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人去说一声吧。”江子钰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句,然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对着添香嘱咐了一句话,挥手让添香离开后便盯着沈诗音看了一会儿,问道:“你应该看过司礼的书吧?帮我找找。”
沈诗音疑惑的看了江子钰一眼,见着他眼中焦急的神色,没有问为什么,直接就说道:“司礼的书很多,你要的是什么类型?”
“宗庙类的。”
听见江子钰这一句话,沈诗音眼皮跳了跳,诧异的看着江子钰,却看见江子钰一脸严肃的轻轻点头,肯定了沈诗音心中的猜测,沈诗音倒吸了一口冷气,当下麻利无比的帮着江子钰翻出了几本相关的书籍出来。
沈诗音前世主要学的是商务向的,对古文诗书什么的是最不耐烦不过的了,可是架不住沈家家学严苛,便是沈父沈母再宠着自己这唯一嫡女,可文化礼学方面是从来没有放松过,从小到大十多年都沉浸在书海里头,有着两世见识的沈诗音脑子也不差,如今她的水平绝对是对得起她大儒之女的身份,帮着江子钰找几本书什么的自然是不在话下。
没一会儿屋子里和宗庙礼仪相关的书都被翻了出来,江子钰在里头翻选了番,挑出两本放入袖中,匆匆忙忙的对着沈诗音道:“我晚间怕是要在太常寺里头不回来了,你和母亲说一声。”说完也不待沈诗音回答,马上就出门去了。
君竹愕然的看着江子钰这般忙碌无比的样子,瞥见自家小姐的脸色也是一片肃穆,心中不禁踹踹不安起来,低声紧张的问道:“夫人,发生什么事了?”
“能让太常寺乱成这样的还能是什么事?无非是皇亲贵戚的事物,过些日子大概消息就出来了。”沈诗音简略的说了一句,这些事情还是蛮忌讳的,沈诗音并不想多谈。看着这书房里头因为刚刚翻找过东西而显得凌乱无比,沈诗音蹙眉,对着屋外唤了一声。“你们进来把这些书放回去。”
随着沈诗音的话落,江子钰的几个小厮就走了进来,头也不抬的对着沈诗音拜了一下,然后才依着沈诗音的话开始整理。
对江子钰的书房没有什么兴趣,沈诗音马上就走了出来,看见站在门一边的添香,心头微微一动,对着她问了一句:“刚儿少爷对你说了什么了?”
没想到沈诗音会对自己说话,添香面上的表情有些局促不安,绞着手指头答道:“少爷让我给宝青报声信,让他去怀家通告一下今天的事。”
沈诗音明了的点点头。怀家就在江家所在这一条街里,相隔不过三个府邸,算是极近的,而且江老太太就是姓怀,是如今怀家当家的嫡亲妹妹,两家的关系自然是不平凡,江子钰有这番举动自是再正常不过的了,沈诗音也没再多问。
刚走出书房的范围,沈诗音就看见张氏匆匆忙忙赶过来的样子,嘴角微微一弯。
她还以为第一个赶过来的会是赵氏才对,比较赵氏掌了后院的权这么多年了,眼线什么的绝对是不缺的,尤其是沈诗音接过后院的权力之后只是略微清扫了一下自己屋中的人,其他地方可都没有动。
这样说来是说明了赵氏不得人心连几个眼线都收买不到,还是说明了江子钰对自己住的地方掌控的严紧无比,连一个眼线都没有呢?沈诗音眼中的颜色略微深邃了一些,饶有兴致的想着。
以张氏来的时间来看,张氏的消息应该是从江老太太那边过来的,而且大概还是在老太太完全恢复过来之后没多久就差人通知的。她倒是没想过张氏在老太太心中地位竟然还蛮高的。
张氏看到沈诗音的存在倒是一点都不惊讶,老太太那边已经告诉过她这事了,快步走到沈诗音身前几步远的地方礼了礼一脸焦急的对着沈诗音问道:“夫人,少爷他怎么样了?伤的可重?”
张氏这焦急的可是实心实意。她只是一个姨娘,还是个从通房抬起来的姨娘,无儿无女的,全部的依靠就是江子钰,比不得沈诗音。若是江子钰出了什么意外,沈诗音虽说成了寡妇,可是却是有着江子钰所有的财物,再不成,按着朝廷的律法还是允许改嫁的,而她们却有着很大的可能性被发卖出去,真真是依附着江子钰生存的人。
“无碍。”沈诗音简单干脆的回答道,“只是一些皮外伤罢了。”
虽然沈诗音已经这样说了,张氏还是不太信:“奴婢还是想进去看看,夫人赎罪。”说着张氏也没等着沈诗音答应,直直的就往着书房里头走了进去。
张氏的态度完全可以说的上是不敬,君兰一下子就怒了,好在沈诗音一早就拉住她了,只是君兰却还是气愤无比:“这人真的是太没规矩了,还是老太太身边出来的呢!可恶之极!”便是懂事如君竹这个时候也是一脸认同的复议起来。
在现代的时候哪里有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事情,沈诗音对这些看的倒是很淡,只是没想过张氏会对着江子钰看着这么重要,连着面上的淡然安分都顾不上了。
“管她们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做什么,反正如今正主儿都不在了,她也只能落得一场空罢了。”沈诗音淡然道,“回吧。”
张氏扑了一场空,问了整理书籍的小厮才知道在她进屋前不久江子钰才走,嘴闭的紧紧得似是气恼不已,不过很快就深呼吸了一口气心绪恢复过来,对着小厮道了一声谢,有些失魂落魄地向着书房外走了出去,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添香一脸复杂的看着自己。
“红袖姐姐……不,张姨娘,好久不见了。”
张氏强笑,最后一叹:“添香啊……”唤了声后,张氏一时之间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两人相顾无语。这样相对站着许久,张氏才再度开口,“得空的话就到我那儿坐坐吧,这边如今伺候得人也就剩下你一个了,想来也无聊的紧。”
“嗯。”添香低眉应了一声。
张氏深深的看着添香:“那我便先走了,你好好保重。”
添香沉默了一阵子,见着张氏真的要动脚走了,这才张口道:“前些日子微紫过来找过我。”
听见添香这一句话张氏脸上的表情立刻就变得惊骇无比。
…………
……
沈诗音因为江子钰的关系提早回来了,到屋子的时候赵氏她们都还没有过来,便就先窝在屋子里小憩了一会儿。中途去老太太处报讯的君梅回来的时候醒了一回,听着君梅说着老太太屋中的百态,后又看了一会儿书等着赵氏她们都在外屋做坐了小半盏茶的时间沈诗音才慢吞吞的出去。
看见沈诗音从里屋里出来赵氏和李氏的表情有一丝诧异,不过马上就掩饰住了,如往常一样对着沈诗音礼了礼,只是三人之中张氏的动作明显就慢了半拍,明显不在状态。
沈诗音只是想着张氏是因之前事情的缘故,也没多想,隐约对着张氏的心理承受能力有些失望。如往常一般和着她们说了一会儿话,沈诗音就让她们散了。
中午,沈诗音窝在贵妃榻上看着书,正看到精彩的地方呢,结果看门的丫鬟进来禀报了。
“夫人,书房的添香求见。”
沈诗音有些诧异,她见过添香两次,看起来柔柔弱弱甚至于还有点胆小怕事的感觉,这样的人只要略微强势一些她就会缩在自己的角落里头,紧紧地,再也不敢出来才对。
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添香在她嫁入院中的这大半个月里头,除却之前一次半真半假的偶遇之外,还真的是一次都没有往着她院子凑,一直都呆在书房的侧屋里绣着江子钰四季的衣物。
“让她进来在外屋等着。”想起早间时候江子钰的事情,沈诗音心里估摸着大概是和这有关,怎么说江子钰也是她的相公,沈诗音实在是没有什么理由把添香拒之门外,只是她现在这书还不想着放下,好在剩下的不多。
待到沈诗音出去的时候,外屋就添香一人坐在那里,手中拿着一双绣鞋,脸上的表情怯生生的,原本外屋伺候人的丫鬟不知道那里去了。
添香见着沈诗音进来慌忙行了一个跪礼,这个举动吓了沈诗音一跳,坐下来本来还想喝口水的,结果被添香这一副样子弄的完全喝不下去。通常来说日常行礼大多都挺简便的,女的大多屈膝一礼,男性则是弓腰,因为地位身份之间的差异略有不同而已,跪礼只有在重大的场合和节日祭祀的时候表示虔诚才会用。
这时候添香这么一做,沈诗音还以为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了,哪有心思喝茶啊。沈诗音放下茶杯,一脸正色的对着添香问道:“怎么了?”
添香头点地,惶恐不安地颤声道:“奴婢本该在夫人入门后立马给夫人请安却一直拖延至今,心中愧疚不安,惶恐不已,无望夫人原谅,自愿请罚。”
沈诗音马上一脸黑线起来,本以为有什么大事,结果却是这个无所谓的惶恐。通房什么的,其实介于侍女和妾侍之间,按着妾侍的要求在入门第二日过来请安也是可以,或者和侍女一样等着夫人召见也是可以。规矩宽泛些算的话,添香那是毫无错处的。
“哦。”沈诗音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句,“我记得你是在书房当差的吧,识字不?”
“少爷曾经教导过,略识几个。”添香不明所以,只能如实回答。
听着添香的话,沈诗音又想起添香和张氏的名字了,忍不住在心里继续鄙视了一回江子钰一把,只是面上却不现,点了点头:“那你就回去抄二十遍的《女戒》回来。”说完沈诗音看了看添香放在地上的绣鞋,等着添香道谢完问道,“你可还有事儿?”
“奴婢这些日子给夫人绣了一双鞋,望夫人不弃。”添香说着双手捧着那双绣鞋,高高举着。
沈诗音示意君竹下去把绣鞋拿起来,等着君竹拿上来才仔细看了眼绣工,很精致,只是可惜当初添香向着她屋中侍女打听到的尺寸她现在已经是穿不下了,添香的心意她注定是无福消受了:“若是无事,你便回去吧。”
看见添香的身影消失在目光之中,这是沈诗音才疑惑的问起身侧的君竹:“你说,她到底来这里是干什么的?”随即想起那二十遍《女戒》,“莫不是想找点罪受才舒坦点?”
沈诗音这疑问君竹自然是回答不了,只能给沈诗音一脸相同的不解。而此同时,外屋伺候的丫鬟才姗姗来迟,拎着一壶热茶水进来给沈诗音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