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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五章 四海

    寅州是南楚境内最大的一个州府,物产丰富,气候宜人,南楚税赋,半出此地,之前向来有天上仙境,地上寅州的说法。

    能在这个地方做上一任父母官,若是有心,搜刮的民脂民膏,只怕是当真要这辈子都无忧无虑了。

    进入寅州府城之后,顾泯和苏宿两个人,都算是能行动自如了,如今两人,除去脚步轻浮,脸色苍白之外,看着还的确和旁人没有什么区别。

    几人驾着马车入城之后,找了一家清雅的客栈,要了房间,安置好了马车,顾泯和苏宿两人,便结伴离开客栈,入城去逛花会了。

    倒是留下春月和刘安两人。

    三月春深,百花开放,寅州城便要举行花会,最开始只是简单的赏花,到了后面,便衍生出不少东西了。

    变成了这寅州城里的男男女女在城内相亲的场所,据说每年这个时候,寅州城里,还真能成不少事情。

    不过也有一见钟情,而后发觉门不当户不对,被棒打鸳鸯的。

    都是说不准的事情。

    两个病秧子,在城里闲逛,果真是看到了不少妙龄女子,苏宿这边还没怎么样,但是顾泯那边,当他出现在城里的时候,一条街的女子,皆是回头,虽说他如今脸色苍白,看着便知道身体不好,但走过一条长街,还是收到了不少的纸花。

    还没有来到这边的时候,顾泯和苏宿都已经知道了寅州城的习俗,这花会上,女子都会带上一朵或是好几朵事前准备好的纸花,上面有自己闺名,加上生辰,和相见之地,若是看上心仪的男子,便会把纸花交给那个男子。

    男子也有意,那就自然而然的,会去到那个相见之地等待。

    顾泯低头看着自己满怀的纸花,感慨道:“如今的女子,怎得一点都不矜持?”

    苏宿翻了个白眼,“别怪她们,要是老子知道你小子是南楚皇帝,加上生得又怎么好看,别说给你递纸花,这会儿老子都爬到你床上去了。”

    顾泯骂道:“去你娘的。”

    苏宿不在意,伸手在顾泯怀里拿过一朵纸花,拆开之后,娴熟的将其折成纸船,随手就丢进了河里。

    作为修行者,苏宿还是真会好些普通修行者不会的东西,这得益于他并不是只有剑的童年。

    顾泯任由他去拿那些纸花,反正他也没有真想着去和某个女子见面。

    路过一家烤鸭店,苏宿抽了抽鼻子,闻到了香气,当即停下脚步笑道:“小顾,吃不吃烤鸭?”

    顾泯摇摇头。

    苏宿嘿嘿一笑,“那你在这里等我。”

    顾泯点头。

    在烤鸭店门前站定。

    苏宿挤进人山人海的烤鸭店,即便是在门口,顾泯都能听到他在里面破口大骂。

    苏宿这个脾气哎。

    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这来来往往的行人,顾泯有些感慨。

    当然,看他的女子更多。

    顾泯看得是自己的天下,自己的百姓,而那些女子,则是觉得自己看得是自己未来的夫君。

    突然,顾泯看向远处小巷深处,有个女子,被几个壮汉围住,本来就娇柔的女子,显得更加可怜。

    顾泯眉头一皱,身形化作剑光,蓦然消散。

    等下一刻,顾泯已经到了小巷里。

    到了这边,他才注意到,那个被壮汉围住的女子,原来是个目盲女子,她手里的竹竿,就在顾泯脚边。

    数位壮汉,看向那个目盲女子,眼里却没有什么淫欲,看起来不像是要劫色的,为首的那壮汉眼里闪过一抹不忍,但还是开口说道:“绿凰姑娘,我等也不愿意难为你,只是曹老爷子欠下不少钱,如今人没了,总得有个说法才是。”

    目盲女子,眼睛里一片空洞,听着这话,她才开口说道:“老爷已经死了,家产就只有那么些,你们搬也搬了,连宅子也给了你们,如今你们找我,也是无济于事。”

    “只怕不是这般,曹老爷子的家产抵了一些,但至少还有好几千两银子下落不明,绿凰姑娘是曹家的大管家,想来应该知道那些东西在什么地方才是。”

    那壮汉说道:“如今就差那两千两银子,绿凰姑娘想来如今手里也不止这个数吧。”

    寅州城里,每日都有很多因为做生意发家的人物,可每日都有因为生意做不下去而破产的人物,这种事情,实在是再普遍不已了。

    曹家原本是寅州城里一等一的丝绸大户,家里染布庄子便是七八个,寅州城里这些百姓,身上穿的衣衫,只怕十件也有五六件是出自他们手里,可惜前些年,生意难做,破了产,全部家产都抵了欠债,也算是有个七七八八都能算清楚,可最后,还有那么两千两银子的债务没有弄清楚。

    因此他们才找到绿凰,毕竟她之前就是曹家的大管家。

    绿凰淡然道:“我手里,一分曹家的银子都没有,诸位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这就事实。”

    虽说绿凰如此淡然,但是众人却不愿意相信,为首的那个壮汉笑道:“既然绿凰姑娘如此,便只能跟我们走一趟了,到时候当家若是信了,那咱们哥几个,再给绿凰姑娘赔罪。”

    虽说是要债,但是这帮人,好似还没多穷凶恶极。

    几个壮汉之中的其中一人,是个刀疤脸,忽然说道:“大哥,就这么耗下去也不是个事情,不如让我来试试!”

    那个刀疤脸狞笑着说道:“兄弟我肯定能将她的嘴里撬开了……”

    话还没说完,为首的那个壮汉便是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抽的那个刀疤脸踉跄着朝着后面倒去,嘴角更是溢出了鲜血。

    为首的壮汉冷冷的说道:“不管如何,对于曹家,要有尊重,毕竟曹老爷子的几个儿子,都是死在边境上的!”

    刀疤脸躺在地上,倔强的说道:“可她,又不是曹家……”

    话还没说话,就又被这个汉子看了一眼。

    这一下,他就真的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为首的汉子,就要再说话,忽然感觉到耳边有风声,他下意识便伸手去接,感觉掌心一沉,摊开手一看,是一个白玉雕刻的貔貅,看雕琢工艺,就知道不是凡物。

    价值不菲。

    一个年轻人站在远处,安静地看着这边,等到那壮汉转过头来看到他的时候,他才笑着说道:“两千两,只多不少。”

    那壮汉拱手,“这位公子……”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顾泯淡然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点银子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所以拿钱走人吧。”

    那壮汉倒也爽快,抱拳之后,爽朗笑道:“那便多谢公子了,以后在寅州城里有用得着我王虎的,尽可吩咐。”

    顾泯点头之后,他又向绿凰告别。

    可见礼数不少。

    这个汉子,还是挺可爱的。

    顾泯捡起那竹竿,递给一直安静的绿凰。

    后者轻声说道:“多谢公子。”顾泯没急着说话,只是在回味之前的事情,之前在一旁,他大概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本就没有想着再插手了。

    可最后要不是说起曹家有好些儿子都死在边境,他才有些动容。

    只怕这曹家破落,和这些儿子死去都脱不开关系。

    顾泯忽然说道:“实际上真有些银子剩下吧,不过不在你手上,应该是给了那曹老爷子的家人?”

    绿凰一惊,失声道:“公子……”

    顾泯打断道:“随口一说,如果说对了,也是信口胡诌的,不必当真,不过你真是这样做了,便说明你这个大管家,做的很称职。”

    绿凰皱了皱眉头,有些纠结,最后还是坦诚道:“老爷倒是真的留下了一笔银子,都给老夫人和老爷最后的小少爷了,他们已经离开寅州了,应该可以安稳渡过一辈子了。”

    顾泯又问道:“曹老爷子几个儿子,都是从军死的?”

    绿凰点头,“前些日子边疆战事吃紧,老爷子便将一半家产都捐了,几个少爷也都从军去了,不过最后少爷们一个都没回来,而老爷没了这一半家产,本来就捉襟见肘,又赔了几次,最后曹家就衰落了。”

    绿凰忽然说道:“公子今日慷慨搭救,绿凰无以为报,但请公子随我回去,煮杯茶水给公子喝。”

    寅州城这边有习俗,若是对方有大恩于自己,无以为报,便要煮茶相报。

    虽说这煮茶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但能够说明自己心意了。

    顾泯没有推辞,只是点头笑道:“那便打扰了。”

    绿凰便开始朝着前面走去,竹竿敲击在青石板上的声音,还有些韵味。

    等到走出小巷,绿凰忽然停下,遥遥一指。

    “那便是曹家老宅了,不过如今已经不姓曹了。”

    女子遥遥指着的地方,真有一座宅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只是上面的牌匾写的已经不是曹宅。

    顾泯有些感慨。

    说到底,这曹家也是为了南楚才落得如此这般。

    绿凰继续前行,没要多久,便已经穿过另外一条小巷,走到尽头,在一处小院子前停下。

    她摸索着找到钥匙,打开房门,这才推门而入。

    小院简陋,也就是小门小户。

    顾泯问道:“姑娘的眼睛,是天生便瞎的吗?”

    绿凰走在前头,摇头道:“并不是,小的时候,家里大旱,吃不起饭便到外面来要饭,后来被人贩子给抓了,弄瞎了眼睛,便丢到街头要饭,实际上要得的钱,都是那帮人贩子的,每天能有个两顿粥都是幸事了,后来幸得老爷搭救,成了曹家的婢女,之后老爷信任,又成了管家,算是过了二十年安生日子。”

    绿凰说话的时候,声音很淡,没有什么怨恨,也没有什么别的惆怅和不甘,反倒是一直都有一股感激的情绪在里面。

    少小磨难,能够保持着赤子之心,不容易。

    顾泯在院子里的长凳上坐下,又笑着问道:“那这方小院,也是曹家给的?”

    问及这个,绿凰才顿了顿,然后摇了摇头。

    然后她的脸上,总算是出现了一股伤心之色。

    “这院子,原本是藏谷先生的。”

    这显然又是一个对她很重要的人。

    顾泯没急着问。

    绿凰很快便去屋里端来小火炉和茶壶,又去找了茶叶,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茶叶不是什么好东西,公子莫要嫌弃。”

    顾泯摇头道:“再好喝的茶叶都喝过,也就不抱什么希望了,反倒是这种茶叶没喝过,才觉得新鲜。”

    顾泯豪掷千金,早就被绿凰看作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了,这会儿说出这番话来,她倒也不觉得意外。

    他坐下来开始生火煮茶,看起来都十分娴熟,并非是第一次煮茶。

    顾泯问道:“寅州这边,人人都常常煮茶喝?”

    绿凰摇头道:“茶叶贵重,一般人倒是喝不起茶的,只是之前经常给藏谷先生煮茶,故而手熟。”

    这已经是第二次提及那位藏谷先生了。

    顾泯终于开口问道:“敢问那位藏谷先生,到底是何人?”

    听到这个问题,绿凰的手有些停滞,然后才轻声说道:“藏谷先生,老爷请来的私塾先生,学问很大,几个公子都很佩服他,这处小院,便是他的居处。”

    一个私塾先生,能让一个目盲女子记挂这么久,想来这两人之间,一定会有些什么说不清楚的事情。

    “藏谷先生脾气好,这对谁都很温和,曹家上下,都很喜欢他。”

    绿凰说起这位藏谷先生的时候,嘴角有些笑意,但是脸上却是悲意。

    顾泯有些不解。

    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去等着绿凰煮茶。

    有些事情,他觉得不该多问,因为问多了,容易让活着的人伤心。

    不多时,茶煮好了,顾泯接过茶杯,喝了一口的确算不上什么好茶叶的茶水,然后笑道:“真新鲜。”

    只是随便夸赞,可那目盲姑娘却愣住了,她急迫的问道:“公子刚才说什么?”

    顾泯不得已,只好又重复了一遍。

    然后他就看到那目盲女子,悲伤爬满了整张脸。

    伤心不已。

    顾泯不说话。

    实在是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目盲姑娘忽然开口,“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顾泯问道:“什么?”

    目盲姑娘笑了起来,说是前些年自己刚来这里的时候,跟着自家老爷,也就是那位曹老爷子,去拜访藏谷先生,自家老爷不会说南楚官话,只会一些寅州的方言,可藏谷先生不会寅州话,只会南楚官话,于是老爷便要我为他翻译,实际上她自己的官话也不精通,可也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不然老爷是不会高兴的。

    “结果那天老爷兴致很高,用家乡话说了好些笑话,里面许多家乡的俚语,我想了好久,也不知道该怎么用官话说出来,我也是真够笨的。”

    目盲姑娘说到这里,忽然改用了一种很温和的语气说道:“原本觉得这次肯定要被老爷骂了,可没想到藏谷先生忽然看着我说,你告诉我什么时候笑就好了。”

    顾泯有些感慨。

    等到他再看那目盲姑娘的时候,发现对方居然已经泪流满面。

    “你说说,藏谷先生这么好的人,怎么就这么死了?”

    顾泯问道:“那位藏谷先生,也是死在南楚边境的?”

    目盲姑娘点头道:“和几个少爷是一样的。”

    顾泯轻声道:“可他只是个读书人。”

    绿凰哭着说道:“可打起仗来,没人管你是不是读书人,藏谷先生只是说,是南楚人,就不能让儿孙们再经历一次脊骨都抬不起来的时光,南楚这三十年,是最为屈辱的三十年,好不容易能把脊骨立起来了,要是再弯下去,就是他们这帮人没能力,是他们的错。”

    “我就不明白了,怎么就变成藏谷先生的错了?”

    顾泯摇头道:“的确不是他们的错。”

    真要说是错了,应该是他的错。

    “现在好了,世道真的会越来越好了,以后不会有人再死在边境了。”

    顾泯不知道为什么,对眼前的这个目盲女子,感觉有太多的对不起。

    那是愧疚。

    是对南楚百姓的愧疚。

    绿凰忽然抬头问道:“公子,你肯定比我懂得多,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藏谷先生要死在边境啊?”

    这原本是个多么简单的问题,可这会儿,顾泯看着眼前的女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无法回答。

    ——

    西海之外,那片距离大陆很是遥远的陆地上,这些日子,剑气大作。

    有个剑仙,前些日子渡海来到西海之外,来到了那些蛮夷所在的地方,依着那个家伙的想法,是要一人一剑,杀出西海百年的太平光景,不过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真当出现在西海之外,才发现自己面临的局面,远远要比自己所想的艰难。

    他仗剑只杀了一个金阙强者之后,便已经被十来个金阙强者盯上,一路追杀,竟然在短暂时间便对他形成了合围。

    这位在大陆上叱咤风云的剑仙,在海外吃了大苦头。

    好在他剑道高妙,即便是被那十来个金阙强者盯上,也是迅速的便杀出包围圈,不过而后,他只要想要离开那边,回到西海,便极为费力,好似一张大网被铺成,早就等他钻进来一般。

    梁拾遗在这期间,骂娘不知道骂了多少次,可都没作用,该是什么,还得是什么。

    这日清晨,被逼着藏在一处山林的梁拾遗睁开眼睛,瞥了一眼不远处正在采摘野果子的猴子,这位剑道魁首忍不住骂娘道:“早他娘的知道,肯定就要拉他娘的七八个金阙过来了,到时候老子把这个破地方彻底杀透,也好过如今这般憋屈。”

    的确,这一辈子,除去在对女子剑仙的的时候憋屈之外,梁拾遗再也没有这么憋屈过了,可他怎么知道,以前没有的,现在又有了。

    真是他娘的,太扯淡。

    随手拿过一个野果子,啃了一口,这位大剑仙含糊不清的骂道:“这帮狗日的,真是麻烦。”

    他把手里才咬过一口的果子随手一扔,正好落到一棵树上。

    有个男人不紧不慢的从树后面走了出来,看着这位大剑仙,那个男人笑眯眯的开口道:“梁剑仙,到了这会儿,都还硬撑什么,您的剑道高妙,境界更是没人比得上,但这么耗下去,对您来说,到了最后,不也是个死字吗?”

    梁拾遗破口大骂,“死你娘的死,老子再等人,等老子等到了,你们这群人,统统都要死。”

    那个男人嘿嘿一笑,不以为意的说道:“您要等的,不就是那位女子剑仙吗?实际他们早已经请了圣王出关去镇压她了,说不定如今,那位女子剑仙,都已经身死了。要知道,咱们对女子剑仙的了解,可还是要多过剑仙大人您呢。”

    女子剑仙做了百年的西海之主,坐镇西海这么久,自然而然便被这些蛮夷研究的透彻了。

    梁拾遗咒骂道:“你们他娘的早就有这么多金阙了,怎么不杀过去,非要等老子过来被你们瓮中捉鳖吗?”

    那个男人摇头笑道:“梁剑仙说笑了,我们又不是针对你,这次四海蛰伏千年,早就不是为了尝试而尝试了,我们要回到陆地,这次是下定决心的,一定要回去。”

    四海之外的蛮夷,自从上次被宁启帝所击败之后,千年不曾侵犯大陆,其实并非是这千年他们都没有恢复实力,而是他们不愿意再做什么无谓的尝试,而是想着在千年之后,一次功成。

    所以才蛰伏这么久。

    到时候四海联手,一举攻入大陆,四分天下!

    当然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们不仅将这个秘密藏在心里,而且如今面对梁拾遗,他们也不是想要打杀这位剑道魁首,而是想要招揽他。

    那中年男人精通寻觅之法,本就是个说客。

    “梁剑仙,四海本没有多少人口,大陆广阔,我们用不了那么多,所以剩下的,自然还得是有实力的去坐拥,梁剑仙你这么个大剑仙,难道就甘心日夜呆在海上,不如跟我们一起,攻入大陆,做一把人间君主如何?”

    中年男人笑道:“到时候要什么有什么,总归好过替他们镇守四海。”

    四海之主,看起来地位十分的崇高,但实际上,在他们看来,不过是守大门的。

    那些底蕴深厚的修行宗门在大陆上自在享乐,而让他们这些底蕴不足的修行强者来为他们镇守四海。

    想来不管如何,他们心里都会生出愤懑之心才对。

    正是有这么一点,他才回来说服梁拾遗。

    梁拾遗有些无奈的挑了挑眉头,好几日了,打架之前,这个人都非要来说上这么一通废话,他实在是不明白,对方是为什么会想着自己会是这般打算的。

    他别说做什么人间君王,就连做个四海之主都不愿意,要不然,如何会仗剑来到西海之外,想要为西海杀出一个百年太平。

    不过如今来看,这个想法是万万没有可能了,别说是百年光景,就连十年光景都难。

    之后四海入侵大陆,已经是注定的事情了。

    也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了。

    梁拾遗揉了揉眉头,没好气的问道:“说完了?”

    那中年男人点点头。

    梁拾遗有气无力的说道:“那就要继续打了、”

    中年男人苦笑一声,“梁剑仙真的不再考虑考虑?”

    每次都是这句话。

    梁拾遗懒得去理会他。

    他只是站起来,看了看天幕,认真说道:“这次我要杀两个金阙才行。”

    那中年男人一怔,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树林里已经生出数道气息,皆是颇为浩瀚。

    那都是强大的金阙强者。

    也都是梁拾遗这些日子来的对手。

    梁拾遗缓缓拔剑,然后一字一句的说道:“去你娘的啊!”

    ……

    ……

    海面上,女子剑仙站在一座孤岛上,看着一道从天而降的身影。

    那道身影,分外伟岸。

    那是个很高大的男人。

    他血气翻涌,气机滚动,光是站在那里,便没有多少人敢看着他。

    他是西海外的蛮夷里的强者之一,他叫做圣王。

    西海之外的蛮夷中,只有最强的四人,方可称王。

    他便是其中之一。

    地位大概类似于这边的四海之主。

    女子剑仙看着这位血气如渊的强者,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只是大拇指推动手中剑出鞘寸余。

    而在她身后,此刻早已经是风高浪急,一片大海,早已经不再平静。

    女子剑仙,伸手拢了拢时耳畔的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