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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182

    这时候要是超生不要答话, 这事儿就过了。

    但是,超生等盛海峰停下来,把盛成从墙边扶了起来,笑嘻嘻的替盛成拍着身上的土, 还抬起头说:“那你一定记得给我带一套麦当劳的玩具回来呀。”

    “什么意思?”贺译民低头问盛海峰:“好好儿骑车, 你怎么就撞你爸身上啦?”

    “他刚才耍大,一手扶车把, 还一直回头看我, 不看路!”超生简直是拆台的好手。

    这还用说嘛, 小伙子跟人大姑娘耍流氓,把他爸给撞了。

    “没事没事, 我很好, 本来一直腰疼, 撞了一下,感觉腰都撞好了呢。”盛成连忙替儿子挽尊。

    贺译民顿了半天,问盛海峰:“最近是不是工作不忙,没啥任务?正好两会, 我昨天还见王振东王院士呢,要不, 让他给你多安排点工作吧, 怎么样?”

    年青人,这么有精力,没事儿干撞他爹,有这力气, 用在科研上,咱们不就很快能实现四个现代化的建设啦?

    还甭说,贺译民毕竟在公安局,这几天又是两会,谁都能见着,见了王振东院士,他就一本正经的跟对方说,让给盛海峰多安排点工作,年青人精力旺盛,小伙子呢,在空客公司就是能独挡一面的设计师,档案又是清清白白的,这种人材,科研所必须重用特用!

    王院士一口答应,而且还跟贺译民说:如果家长不介意,他得拿盛海峰当头驴来使。

    贺译民有啥不答应的,拍着胸膛表示:盛海峰他爸绝对愿意把儿子当驴使,毕竟年青孩子,正是报效国家的时候,科研所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只要别累死就行了。

    ……

    转眼就是1992年啦,超生的大学生涯,也到大二了。

    当然,sc百货虽然地理位置没有盛世百货那么好,但是,年青人们喜欢啊,所以从开业之初,用董区长的话来形容,就是像吸血鬼一样的,把城里所有年青的,爱好时髦的年青人全给招揽过去了。

    相比之下,同在一个区里,上井不论从服饰还是整体形象定位上,都太超前了一点,北京城里的老少爷们,大姑娘大姐姐们看看稀罕可以,吃不下它。

    这不,眼看就要开学了,超生正在看电视呢,电视上正在的播的是总书记的南巡讲话。

    超生当然不看这个,她今年18岁,刚刚考取了驾照,第一次开车出去,就是去机场,要去接贺帅回家。

    而她爸贺译民,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要指导闺女上路。

    毕竟十八岁的闺女,头一回开车,问了一大圈子,没人敢坐她的车,只好他自己硬着头皮上了。

    “爸,甭看啦,咱们走吧。”超生急的直跳脚,再看一下表:“再不走,我哥都该落地啦。”

    总书记的南巡讲话,就是要建经济特区,贺译民总觉得,这里头有商机,但是,这个商机具体在哪儿,他一个搞公安的,又说不清楚。

    而陈月牙呢,自来不爱看电视,现在一忙,就更加不看电视了。

    贺译民想让她看看这个讲话,还得给她打个电话,当然,现在的贺译民也是配着大哥大的人,但是,他不像别人,把个大哥大挂在腰上,平常要司机在,肯定就在车放着,在家里,就在家放着,要偶尔自己单独出门,在他手里,这就是砖头,随手拎着。

    超生开的,是她妈的老桑塔娜,而她妈,现在换了一辆最新的切诺基,这桑塔娜,就留给超生了。

    车屁股后面,还贴着好大两个字儿,实习!

    在实习的下面,还贴着一行字儿:新手上路,请多关照。

    这些,可全是贺译民在超生拿到驾照之后,在交警队视察工作的时候,专门从交警队要来的。

    安全出行,从我做起嘛。

    超生的本身是颗小人参,而人参呢,是所有植物里面,唯一会跑的一种,它为了躲避挖参人和山羊,可以从这个山头,悄悄跑到那个山头去,所以,这开车吧,也是开的天马行空。

    时不时就得超速,时不时,眼看着就得撞到人了,可她一拐,居然又没事儿。

    这也就难怪,就连她最忠实的小走狗小老八都不敢坐她的车了。

    贺译民最近检查着心脏不太好,坐闺女的车,还给自己备着速效救心丸呢。

    偏偏超生还要问一句:“爸,你觉得我开的可以吗?”

    “可以可以,以后少开吧,尽量,咱们就这一回。”贺译民捂着胸口说。

    贺帅也是三年就修完了所有的学分,但是,他可不是自己回来的,而是被科研所给紧急召回来的,来之前小帅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不,他下了飞机,远远儿看见人群中有个姑娘,穿着一件圆嘟嘟的夹克衫,夹克衫上绣满了各种鲜花,乍一看俗气的不行,但是,她脸蛋儿长的是真漂亮,皮肤水灵灵,粉嘟嘟的,一头又黑又直的长发披散着,小帅乍的一看,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下意识就想吹个口哨,可是仔细一看,一口气噎到了半途:这不他妹吗?

    小姑娘家家的,那头发也不知道扎起来,这才一月,多冷的天儿啊,脖子光溜溜的。

    小帅边走,边从自己的脖子上解了围巾,到了超生面前,捞着围巾,就把她的光脖子给遮了个严严实实。

    “是科研所把你叫来的?”贺译民看着儿子,问。

    清清秀秀的贺小帅,今年已经21了,夹克衫,牛仔裤,就发型也不是现在满大街流行的那种汉奸头,剔的短短的,精精神神,一看就是一朝气蓬勃,但绝对不会变坏的好小伙子。

    “爸,我也不知道科研所为什么喊我回来,不过盛海峰呢,最近我老打不通他的电话。”小帅上了车,大大咧咧说。

    这小伙子,还没经历过超生开车的洗礼,安全带都还没系呢,只觉得整个人往后一倒,超生的车已经窜出去了。

    可是,等他好容易坐正,只觉得整个人往前一冲,差点撞到前面的椅背上,超生的车就又刹住了。

    “爸,就这水平,你们能让她开车?”小帅惊讶坏了,他觉得他爸简直是在玩闹嘛。

    贺译民已经跟过一次了,摸着胸口说:“闭上眼睛就好了,你放心吧,她肯定能平安的把我们带回家。”

    平安是平安,而且,超生路认的也可好了,就这车快的,等小帅下车的时候,本来就粗的发根,全是竖着的。

    等小帅再问了一遍盛海峰的情况,贺译民看了眼前面的闺女,才悄悄跟儿了说:“大概有半年时间了,没联系过你妹,也没回过家,去了哪儿都不知道。”

    “你大声说啊!”贺帅走了三年,啥情况都不清楚,大大咧咧说。

    贺译民一个眼神就瞪过去了。

    盛海峰是去年八月份左右走的,走之前一点感觉都没有,就连苏爱华都以为儿子只是普普通通的出门上班呢,结果当天晚上接个电话,儿子说自己最近一段时间忙,回不来,然后,就一直到现在了。

    将近半年的功夫,电话没打过,信也没写过,倒是偶尔报个平安。

    但是,这可跟超生上大一的时候,天天嘘寒问暖的情形大不相同啊,女孩子嘛,都是那种,会被养成习惯成自然的小动物。

    贺译民敏锐的发现,超生在盛海峰离开之后,有好几个月的时间,都特别失落,因为盛海峰不会再往学校打电话,一回家,她最先问的是一句话,肯定是:小盛哥哥有没有来过电话。

    盛海峰的电话,有时候放里十一点打来,有时候又是早晨六七点,而且都是打在苏爱华那儿,超生接不到的,只能听苏爱华说,他来电话了,问过超生之类的。

    身为当爹的,贺译民能看不出来吗,超生大约觉得,盛海峰是不跟自己玩儿了,所以很失落,很伤心呢,小帅现在提这个,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小帅觉得盛海峰不是那种人,但显然,这三年,他似乎错过了太多。

    毕竟也是大男孩子了,啥都懂,悄悄问他爸:“俩人处对象了吗?”

    这个,贺译民哪知道呢,只知道超生和盛海峰玩儿的很好,至于处没处对象,他真不知道。

    这会儿家里还没别人,小帅进了屋,超生乐滋滋的,就去给小帅哥哥和爸爸做晚饭了。

    贺译民有三年没见过儿子了,其实很想和儿子亲近亲近,但是,儿子都一样,家里有妈,那就叫家,家里没妈,那就跟屁股上扎了针的野兽似的,坐都坐不住,得不停的转来转去,等妈妈回家。

    “小帅回来啦?”不一会儿,贺德民进来了。

    再过会儿,三叔贺亲民也进来了:“这是小帅,个头拨的厉害啊。”

    贺亲民吧,有点坐立不安,坐了会儿,突然摸了一下脑袋,悄悄问贺译民:“二哥,你问过我二嫂没,我大嫂啥时候才能回咱们超市去上班?”

    其实吧,是邓翠莲逼着贺亲民来问贺译民的,但不好意思说是自己想回去上班,只敢打大嫂的旗号,毕竟大嫂是长,贺译民得重视。

    邓翠莲和刘玉娟俩的书也还正读着呢,因为笨,用老师的话说,就是想毕业都难,至于回去工作,就更甭想了,因为sc现在换的全是又年青,又有学历的中高层管理人员,她们俩在那些人面前,简直都不够看的。

    但是,陈月牙可不是不为妯娌考虑的那种人,当然,就怕邓翠莲她们着急,虽然自己很忙,但也跟贺译民提过,自己到底要怎么安置她们。

    “先好好读书吧,sc缺不了她们的位置,别操心这个,先毕业了再说。”贺译民于是说。

    可爱的小闺女就在厨房里做饭,今儿这饭可做的好着呢,因为舅舅大牙昨天扛来了一只猪,今天超生做的可是全猪宴,水煮肉片,溜肉片儿,糖醋排骨,肥嫩嫩的红烧肉,你看她一个人,一会儿煎一会儿煮,一会儿蒸一会儿炖的,小帅在国外的时候,跟人合租,也鼓捣中餐,可是,他见过的姑娘多了去了,就没见那一个,像超生这么麻利又能干的。

    就跟贺译民一样,听说超生跟谁谈对象,那当然最先想的是飞起踹他一大脚。

    但是,他们也没经历过现在这种情况啊,盛海峰半年没踪影了,而且几乎没联系过超生。

    这就好比,一家子都端着身份,严防死守着盛海峰,结果人家不恋战,转身走了,不就把贺译民一家子经晾半空中,不上不下了嘛。

    当然,小帅觉得还有一个备选方案。

    于是,进了厨房,他问:“张津瑜呢,原来不是总跟在你屁股后面,最近怎么没见面?”

    “人家谈对象了呗,我们学校的校花。”超生揭起盖儿,撇着排骨汤上面的沫子说。

    “校花是你吗,其实吧,张津瑜了不错了。”小帅觉得,外语学院要有校花,绝对该是超生啊。

    “什么啊,校花长的可漂亮了。”主要是,校花家可是红色背景,人家的爷爷和爸爸都是部队上的高干,校花的身份摆在那儿,追的男同学当然多,而张津瑜之所以近水楼台,当然是他爷爷介绍的。

    超生居然不是校花?

    小帅觉得,这校花的评选大大的有水份。

    跟在妹妹的身后,他有点不甘心:“你在你们学校里,至少排第二吧,也算校花级别的?”

    “还有些女孩子化妆漂亮,会打扮的,也会加分啊,你妹妹还太小啦。”超生对自己的定位还是很准确的:“等我长大一点,我一定是当仁不让的校花。”

    贺帅又笑了一下:“也对,我就不信我妹会嫁不出去。”

    所以,这家子人,曾经防火防盗防野女婿,防盛海峰防的像鬼子样,结果人家半年不联系超生,就又觉得十八岁的大姑娘要嫁不出去了?

    看贺帅的筷子要伸进她炸好的糖醋小排里,超生一把掌就打过去了:“没你们这样的啊,我还是小宝宝呢,就商量着要把我给嫁出去,哼!”

    “谁敢把我的超生嫁出去?你们要成了家,个个儿都走,这院子是属于我和超生的。”这一声,肯定是妈妈回来了。

    小帅一想妈妈很生了好多的华发,这三年不知道老了多少,颇有种执泪盈眶的感觉。

    可是,等妈妈进门一看,那皮肤,那身材,那穿着,妥妥的商界女强人啊。

    麻利精干的,让他都不敢直视。

    “科研所是不是让你明天一早去陕西那边的部队报道?”陈月牙仰头望着儿子,笑着问。

    生了仨儿子,这个是长的最像年青时候的贺译民的,皮肤白白嫩嫩,清清秀秀,精精神神的帅气。

    “妈你怎么知道的?”小帅有点惊讶。

    陈月牙其实也挺纳闷的:“你是要去那边的飞机制造公司嘛,有个咱们家的老相识,说要给你介绍个对象,一定让我过去看看。这不,我正准备过去看看呢。”

    小帅才刚下飞机,就有人介绍对象?

    “妈,我今年才22,还没到考虑对象的时候呢。”小帅都惊呆了。

    “22怎么啦,人家姑娘也是外语学院的高材生,爷爷是个中将,父亲是个大校,家庭条件杠杠的,你有啥不愿意?”陈月牙反问。

    “包办婚姻,介绍给盛海峰吧,我才不要呢。”小帅一脸无所谓的说。

    陈月牙还没说话,小帅就发现超生的小嘴巴嘟起来了,显然,小丫头不高兴了。

    “我是开玩笑的,你和小盛都是出国留过学的孩子,而你们现在要去的飞机厂,属于军工企业,要加入,就必须经过政治审查,留学生的政治审查,比普通大学里出来的孩子要难一百倍,我和你爸要陪着你一起去政审,可以了吧?”陈月牙连忙把话圆了回来,笑着说。

    “这就对了,妈,您看起来就像十八岁一样,很不该为我们的婚事操心,我才22,我还要玩八年才结婚。”小帅有点摸不着头脑的说。

    超生做好了饭,回到卧室,把自己最近一段时间打工,从麦当劳兑出来的一整套丛林玩具给老八带着,就准备去二婶家找老八。

    事实上,按理来说,超生应该往左边走,离二婶家才近一点。

    但她故意要绕个远路,从右边走,这样,就可以经过苏阿姨家,如果苏爱华在,她一准儿会告诉她,盛海峰有没有打来过电话。

    结果刚一出门就碰上老八,神神秘秘的朝超生跑了过来:“姐,我刚才在外头听说个大事儿。”

    “啥大事儿?”超生乐滋滋的问。

    老八两手比作一划,悄声说:“姐,我发现一个问题。”

    “啥问题?”超生问。

    老八笃定的说:“海峰哥哥比别的哥哥都爱我,你知道吗,他让盛伯伯从香港给我搜集了一大堆麦当劳的玩具。”

    “哦,是嘛?”超生说。

    真是遗憾呐,超生攒了好久的儿童套餐,才兑来一套丛林玩具,没想到盛海峰让他爸在香港给老八带了一整套?

    超生都有点羡慕嫉妒呢。

    老八可不知道,那些玩具是盛海峰叮嘱他爸送给超生的,但是呢,他爸不清楚情况,,全送给了老八的。

    还以为玩具真的属于自己,又说:“还不止呢,他今天打来电话,让你记得千万跟着小帅哥哥去趟陕西,我估计他是有更好玩的东西要你带给我呢,毕竟他现在是所有哥哥里最爱我的呀。”

    是吗?

    正好最近还没开学,盛海峰真的也在陕西?

    那超生必须去看看啊,半年了,不告而别,这账必须算!

    当然,超生可没意识到,一直以来,都是盛海峰追着她跑,而这半年时间的没见面,要变成她追着盛海峰跑啦。

    这不,既然老八有玩具,超生就不给他,她于是折回了家,正准备进门呢,给小帅拦大门口了:“对了超生,你和秦七妹不是一个班儿,你跟我写信说她跟你一起在打工吗,七妹人呢,是不是住在超市那边?”

    “寒假,她回家啦,不过小帅哥哥,告诉你个秘密哦,她和二斌哥哥在谈对象呢。”超生悄悄说。

    小帅往后退了两步,大惊失色,啊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