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杨不疑质问姜艾,众人皆看向了她。
“我?”姜艾惶惶然道,“巫教刺客难道不是冲着神农派来的么?怎么可能只针对我?”
蒲无伤也不解地看着杨不疑。这位发小自始至终都对姜艾充满了怀疑,他总是提防他看不透的人。杨兄总是会给他的猜忌找许多佐证,但在蒲无伤看来,未免防备心过重。
姜艾的眼神并未闪烁,蒲无伤看不出端倪。当然,她若真是别有用心,那她的伪装功夫也早在杨不疑之上,自己更不是对手?
“嘿,钜子大人,你可别乱扣帽子。”芈芙听不下去,站出来给姜艾鸣不平。
“你少来添乱。”杨不疑没心情搭理她。
“我说,”芈芙似笑非笑,“我可能打不过你,但我不怕你!”
“不用可能,你就是打不过我。”杨不疑哂笑道。
芈芙嘿然一笑:“那我问你,你与蒲大掌门煞费苦心地跟踪我们到此,岂不是嫌疑更大?你急着把这几个黑衣人灭口,在芙儿看来,你们才是巫教同党咧!”
蒲无伤闻言,大吃一惊。更糟的是,阿沅似乎对主人的话如奉圭臬,也将信将疑地看着自己。
“不,不是我!”他赶紧摆手朝丫头示意,“你们这两个冤家斗嘴就斗嘴,平白无故把我牵扯进去干嘛!”
“好一张伶牙俐齿,”杨不疑鼓了鼓掌,“不过,你不知艾姑娘是何来头,就这么信任于她?”
“少来挑拨离间!”芈芙有些生气,“七年前她救了我的热病,我不信她,难道信你不成?”
方兴见状不谐,只得出来劝架。“杨兄,你说他们是巫教刺客?可为什么又拿着商盟的兵刃?”他擅长转移注意力,很快众人就把目光改投地上横七竖八的五具死尸。
“他们不是巫教刺客,而是他人假扮。”杨不疑摇了摇头。
“嘿哟,上次在神农架山腰别院,信誓旦旦说黑衣人乃巫教刺客的也是你。喏,他们身上也有黑羊头标记咧!”芈芙举起利刃,挑开这些黑衣人衣襟。
“死者为大!你别……”蒲无伤最反感他人对尸体不敬,但话说一半,就被芈芙瞪了回去。
“我不想说第二遍,”但杨不疑还是很快松口,“但他们确实是他人假扮,千真万确!”
“为何?”芈芙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杨不疑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你那黑木令牌是真的?是巫教之物?”
“当……当然,”她犹豫了下,“是君兄给我的,千真万确。”芈芙偷偷瞄了一眼方兴,她也知道对方忌惮巫教与她的关联。
“哪位?你君兄那么多。”杨不疑语带讥讽,故意问道。
“亡故的那位!你问这个干嘛!”芈芙有些不高兴,所有人都知道她与长兄熊霜最为亲近。
“有关联,”杨不疑双手叉在胸前,斟酌道,“南方使,巫教南方使,是也不是?”
“是!”芈芙眼光有些闪烁。
蒲无伤看不懂,她眼眶中吐露的究竟是思念亡兄的泪光,还是有意隐瞒的秘密?
“熊霜,巫教南方使。如果这些刺客真是巫教教众,如何会对这令牌不敬?”杨不疑自言自语。
“芙儿哪里知道?!”她咬着牙,但更多的怨愤被发泄在那几句尸体身上,芈芙又用力踏了几脚死者。
杨不疑继续分析道:“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你的令牌是假令牌,要么巫教刺客不是巫教的刺客。”
“当然是真的,君兄让我带令牌来巫山,或许芙儿能接任他的南方使……”芈芙突然发现自己说漏嘴,支吾道,“咳咳,不可能,令牌是真的!”
“你比熊霜还天真,你不可能接任南方使!”杨不疑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蒲无伤认识这种微笑,他总爱设计从别人口中套话,而成功之后都会有这般促狭的笑容。
“为什么?”芈芙瞪大了惊疑的双眼。
“哪有女人当四方使之理?”杨不疑摊了摊手,故意对芈芙作遗憾之态,“熊霜似乎搞错了,南方使又不同于楚国君位,想传谁就传谁呀?”
芈芙似乎很受打击,嘟囔道:“那我来巫山干嘛?我就是来接替君兄……不,芙儿就是来巫山探寻南方使之事的……”她都快要哭了,双手不安地搓揉着衣襟。
方兴一直在沉思,弱弱问道:“既然令牌是真的,那依杨兄方才推测,只有另一种可能咯?”
“对!这几个死鬼不是巫教的刺客!”杨不疑斩钉截铁道。
“不是巫教的刺客……那会是谁?”许多人关心这个问题的答案,方兴、蒲无伤、姜艾皆在此列。
“商盟,除了他们,谁还会有这种利器?”杨不疑捡起黑衣人手中的兵刃,挑了两把,分别递到芈芙和阿沅手中。
“给我干嘛?”芈芙白了他一眼。
“好刀配女侠,二位收下吧。”杨不疑说得轻描淡写。但蒲无伤瞥见二位姑娘眼中,感激和兴奋之情交织。
“谁说只有商盟有的,我四兄也有!”芈芙嘴上不服,但双手很诚实。她摩挲起这把削断自己佩剑的宝刀,并配在腰间。
“呵呵,你开心就好,”杨不疑又挑了两柄宝刀,递给方兴和姜艾,“你二人虽不会武功,但巫山之旅凶险,留着这兵刃防身也不错,寻常刀剑不是它对手。”
“多谢钜子!”二人异口同声,相视一笑,又各自羞涩地背过头去。
蒲无伤仔细观察方兴和姜艾的神态,艾姑娘尽管努力掩饰对方大夫的情意,但毕竟少女怀春,她脸上的红晕瞒得过芈芙主仆,却瞒不过自己。
“拿着,剩下的这柄给你。”杨不疑把最后的宝刀递给蒲无伤。
“我才不要,打打杀杀的破玩意儿,拿来干嘛?”蒲无伤连连拒绝,他最讨厌这些锐利的不祥之物。
“拿着防身!”杨不疑哭笑不得。
“有你在身边,我还不够安全么?”蒲无伤笑道,“再说,你留着多好。”
“保不齐,大部分时候我并不想保护你!更何况,我有陨铁打造的钜剑在手,这些铜刀又如何用得上?”杨不疑深吸一口气,不耐烦写满脸上。
“那我也不要,这么长如何带得!”蒲无伤继续拒绝。
杨不疑二话不说,拔出钜剑朝这柄铜刀便是一剁,刀锋应声两段。
“哎哟!”溶洞中传出轻声叹息,那是芈芙和阿沅的惋惜声,她们显然识货。
“你这是?”蒲无伤一脸不解。
“嘿嘿,你不是嫌弃它太长碍事么?给你改造下——利刃可以割草药,断裂处磨平了,也是个不错的药锄!怎么样,这回你这神农派掌门用得上了吧?”杨不疑揶揄道。
“哈哈,早说嘛,”蒲无伤欣然接过,兴奋地在地上铲着,“杨兄你别说,还挺趁手!哈哈哈!”
众人皆忍俊不禁,溶洞上空一片笑声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