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半个多月的时间里,姑臧城中的局势突变,各种匪夷所思的反转不断震惊着城中每个人的认知。
有人欢喜有人忧。
其中最忧愁的,就属姑臧府尹赵令迁了。
当初的他只不过是应施茂之邀,帮着去审理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案子而已。
没想到……
仅仅过去了半个月,自己的就被革了职。
要知道,自己可是堂堂三品大员啊,且不说前些天的他只是微微有些渎职,就算罪名再大一些,自己被罚降个一两品也就完全足够了。
但是现在呢,直接革职!
历数过往,历朝历代之中除了那些犯上作乱,大逆不道的人,哪有一下被革的这么彻底的。就算是偶尔有一个,那也是极其个别的现象。
赵令迁的心中满是不满,不过为官多年,他也完全可以猜到,皇帝陛下对于自己的惩罚为什么如此过分。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赶的巧了。
当皇帝陛下正是瞌睡的时候,自己这个枕头就被递了上去。
卫绍随着岁数的不断累积,在对待官员的处理方面,早已经没有了年轻时的那些锐气与冲动,剩下的只有圆滑和世故。
诚然,这样的做法让朝局稳定,百官和睦。但是时间一长,总有人的心中会滋生出一些骄横或者目无法纪。
而这些事情,皇帝卫绍肯定是都看在眼里的。
再加上吏部尚书施茂在姑臧城中的这一番折腾,更是直接在那翻腾的油锅里丢了一把火。
赵令迁知道,自己就是离的太近,被这把火给烧到了。
陛下需要借此机会整顿官场,肃清吏治,自己和施茂都是那只为了儆猴而被杀的那只鸡。
可问题是,所有的事情都是施茂一人所为,自己只不过是简单帮了个小忙,以及和驸马陈积闹了点不愉快而已,最后落的这么一个下场,实在是太多凄惨。
不过想起凄惨二字之时,赵令迁又不由得摇了摇头。
相比起吏部尚书施茂,这两个字还是更适合他一点。
自己被永久压入天牢不说,府中所有人包括下人仆从,男丁全部流放充军,女眷除了一人被公主保下之外,其余全都变卖为奴。
回想起皇帝陛下的那些迅雷手段,赵令迁那矮胖的身躯不由哆嗦了一下。
要知道,施茂施大人在姑臧城中虽然算不上什么权力滔天,但是身处这个位置,官员之中的门生故知多不胜数。如果使用正常的审案衙门接手处理的话,不知道要有多少官员要旁敲侧击的求情施压。
所以,那个自己本以为已经消失许久了的伺城司,又突然出现了。
审讯画押,判决执行。
一个涉及到朝中二三品大员的重要案情,仅仅用了十多天的时间,便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悄然结束了。
又是三天过去,宫中和城中的市井酒肆中传出消息,说那秦家小姐早已经做了公主殿下的近侍,二人形影不离,这次入了陈府之中,不过是检验一下这个他国来的世子行不行罢了。
对于这种雪月风花的事情,城中百姓的兴趣自然是要比那种权力的更迭,要浓厚许多。
当然,最终的结果,基本都会停留在,那洛州世子到底行不行的问题上面。
这种事情自然是只有秦云裳一个人知道的,只是就算她是清楚的知道,也完全不可能讲与众人听。
“外边的那些传言,你都听到了吧……”
真仙园中,陈积走在厚厚的落叶之上,然后对着旁边同行的女子开口说道。
此时已经接近深秋,之前园中的那些郁郁葱葱早已经变成一片褐黄。
管事卢伯本来想着让铁牛江大等人每天清扫落叶的,不过陈积倒是制止了他。
秋风吹渭水,落叶满长安。
让这种意境多留那么一会儿,也是极好的。
“听到了。”
没有其他人的“干扰”,幼笳公主和陈积独行的时候,心中满是心安。
“夫君,我也知道,这个身份确实有些委屈了秦家小姐……”
“不是这事。”
陈积摇了摇头,神情略显落寞。
“那夫君说的传言是什么?”
幼笳的步子渐渐慢了下来,望着陈积有些不解的问道。
“唉……”
陈积背起双手,仰面叹息。几片黄叶弃了树干,飘飘摇摇翻飞而下。
“距离云裳入府已经好些天了,你要真的还不进门的话,他们怕是都要确认我是不行的了。”
“嗯?”
幼笳的神情中依旧带着些许不解,“不行?什么不行?”
“腰不行。”
陈积在破坏气氛的道路上渐行渐远。
幼笳先是轻声重复了一遍,联想起方才他说过的那番话,然后这才轻呀一声,将自己的整张小脸都染的通红。
“夫君……为什么……会这么说?”
对于外边的那些低俗流言,幼笳其实并没有听到多少,她只是知道,自己虽然贵为公主,但是人家秦云裳毕竟也是出身名门,书香门第。
依照这个身份,如果真的在自己的身边,那也是和施雁一样,做自己的学伴才比较适合。
现在为了夫君把人家贬成小侍女,还是可以试婚的那种,心中着实有些过意不去。
陈积又是叹气一声道:“你想啊,按照最近这些天的说法,城中所有的人都在认为,云裳是为了公主你过来试婚的。
至于流程呢,则是云裳如果满意,那么公主就点头答应然后进门。
云裳如果不满意,那就说明我这个准驸马能力有限,不济事,那么公主就放弃重选。
现在距离云裳的试婚都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月,虽说中间有案子绊身,但是现在也早就平息了。
公主你反推一下,这么长时间以来,你都没有进门的打算,那么不就直接证明,我陈积是属于第二种情况么?”
“呃……”
幼笳捂着自己有些发烫的小脸,虽然之前的她用手帮着陈积解决过一些难题,但是毕竟还未经人事。
“夫君……我……这些天没有想多那么多……”
这确实是她心中的实话,不过陈积倒是笑吟吟道:“那就从现在开始想吧……”
幼笳闻言,脸上的羞意更甚,良久之后这才点了点头嗯了一声,鬼使神差般道:“那……夫君是行?还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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