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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九章 离开了

    一代雄主,南陵的帝王,就这样离开了人间。

    他的故事算不上完美,但也足够惊艳,毕竟以金阙境界大战金阙之上,并且胜出,在修行史上,是唯一的。

    何况在他离开之前,他直接影响了四个人,其中两个,已经是整个世间都知道的剑道天才,另外两个,或许在很多年之后,也会声名鹊起。

    可以说大祁皇帝的离去有很多遗憾,但也并非不可接受。

    天亮的时候,蓝临真人从山下来到了山上,梁照还站在原地,但看到蓝临真人的时候,还是对他行礼,喊了一声师尊。

    蓝临真人看着大祁皇帝最后站立的地方,感慨道:“即便修行界的那些修行者再怎么不喜欢陛下,但陛下还是值得敬佩的。”

    作为剑庭之主,蓝临真人真心实意叫一声陛下,就能说明很多事情。

    梁照没有说话。

    实际上他也不清楚,自己的这位师尊,到底是多聪明的人。

    蓝临真人深深地看了梁照一眼,停顿片刻之后,这才微笑道:“昨日之事,你要怎么看?”

    大祁皇帝离开的时候,夜空里还是些繁星,此刻却已经天明,因此这当然是昨日之事。

    梁照看向蓝临真人,一时之间,并没有开口。

    姑且算是大祁皇帝之前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今日之后,梁照便有了两层身份,除去剑庭的天才剑修之外,另外一层身份便是大祁王朝的皇子之一,虽然这个事实,肯定是没有几个人知道,但的确会真实存在。

    换句话说,如果梁照生出了好些别的心思,那么其实也算是大有可为,如果梁照真的有心思,首先剑庭就肯定会站在他身后。

    这和蓝临真人的意志无关,相信剑庭上下,都会抓住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

    再加上大祁王朝里,也肯定会有许多修行者站队,只要梁照能够证明身份,他获得的支持不会少。

    到时候有剑庭在,有人扶持,梁照想要登上皇位,其实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此刻蓝临真人如此开口,其实也是想知道梁照的态度。

    自己的徒弟,蓝临真人知道一些,却知道的不多。

    梁照想了很久,然后说道:“记得练剑之前,师尊说吾辈剑修,剑心一颗,不是不染红尘,只是需要坚持本心。”

    蓝临真人好像是知道他要说些什么,感慨道:“为师后来想了想,这话其实有很大的漏洞,之前为师说这句话的时候,指的本心,是为师想要你持得心,为师来看,这是正道,但实则不然,正道到底是什么,本来就没有确切的说法。”

    梁照眼神复杂,他对蓝临真人,其实从来没有到过死心塌地的程度,但这并不妨碍他对蓝临真人的尊敬。

    蓝临真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呵呵说道:“凡人一生,不过百年,修行者一生长一些,但这一世,没几个人真的能够按着自己的意愿而活。”

    梁照轻声喊了一句师尊。

    蓝临真人摇头道:“你想要的东西,大概都能得到,不过为师还是想说一句,不要踏入深渊里。”

    蓝临真人眼神真切的看着梁照,眼睛深处,还有些别的东西。

    梁照没有再说话,只是躬身行礼。

    蓝临真人也没有再说话,只是转头看着远方,眼神深邃。

    ……

    ……

    咸商城。

    宗人府。

    宗人府和皇城隔着九条街,藏在狭长的小巷之后,所在的街道是很偏僻的地方,这里常年都有些阴森的味道,毕竟常年都有好些皇族因为犯错被打入此地,有些罪孽轻的,不过是圈禁,有些罪孽深重的,当然要被处斩,可在处斩之前,少不得严刑逼供。

    皇族近些年来,最大的一次案件,在数十年前,数位皇室子弟密谋篡位,只是还没得到他们做些什么,便已经被大祁皇帝察觉,他的一道圣旨,当夜便抄了不少皇族子弟的府邸,宗人府缉拿了多达百位有牵连的皇族,之后审理三月,能够从宗人府里走出去的皇族,才寥寥数人。

    剩下的那些皇族,尽数在宗人府里被斩首,当日整个宗人府里都是鲜血,管事们用清水冲了三天,才将宗人府冲洗干净,但血腥味却持续了半年之久,之后才在时间的伟力里,渐渐消散。

    也就是在那次之后,宗人府在大祁的这些皇族眼里,便成了十足的地狱,许多心虚的皇族,路过此地,甚至都要吓得手脚冰凉。

    今日清晨,一架马车驶向那处偏僻的小巷,来到小巷口,马夫停下马车,片刻之后,有个年轻人便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天时不好,那个年轻人才前脚踏出马车,后脚便赶上了一场瓢泼大雨,年轻人低声咒骂了一句,赶紧拿起一把油纸伞,撑在头顶,有些嘀咕的说道:“这场大雨,怎么这么古怪。”

    说完话,年轻人对着马夫招手,然后转身朝着小巷深处走去。

    他黑色的官靴踏在很快湿润的石板上,哼着小曲。

    他有些快活,好像是想起了昨天在街尾的赌坊赢了几两碎银子的事情,他平日里的日子没有什么新意,但他并不太过于惆怅,毕竟日子大家都差不多,自己找点乐子,才不至于被闷死。

    来到宗人府的大门口,年轻人抬头看了一眼,和门口的两个管事一对视,后者微微躬身,年轻人微微点头,不作过多的停留,这便从大门里走了进去。

    等到他走进宗人府之后,门口的管事这才收回目光,眼里有些谦卑,倒是货真价实。

    在宗人府有多少人不怕这个年轻人?

    只怕是没有多少。

    走进宗人府,越过大堂,走过长廊,来到属于他的值房里,换上衣衫,年轻人才坐在朱红色的木椅里,深深长舒了一口气。

    过了约莫一刻钟,年轻人才从木椅里站起来,然后他缓慢的在一旁的桌上端起一盏油灯,朝着偏房里面走去。

    那是一条很长的狭道,只能容得一个人走过。

    端着油灯,从这里走到头,便是一方普通的暗室,里面有许多油灯,每一盏油灯的灯火都不一样。

    大祁皇族,有过祖训,是皇族子弟,在出生之日,便要由皇族秘法为他建立一盏本命油灯,这盏油灯和皇族的性命息息相关,是为了探查皇族的生死。

    人死即灯灭。

    这是皇族特有的探查手段。

    也是为了监察大祁的皇族们。

    当年那场叛乱,一日之间,这里便灭了数十盏油灯,或许是这几十年来,最壮阔的景象。

    年轻人每日来到宗人府,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看看这里的油灯。

    也就是看看当日是否有皇族身死。

    这种事情最开始做的时候,当然小心,但做了好些年之后,年轻人也不会觉得有什么特别的了,他目光快速的在这些油灯中掠过,一片又一片。

    然后便要转身离去。

    但就在转头的瞬间,他忽然怔住了。

    他皱着眉头,重新转过头来。

    目光落在某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