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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58

    一个人吧, 在啥单位上班,你得自己四处跟人说,家里房子多大,一个人住着十八平米, 还是十个人住着八平米, 也在表面上看不出来,唯有一辆崭新的永久牌自行车, 加上头油, 钢笔, 是当代年青人最艳羡慕的三大件。

    有一辆永久牌自行车,再加一支好钢笔, 头油打的光光的, 从大街上经过, 不用吹也不用夸,就是一个武装好的精神小伙。

    赶在商店关门之前,把崭新的自行车兑出来,张大民试了试把手, 再看了看蹭亮的辐条,说:“译民, 先带着月牙溜一圈儿吧?”

    “算了, 你给咱们扛着,赶紧,赶天黑抓人贩子。”贺译民说。

    张大民自己家的老二是个胖小子,现在也才半岁大, 把自行车扛了起来,远远望着自个儿家说:“月牙咋还不出来,咱赶紧去找孩子啊,才一个月的婴儿,人贩子咋可能对她好?再别倒腾几趟,把孩子给弄没了。”

    “来了来了。”陈月牙迈着小跑步儿,从胡同里跑了出来。

    “嫂子,你咋变成这个样子了?”公安刘故颇为吃惊的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陈月牙。

    陈月牙在一帮公安的心目中,那可是派出所所有家属里面最漂亮的,结果今天她穿个棉蹬蹬的花棉袄,包着一块绿头巾,手里还揣着两布单子,打扮的跟个傻婆娘似的,看起来咋那么土气?

    “你们不是要抓人贩子?穿着制服能抓人贩子吗?我这是卧底的打扮。”陈月牙说。

    “嫂子还懂得啥叫卧底呢。”刘故给张大民挤了个眼儿,悄声说。

    张大民连忙说:“别小看陈月牙,咱百顺区能拿模范市民的女人,比你想象的厉害多了。”

    刘故其实有点不信。

    一女同志,也就跟着去配合一下,打个掩护,具体的案子,还不得公安办?

    大晚上的,一帮公安全是便衣,跟在陈月牙身后,推着自行车出了百顺街道,曲里拐弯儿的,就到了制药厂后面的衣帽胡同口。

    贺译民让几个公安把四周可以逃窜的路口都给盯住了,才让陈月牙进去找孩子。

    “那人姓张,叫张狗剩,就在这胡同里,你自己进去了看,随机应变,先把孩子抱出来,给我们信号,我们再抓人。”贺译民说着,给陈月牙塞了五十块钱。

    不打草惊蛇,是怕人贩子发现不对,把孩子抱走,或者伤害到孩子,一个还没出月子的小婴儿,实在太脆弱了

    “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陈月牙说着,抱着一个小棉被,手里捏着五十钱,先蘸了点唾沫涂在脸上当眼泪,左右一户户人家的看着,到一户最脏,门前垃圾堆成山的人家门口,把门给敲开了。

    开门的是个一脸凶恶的老太太,看到陈月牙推着辆自行车,上下打量了一番,问:“干啥的,到我们来干啥?”

    “大妈,我吧,没孩子,特想要个孩子,我听说你们家……”陈月牙还怕自己没眼泪,要涂点唾沫,但其实闻到这个老大妈身上那股属于孩子的尿腥味儿,她的眼泪吧哒吧哒就下来了。

    “我们这儿没孩子,你赶紧走,小心我举报你。”老大妈说。

    陈月牙从兜里掏了五十块钱出来,往这大妈怀里塞着:“不够我还有,这辆自行车也是给您的,您就把孩子给我吧?”

    老大妈接过钱,摸了一下崭新的自行车,心里在想,有辆自行车,儿子就好谈对象了,于是回头往屋里喊:“狗剩,这儿有个买主,把孩子抱出来吧?”

    屋子里悉悉祟祟的,突然一个人走了出来:“走走走,我们这儿可没什么孩子,快走!”

    这人身上一股尿腥味儿,就从那股尿腥味儿里,陈月牙就能辩别,这里头有个孩子。

    而且她一看这男的,自己认识。

    这是原来在燕支胡同帮程大宝掏过粪的那个混混。

    难怪他一看她就说没孩子。

    “张狗剩,你把孩子放哪啦?”陈月牙一脚踏开了门。

    “我们这儿就没孩子!”张狗剩说着就要关门,突然觉得脖子一凉,低头一看,脖子上抵着一把菜刀。

    “把孩子给我抱出来,要不然我就放你儿子的血!”陈月牙一声怒吼,把那老大妈给吓的几个哆嗦,转眼,已经把孩子抱出来了。

    那孩子有多可怜?

    连襁褓都没有,裹在一块尼龙袋子里头,要不是还能呼吸,陈月牙都得以为这孩子死了。

    “怎么样,孩子还活着没?”赶来的贺译民问。

    “试着有气儿,但不会哭,这得送医院。”陈月牙一屁股已经坐到自行车上了:“你带着我,赶紧走。”

    赶来的刘故一看,还真的,这陈月牙比他们想象的厉害多了,孤身闯连营,单手耍菜刀,一手就把孩子给找出来啦?

    得,一帮子公安押着人贩子张狗剩回了派出所,贺译民陪着陈月牙,得赶紧去医院看看,孩子有没有啥事儿。

    ……

    家里头,今天爸爸妈妈不在,由贺帅哄着几个小的睡觉。

    “哥哥,你会骑自行车吗?”超生才给勒令着闭上眼睛,刷一下又把眼睛睁开了。

    贺帅肯定的说:“会,就没有你哥不会干的事儿。”

    “能骑的像七宝哥哥一样好?”超生又问。

    “肯定比他骑的更好,快睡吧!”望着一排三个白白的香喷喷的小崽崽,贺帅说。

    超生心满意足,在梦里,坐在自行车的大杠上,跟小帅哥一起骑出胡同,一直骑到了清水河边,乐的在梦里都哈哈大笑,但是怎么总能听见孩子的哭声呢?

    超生在梦里就很疑惑,哪里来的,小宝宝的哭声啊?

    被哭声吵醒,首先映入超生眼睛的,是一个皮肤红红,脸蛋皱皱,包在襁褓里的小婴儿。

    不是说好了睁开眼睛就会有崭新的自行车的吗?

    怎么睁开眼睛,身边多了一个小宝宝,而且还这么能哭?

    超生在一瞬间特别生气,因为妈妈的手,正在轻轻的拍着这个爱哭的小宝宝,就跟原来拍她的时候一样。

    妈妈头发乱乱的,衣服都没脱,可见是累坏了。

    几个哥哥已经去上学了,超生把妈妈的手从这个小不点儿的身上挪开,然后努力的,厥着屁股把小不点儿抱了起来,哎哟喂,挣出一个屁来。

    “别哭啦,你再哭可就吵醒我妈妈啦。”超生说。

    才刚满月的小萝卜头,哪能听懂超生说的话,两只大眼睛盯着她看,看了一会儿,哇的一声,哭的撕心裂肺。

    超生无奈的坐在床上,想了半天,毕竟她是颗人参宝宝,只要伸手,就可以感知到别人大概的心理。

    伸手一摸,小不点儿是尿裤子了,身上凉才哭的。

    唉,可怜的小超生为了怕这小不点儿要吵醒妈妈,只好化身小保姆,把小不点儿屁屁下面**的尿布给抽出来。

    看她跟妈妈离的那么近,超生嫉妒,于是又把小不点儿给挪的远远儿的。

    平常都是妈妈给自己穿衣服,但今天,超生只好慢吞吞的,自己给自己穿衣服。

    刚才艰难的穿上了裤子,那个小不点儿嘴巴一咧,又开始哭了。

    “闭嘴,要不然把你送给桥头的熊瞎子!”超生指着她的鼻子说。

    咦,小家伙果然给吓住了,但是怎么回事,她张开嘴巴,嗷的一下,居然叨住了超生的手指头,而且还咕咕咕的咂了起来?

    看来这小不点儿是饿啦。

    妈妈在梦里念叨了一句:“不哭,妈妈马上给你冲奶喝。”

    还妈妈?

    超生在瞬间嫉妒心爆棚,想把这个小家伙扔到垃圾堆上去。

    “小白菜儿啊,叶叶儿黄啊,四岁半啊……呸呸呸”超生嘴里念叨叨的唱着,起了床,看桌子上有个玻璃奶瓶儿,嫉妒啊,她都没用过这么好的玻璃奶瓶呢,从奶粉罐里挖了两勺奶粉出来,摸着暖壶里的水不多,刚想抱起来,陈月牙刷的一下睁开了眼睛。

    “我的丫头哟,不敢抱水壶,快把水壶给我,小心烫着你。”陈月牙猛的睁开眼睛,看见闺女在抱水壶,吓了一大跳。

    超生给妈妈安排到了椅子上坐着,看妈妈冲奶粉,晾奶粉,喂那个红巴巴,皱巴巴的小不点儿,妈妈哈欠连天,小不点儿吃的咕嘟咕嘟,吃饱之后还打了个长长的饱咯,终于,睡着了。

    “对了,你还没看你的自行车吧,要不要出去看看你的自行车儿?已经来啦,就在咱们院子里停着呢。”陈月牙终于哄睡了孩子,回头看超生在默默收拾孩子的尿布,那小背影瘦瘦的,早晨还没竖的小辫子翘在天上,忍不住爱她的心,声音柔柔的说。

    “哦!”超生一点也不高兴,满心期待的自行车居然还附加着一个一直在哭的小不点儿,就问谁能高兴?

    “你知道妈妈原来是怎么抱你,喂你奶的吗?”陈月牙搂着孩子问。

    “喔?”

    “就是这样子抱着摇着,慢慢把你给喂大的!”陈月牙说着,轻轻抚摸着小婴儿说。

    而就在这时,一个女人扬着头,步子慢悠悠的进了胡同。

    胡同里的大妈们顿时沸腾了,为啥呢,因为她看起来特别漂亮,而且,何向阳还在努力跟大家宣传:“看着没,我家福妞的干妈宋思思,福妞说,早晚她都得是钢厂的下一任书记。”

    “书记不书记的另说,她是不是和贺译民结过婚,跑咱们胡同来干啥?”马大姐说。

    当然,她来干啥,何向阳也不知道。

    大家看她敲开了陈月牙家的门,全湊了过去,好奇的看热闹。

    “陈月牙吗?孩子呢,给我。”她门都不进,开门见山说。

    陈月牙看到宋思思,这也是第一次搭话:“什么孩子,什么给你,你是谁啊你?”

    “刘淼的孩子,给我,我有用!”宋思思又说。

    孩子在超生怀里,陈月牙回头望了一眼,直接把门给关了。

    “小陈同志,我对贺译民呢,从来没有过任何想法,婚姻存续期间就没有,现在更没有,你不要乱吃飞醋,把孩子给我,我有用!”宋思思拍着门,声音里已经快没有涵养了。

    “有用?你想用孩子干嘛?”陈月牙隔门问。

    “我要亲自抱回刘淼家,我还要钱春霞和刘淼俩给我道歉,写检讨书,我又没做错什么,他们凭什么污蔑我!”宋思思说。

    “污蔑你?思思,当有人问你,认不认识抱养孩子的人的时候,你没有拒绝他,反而联络了这样的人,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伙同犯罪。”一个衣着精干的老太太进了胡同,高声说。

    陈月牙一看,这个精神老大妈,不是胡进步的爱人,胡俊的母亲胡婶婶?

    “胡婶婶,您的病好啦?还有,您怎么来啦?”

    “我?我病退前可是咱们妇女联合会的主任,不要以为法律是玩笑,公检法是摆设!你以为你没有错,委屈的不行,但思思你想过没,要不是你给刘淼的信息,孩子就不会被送走,也不会被拐卖?抱养为什么必须由福利院监督执行?就因为很多家庭把孩子当小动物一样,高兴就玩,不高兴就想转送他人,渐渐的,孩子就成了商品,用来被交易,拐卖了。你是一根□□,差点引燃一条无辜的生命,就这,你还觉得委屈?早晚公安要处罚你你信不信?”胡婶婶又说。

    陈月牙特别想说,胡婶婶说的太对了,她都想鼓掌。

    门外几个老太太也是齐齐点头:到底妇联的干部,说的话真有水平!

    胡婶婶,不对,这应该叫曾经的妇联胡主任,提了半兜鸡蛋,两罐奶粉,还有十尺布票,一股脑的给了陈月牙。

    “这是我从妇联申请的补贴,麻烦你照顾孩子的,月牙,今年的三好家庭必定有你们家。”胡婶婶笑着说。

    这还不算,她又单独把一盒点心分开放在一边:“这个呀,是胡俊给咱超生买的,超生,还记得你小胡叔叔不,他正在复读,准备考广播电视大学!”

    “哇,小胡叔叔真厉害!”超生尝了一块点心说:“买的点心真好吃!”

    当然,派出所的行动那是非常迅速的,这才半天的功夫,案子就报到了市局,然后,这案子要结,孩子也得给人还回去。

    不出胡婶婶所料,县公安局发函到钢厂,还正的严肃批评了宋思思。

    估计这回,她应该更想不通了。

    第二天一早,奶粉尿布装一起,把孩子喂的饱饱儿的,襁褓包的紧紧的,在超生笑眯眯的,满是欣慰的目光中,陈月牙把她送到派出所啦。

    这才出生一个月的小丫头,经过几番辗转流离,就要回她自个儿家去了。

    陈月牙带了两天,就是只小鸡也养出感情来了,拍着小襁褓,叹气说:“也不知道这小丫头将来的路要怎么走。”

    “放心吧,市公安局的领导出面,会教育刘淼俩口子,不让他们随便把孩子送人的。”张大民小心翼翼接过孩子说。

    “人对孩子的爱心,可不是领导教育一下就会有的,我怕他不把孩子送人,私底下打,虐待呢?”陈月牙说。

    刘故凑了过来,笑着说:“那可不一定,市局的领导们都说了,刘淼要敢再把孩子送人,再敢对爱人不好,不就一播音员吗,撤了他,让他回家专门反思养孩子去。”

    一帮大老爷们,小心翼翼接过孩子,由张大民护送着,坐上县公安局派来的小汽车,把孩子专门护送回望京了。

    陈月牙和贺译民俩口子刚走到百货商店门口,就见一群孩子围一块儿,不知道在干啥。

    他们俩口子也好奇的去围观,一看,咦,那中间不是贺帅,崭新的大自行车,前面带着超生,后面带着斌和炮,四个孩子一长串,从来没骑过自行车的小帅这是想学习骑自行车?

    “你不行,让我教你。”秦七宝掰着车把说。

    张强也说:“自行车没那么好骑,你再小心一摔摔一串儿。”

    超生两手拨着铃子,迷之自信:“都让开,我哥骑的好着呢,比你们都好。”那理直气壮的样子,看起来简直想挨打。

    斌和炮也说:“让开让开,我小帅哥最聪明,不用学都会骑。”

    “等着摔跤吧你,贺小帅!”秦七宝放开了车把手。

    张强也说:“等摔一跤,你就知道自行车好不好骑了。”第一回摸车把,就想一带三,一摔不是个连环炮,得,大家一起看热闹吧。

    在大家的围观中,贺帅终于了,自行车曲里拐弯儿,几番眼看跌倒,斌和炮死死揪着他的线衣,超生使劲的掰着铃铛。

    在大家一片不看好的目光中,倒彩声中,贺帅迎风,骑出了胡同,骑到了大马路上,再一蹬,自行车越来越稳,稳来越快。

    超生的小屁屁已经叫大杠给咯青了,一块石子儿都能咯的她小屁屁疼,但痛并快乐着,坐在自行车上哇哇大叫。

    小帅哥哥,无所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