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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3-46章 舒参 ? 壹(上)

    解了徐国之围后,周王师一直驻扎在徐国国都郊外,粮草补给、将士用度,皆是从淮夷故地而取,由仲山甫调配得当,倒是自给自足。

    然而随着齐、纪、莱、曹等诸侯姗姗来迟,各国大军在徐国一驻扎就是数日,却始终以粮草周转不济为由,要求徐国为他们这些“援军”提供军粮,惹得徐国上下一片怨声载道。

    想当初,徐国向淮夷国主进贡称臣数十载,被盘剥甚众,压抑了很长时间。自徐翎赶走淮夷人,总算过上几年太平日子,得以发展生产,让百姓吃饱肚子。好景不长,很快又遭遇淮夷复叛,好不容易等到周王师援助赶走淮夷,却又被出工不出力的各诸侯大军压榨,几乎把徐国吃穷。

    未曾想,这一修整就是几日,何时出发东征尚无定论,诸侯各国在徐国吃喝拉撒,每一日都耗费甚巨。

    徐国国君徐翎看着每日如流水般的开销,心中不忿,找来谋主舒参,责备道:“参,都言‘请神容易送神难’,这帮诸侯灾星如蝗虫一般,倒是赖上我徐国不走,你说你出的甚么主意?”

    “哟,主公为何对参之计策如此缺乏信心?参献主公之计策又何时失过手?”舒参微微一笑。

    “倒是未曾,只是……”

    舒参道:“主公,你凡事还得谋得远些,徐国之患乃是淮夷,而淮夷又栖于东夷之中。若要除得淮夷,自然要让各诸侯煽动那好大喜功的周天子亲征东夷,以图斩草除根。”

    徐翎皱了皱眉:“然而灭了东夷之后,他们的地盘自然落入齐、纪、莱等侯爵大国手中。我徐国乃区区子爵,位卑言轻,又能分到什么?”

    舒参“噗嗤”一笑,道:“主公,怕是心里不平罢?”

    “甚么不平?”

    舒参眉眼一动,道:“前日,诸侯来徐国朝见天子,你身为东道主,却位列众诸侯之末,敬陪末座、不敢高声言语,可否憋屈?”

    此话说中徐翎心事,大周诸侯等级序列分明,看那些酒囊饭袋、甚至是弑君者都堂而皇之位列自己之上,就觉得恶气难消。

    “主公莫要忧虑,”舒参接着安慰徐翎,“依参之见,待东夷被彻底铲除之时,便是徐国扬眉吐气之日!”

    “果真如此?”

    “至于那些诸侯蠹虫吃我徐国之粮一事,亦可如此这般……”

    舒参在徐翎耳边说了一番,徐翎顿时眉展怒消,连呼妙计。

    第二日,周王静突然心血来潮,唤来师寰,想让他带路,驱车去巡视王师和各诸侯国军营。

    师寰不敢忤逆,自然照办。他挑选了五百虎贲卫士,簇拥着周王静前往各营帐。周王静身材不高,走在这些魁梧雄壮的军士之间很不和谐,但是他却似乎很享受这种众星拱月的感觉,对着周王师将士们说些嘘寒问暖的客套话。

    巡视完周王师军营,周王静意犹未尽,便要前往其余诸侯国军营参观。

    行至半路,只听得从一个军营中传来争吵之声,很是聒噪。

    “天子眼皮底下,诸侯军营竟有如此不谐之音,”周王静皱了皱眉头,问左右,“此是何国军营?”

    “看旗号,乃是齐侯军营。”师寰道。

    “齐国?”周王静听闻是舅亲之国,怒气倒消了一半,对师寰道,“去调查一番,看看究竟何事喧哗。”

    师寰虽觉干涉诸侯军务略为不妥,但是还是硬着头皮前去。过了好一会,师寰带着两个兵士,来到了周王静跟前。

    “此乃何人也?”周王静没好气问道。

    师寰道:“争执由此二人而起,一为齐国兵士,另一位则是徐国负责后勤供应的士官。事情起因,似是军粮伙食纠纷。”

    “说说看,余一人断断案。”周王静兴头大起,也没多想自己九五之尊来过问此小事有何不妥。

    那齐国士兵抱怨道:“天子明鉴,我齐军日夜卫戍徐国,为徐国铲除淮夷叛军,本是齐侯义举。可不料,最近徐国所供应之伙食日渐减少,最近连稀粥都偷工减料,如何下咽?”

    那徐国后勤官辩解道:“你齐国堂堂侯爵,粮草供应仅次于王师,还嫌不足?请天子移步徐国军营,我国军民只能就草根熬汤,才勉强度日。”

    周王静见那徐国后勤官面黄肌瘦,显然是营养不良,心下信了几分,便想前往徐国军营一观。

    此时,徐国国君徐翎正在军中亲自操练,见到周王静大驾光临,赶紧出营迎接。

    周王静质问道:“徐君,有诸侯士兵反映,徐国之粮草供应有克扣之嫌,可有此事?”

    徐翎瞬间跪倒,痛哭流涕,道:“请周天子移步徐国阵内,我徐国真乃……无米下锅也!”

    周王静脸上尴尬,连忙摆摆手,示意徐翎平身。他缺乏军旅经验,并不知诸侯协同作战之粮草分配规矩,便招来仲山甫,问他军粮供应之事。

    仲山甫一到场,便猜到发生何事,道:“天子御驾亲征,诸侯自当协同出兵、自带粮草,如今让徐国负担各诸侯国军粮,实是不妥。”

    “也罢,也罢!”周王静被这么一闹,着实扫兴,命仲山甫道,“即日起,便由爱卿协调各诸侯国粮饷调动罢。大军在徐国也逗留多日,明日一早,师将军便召各诸侯于余一人大帐议事,计议东征事宜!”

    仲山甫、师寰领命而去,徐翎也感恩戴德,连连告谢。

    回到府邸,徐翎长舒一口气,对舒参道:“参,寡人最发愁之事,就被你如此略施小计化解,你真乃寡人之谋主也!”

    “雕虫小技耳,”舒参倒是轻描淡写,“参为主公所谋者,乃是大事。此等鸡毛蒜皮,命人演出戏给天子看看而已。”

    “只恨诸侯太过腐朽,故而委屈你大材小用也。”

    舒参道:“天子颇居功,诸侯多暗弱,这才是上天赐予主公成事之良机,还望主公励精图治,莫误此乱世。”

    “那是自然,”徐翎突然好奇,“你从何处找来那瘦骨嶙峋的后勤官?”

    舒参道:“山人自有妙计,找个小卒饿上几日,许其事成之后荣华富贵,他自然欣然应允,只恨自己饿得不够凶。”

    “妙极,妙极!卿真乃洞察人心者也!”

    舒参歪了歪头,口气戏谑:“那可不,未来主公功成名就、成就一番大事,还望别喜新厌旧才是。”

    “那是自然,自然!”徐翎哈哈大笑,轻轻拍了拍舒参脸颊,“爱卿看来还是对寡人同楚国联姻之事耿耿于怀,我们有求于楚,故而虚与委蛇的权宜之计,逢场作戏而已,莫要当真。”

    “此话算话?”

    “君子一诺,岂能有伪?”徐翎挽起舒参之手,入内室议事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