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雁还在愕然,对面的幼笳又独自开口道:“刚从朝上出来……也就是那条路上了。”
下一刻,她的影便背向施雁走出房门,只留下一条鲜亮的红色披风飘落在地。
幼笳自然是对施雁深信不已,但是对于陈积,那就不是信与不信的问题了。
而且,此时的她根本无心探究施雁所讲事的真与假,她唯一想要知道的,只有陈积在下朝之后,到底是在那里做过了什么。
空的皇宫大道上,侍卫之间的距离并不算近。
没有任何遮挡的晨风裹挟着许多凉气肆意飘洒,不断侵蚀着幼笳的肌肤。
然而外衣单薄的幼笳却没有顾得上这些,她直接来到朝堂之外的不远处,碰到一个侍卫之后便开始问道:“从武周过来的洛州世子,刚才是不是有来过这里?”
“洛州……世子?”
侍卫的疑惑让幼笳的心中一紧,难道是一场误会?
“启禀公主下……”
侍卫继续说道:“刚才是有一个人出入大,只不过负责通报的是那边的守卫,所以属下不是很清楚。”
幼笳提起的心这才放下,然后直接朝着他手指的方向往那边走去。
“刚才有洛州世子来过?”
来到那名守卫近前时,幼笳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回禀公主,洛州世子刚才确实来过,而且刚走不久。”
只是得到了确切的答案后,幼笳公主的心非但没有平稳,反而再次提了起来。
“那……”
一番沉吟之后,幼笳有些犹豫的开口说道:“那你给我说下,他来到这里都做过了什么?”
守卫听到公主的问题之后,一直深埋的脸上露出许多为难之色。
“公主,世子下只是说让属下通报,可没对属下讲明过来的目的啊……”
又是急,又是无奈的幼笳公主一跺脚,然后这才解释说道:“我说的是他在出来之后,一直到出宫回去,这段路上的所作所为,还有每个动作!”
守卫的脸上没有丝毫放松,稍微抬起一点头的他尝试着开口说道:“世子他从大之中出来,一直走到属下的前不远处……也就是公主的前方一点点,然后不知道为何突然停了下来……之后的他又转过子看向西北,纠结着看了好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再之后……”
此时的守卫已经隐隐猜到,公主过来可能是为了询问那世子差点儿撞到施小姐的事,所以便准备详细的描绘这个节。
然而幼笳却是直接回道:“你保证自己说的千真万确?”
“啊?”
守卫抬起了头,满脸愕然的看着她,有些迟疑的点了点头,然后回道:“属下还没讲后面的事……”
“我不听后面的事,我就问刚才你说的那些是否是真的?”
“是真的……千真万确……”
已经被问糊涂了的守卫,有些糊涂的回道。
幼笳的心中一喜,心中顿时变得有些暖洋洋的,对于周围的晨风凉意更是感受不到分毫。
守卫糊涂,她可不糊涂。
她也不知道陈积过来上朝是所谓何事,但是在他解决完事之后,明显还是惦记着在宫里的自己的……
幼笳清晰的记得,自己在街上对他讲过自己在宫里的位置,而且在这个角度看向西北,那里只有自己的宫阁住所。
确定此事之后,她的心中不由得涌起了无限欢喜,并且把这段时间以来积攒在体内的那些悲伤与压抑一扫而光。
作为凉国的公主,幼笳早已经形成了那种敢敢恨的子。
在得知要被和亲的时候,她连父皇和母后的面子都不给,只是把自己关起来,谁也不见。后来为了大局,她虽然默然同意,但对洛州那边的陈积一直都是冷言相向,甚至事先定好互不侵犯的约法三章。
之后由于和陈积的接触渐多,对他的感官也开始发生着天翻地覆的变化。一直到将要回来北凉之时,她的心里已经彻底的被其感动,并且喜欢上了这个人。
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她便毫不遮掩的去表达这种喜欢,即使是在自己的父皇母后的面前。
当然,那个时候的她选择那么做也是另有原因,目的就是为了让父母看在自己女儿的面子上,对这个过来做质子的人好一些,最好是别让他在这里受了委屈。
然而之后的她慢慢发现,父皇和母后并不会让陈积受到丝毫的委屈,更不会对他有半点儿的不好。他们只是把陈积当作一个盟国的质子而已。
这是他在这里唯一的份。
至于驸马,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他们也从未在任何场合里提到过任何一次。
慢慢的,幼笳也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和亲只不过是双方结盟时的一个事关面子的筹码而已,他们从来没有当过真。而且,即使过来的陈积如何优秀,如何让自己倾心,他们也不会当真。
毕竟,他们自己的父皇绝对不会把自己唯一的掌上明珠真正的嫁给一个他国之人。
那时的幼笳终于知道,自己在他们的心中还是和之前一样重要的,只是可惜的是,她并没有预想中的那么开心高兴。
已经做好决定了的幼笳自然不会因此放弃,她偷偷的出宫,偷偷的寻找理由,然后过来和陈积相会。
即使当时的陈积对自己好像并没有多少感觉。
但是她以为,自己和他是有过出生入死,并且患难与共的,只要时间长些,他应该总会对自己生出一些分。
然而,那时他的脸色却是直接断绝了自己的这个希望。
凉国公主从未感觉如此失落,甚至是有些绝望。
最初的时候,边的所有人都要自己去和亲,去和一个素未蒙面且风评极差的人拜堂,即使自己是万般不愿。
后来经过种种遭遇,自己终于愿意了,而且心甘愿。然而到头来,边的每个人又都“反悔”了,又开始说那些都是假的,做不得数了。
这种感觉实在太过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