是求己,她一直没有停下挖掘的进度。

    耳边突然传来鼓号铮鸣,一地之隔的沙场上喊杀震天。显然,熊雪所在的叛军和屈破败率领的楚军正准备交战。

    “唉,手足相残!”芈芙叹了一口气。

    但转念一想,此时叛军正面迎敌,想必防备多有疏忽,她有心趁乱从地窖中杀出一条血路。于是芈芙心一横,决定铤而走险一回。

    她悄悄推开暗门,见地窖中已然无人把守,其余四位老者已然气毙,停尸在地上。她又蹑手蹑脚探出牢外,这下惊喜不已,附近已然不见卫兵踪影。

    “嗨,瞎耽误工夫!”芈芙放下了心,又回暗道背起鱼部落长老,飞也似地冲出地窖。

    地窖旁正是马厩,外面正在对峙,厩中只剩下一匹病马。

    “病马就病马吧,也总比没马强。”芈芙咬了咬牙,先把老者扶上马,自己也翻身一跃,扬鞭催马便往外冲。

    叛军营中守备确实空虚,为数不多的几名看营的老弱残兵又是示警,又是射箭,却对芈芙没有任何威胁。

    她跳出营门,心中喜不自胜。

    说时迟那时快,芈芙只听身后风声不对,回头一看,大呼不好——三柄铜刀同时朝自己后心搠来,她不敢大意,转身拔刀出鞘,仗着手中利刃锋锐,就是以硬碰硬。

    换往常,寻常刀刃完全不是商盟宝刀的对手,但这番却只是“铿锵”一声,各无损伤。

    “还是你们!”

    芈芙不敢大意,空中转体跳下马来,用宝刀护住周身。她看得真切,眼前这三位追兵,不是旁人,又是巫教黑衣刺客。仔细数来,这已然是他们第三波来人了。

    “芙儿,我怎么办?”鱼部落长老双手扶着马髻,吓得快没人形。

    “骑马一直往前跑,自有人接应!”芈芙头也不回吼道。

    老冤家,一切都是为了你!她悲愤交加,声音竟然开始颤抖。

    “上!”三名黑衣人见她胆怯,果断同出重手,举刀砍向她周身要穴。

    前两次,这帮巫教黑衣人都欲杀自己而后快,芈芙自知今日定然无幸,只求拖住刺客,不让他们追上那长老。

    她挂念方兴安危,又恨自己红颜命薄,再也没能与情郎得配连理,不禁心中大恸。

    芈芙本就寡不敌众,加之心有杂念,很快刀法渐乱,破绽百出。

    “当啷”一声,她只觉虎口震裂,手中兵刃已被击落。

    大限将至,芈芙长叹一声,索性引颈就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