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两个台阶, 你就不能自己走吗?”她都盘好腿, 脱了鞋袜了, 不想再穿回去, 就为了背魔修一把。
其实屋子很小的,忍忍的话几步就到了。
“身上有伤。”魔修说的毫无压力,“自己走会疼,你背我呗。”
余玉白眼翻的更大。
以前她怎么就没发现呢,魔修该示弱的时候会示弱, 该强势的时候会强势, 能屈能伸。
或许那时候他没有受过伤, 这是第一次?
好的吧, 这是优良品质, 要学。
余玉实在懒得穿鞋袜了,左右地板擦过,她赤着脚蹬蹬几步过去, 半蹲在魔修面前, 手撑在弯曲的膝盖上, 有气无力道:“上来吧。”
表情很是不情不愿,终究还是败给了魔修,没能说服魔修自己走, 妥协后心里有点小沮丧。
魔修一只手搭在她肩上,借着她的力小心翼翼挪动身子。
不是第一次背他,好些次了,应该说最近都是她背的, 上上下下,每次驻扎在哪哪住,全都靠她。
次数一多,那些不自在啊,穷讲究啊尽数丢弃,如今已经不会再垫小垫子,直接趴上来。
起初魔修微凉的体温贴过来的时候,她会老脸一红,现在就像背一袋子死鱼一般,面上不会起丝毫变化,算是一个进步?
余玉余光瞥了一眼还没完全趴上来的魔修,心说真想给他像扛麻袋似的扛过去得了,他自己动作磨磨唧唧,实在太慢。
等不及了,直接空出两只手,腰一弯,将他整个身子贴合,两只手一只抱一条他的大腿,往上一抬,调整好姿势好起步上了台阶,几脚踩到了魔修那边的地铺。
什么都给他弄好了,人塞进去就完事。
余玉用脚踢开被子,半倾下身子,将魔修粗鲁的搁在被子上,魔修和往常似的,发出一声不知道是疼,还是被人背着,全程没自己来,舒舒服服等着伺候的呼声,总之余玉听着两者皆有。
“我都受伤了,也不知道轻点。”
魔修已经靠在软软的枕头里了,苍白着脸,还不忘嗔怪的白一白她,“你就这么尊老爱幼的吗?”
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是她太温柔了。
余玉给他盖被子的手蓦地一重,拍在他胸口烧伤处。
魔修面色更白,整个人蔫了似的,老老实实缩在枕头里,嘴上犹自逞强,“我比你大了一万多岁,要爱护老人家。”
余玉:“……”
您可真老,一万多岁还没死呢?
“快睡吧,话越来越多了。”枕头给他抽掉了两个,踩着被子将他往下拉了拉,要是不做的话,这厮又该半夜窸窸窣窣自己慢悠悠挪动了。
他一个动作等于别人上百个,做一个就要歇息一会儿,余玉晚上打坐,耳朵里全是他衣裳和被子摩擦的声音。
“衣裳还没脱呢。”魔修提醒她。
余玉:“……”
有点忍无可忍了,“事可真多。”
边说还是边掀开被子,给他解腰带,脱了外衣,中衣,只剩下一身的亵衣。
过程中手比较粗,弄疼了他好几次,他胸口和手腕上的伤还是没有好转,且有一种越发严重的迹象,莫不是老是让他干活,没休息好导致的?
还是说道器弄的伤口没有道器缓解,像病毒似的,扩散了?
算了算了,以后还是不欺负他,不让他干这干哪了。
因为是陪他来的,所以每次余玉干活的时候,就算没多少,也会留一点,让魔修意思意思干些,重在参与,做的怎么样无所谓。
他干活慢,像刚刚擦筷子擦碗,一干小半个时辰过去,手腕一直活动着,有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才导致伤口一直没好。
其实这么点劳动力她也看不上,还是叫他好好歇着吧。
脱下的衣裳丢去一边,余玉正打算回自己地铺上打坐,便听身后有人说话。
“余玉对老人家没有耐心。”
哈?
每天使唤她干这干那还有理了?
余玉蓦地回头,叉着腰刚想质问这厮,便见他躺在地上,一双琉璃珠似的眼中星河荡漾,精致的眉眼闪着光似的看她。
那股气又憋了回去。
“你要是长得再好看一点,我对你就有耐心了。”
其实已经很有耐心了,毕竟对她来说只要不修炼,其它时间都是浪费,她不还是浪费了时间过来给他擦洗伤口,照顾他?
这厮毛病还多,她腾不出手让别人代拿一下,他都不要,非要她来,得亏有外人在,要不然非打哭他不可。
自从这厮受伤以来,打哭他的大业就搁浅了。
“原来如此。”躺着的人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根细细长长的烟杆子,白皙修长的手举起,递进凉薄的唇里。
一股子白烟徐徐升起,魔修隔着白雾,黑白分明的瞳子斜斜瞥她:“余玉喜欢长得好看的。”
“谁不喜欢长得好看的。”余玉回答的理直气壮,“颜值不够,性格来凑也行啊,你乖一点,我对你就会耐心一点。”
魔修其实长相合格,就是性子有点难伺候,但是有时候又很好应付,比如让他干活,他会干,她一强,他也会软下来。
知道他喜欢黑衣,偏给他买白色的,他也没说什么。
就某些地方特别执着且难伺候。
“这样啊。”又是一股子白烟升起,魔修蹙起秀眉,似乎在思考,“怎样才算乖?”
居然当真了?
余玉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少使唤我,我干活的时候不要喊我,尽量给我递个帕子端碗水之类的,自己的事自己做,不要什么都叫我。”
长长的睫毛扬起,魔修歪着脑袋看她,好一会儿才道:“做不到。”
余玉:“……”
做不到你问个屁啊。
余玉气鼓鼓的回到自己的地铺上,盘起腿打坐。
“虽然做不到,”对面伤号一双眼弯了弯,笑的瞧不见瞳色,“不过我会尽量的。”
余玉怀疑的挑了挑眉,这个骗子,又打算干什么?
他会乖,余玉可不信。
虽然最近确实觉得人温柔了些,但是偶尔还是会露出和往常一样的强势,做惯了强者,那是一种融入到骨子里的自信和实力,做不得假。
真羡慕他啊,这么强还可以收放自如,想服软就服软,想强势就强势。
这其实很难做到,比如说余玉,让她向一个弱者低头,那是不可能的,魔修可以轻而易举,自然而然做到。
他走不动了,便开口让她背,伤口疼,叫她换药,困了会直接在她肩头睡去,然后叮嘱她不要吵他。
十分神奇的人。
余玉双手搭在腿上,闭上眼,沉下所有心思,安心修炼。
虽然魔修说过万事有他,不过能不靠他,余玉还是打算不靠他,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魔修就是个后盾,等她实在搞不定的时候,这个后盾便能用上,平时还是多修炼,提升自己的实力要紧。
体内太乙木经运转,余玉屏蔽掉五感,全身心入定。
夜深了,月亮高高挂起,微弱的光芒穿过窗户透了过来,照在少女身上,平添了一丝阴柔。
“说教了半天,脑子里还是只有修炼。”摇了摇头,“不开窍的人。”
烟杆子放下,正待收进紫府空间,想起什么,只虚虚的压在枕头下,另一半露在外面,侧过身背对着余玉去睡,卷走了大半被子,被子下的烟杆子整个毫无遮掩暴露在外头。
黑暗里传来打哈欠的声音,没多久一切归于平静。
他去睡了,余玉还没,在梳理自己这段时间略微顾不过来的真元。
越是急,吸进去的灵气便越是来不及筛选,灵气有很多种,火灵气,水灵气,靠近火的地方火灵气多,靠近水的地方水灵气多,也有些不带属性,任何灵根的人都可以吸。
当然啦里面多多少少也会掺合进去其它的,亦或是灵气特别斑驳,杂质很多,吸进去之前都要先过滤一边。
她只想着提升修为时,脑子里全是尽量壮大真元,免不了忽略一些别的,现在又开始压自己的修为了。
一夜的成果,将修为压回半步筑基以下,又去掉了一些不需要的,修为更低,但是自己都能明显觉得,其实是进步了,因为真元更纯更精,比原来操控起来更顺手。
余玉真元运转到半程时便感觉眼皮外越来越亮,似乎已经是清晨,对面开始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听着像魔修起床的动静。
为什么要屏蔽五感,就是怕魔修中途吵她,影响她修炼,她把修为压下去,日常修炼不重要,才放开的五感。
所谓五感便是听觉,视觉,嗅觉,味觉和触觉那些,屏蔽完后就会进入一个全白的空间,感受不到外界的任何动静。
梳理斑驳的真元需要全心全意,现在不需要,所以即便听到了动静,也没有叫停魔修。
他每天起来的都很早,也习惯了。
动静越来越大,已经开始传来脚踩在地上的动静。
魔修现在这个身子,脚步声很重,像个垂垂老矣的人似的,带着一步三喘。
“余玉。”
她听到魔修喊她。
“天亮了,我去串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