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卫行和沈卿走出笔仙居,朝着姑臧城的饮马街快步走去。
据老人所言,那个名叫韩巨之的老头儿在那个杂乱的地方是有一处自己的铺子的。
二人还在老人的口中得知,在手艺上来讲,韩巨之在姑臧城里并不逊色于任何人,但是在名气上,却是远远不如其他五家铺子里的老师傅,只有他们那个圈子里的寥寥几人认识。
究其原因,只是因为韩巨之是个书呆子,换言之就是有点傻,只要他的子能过得下去,就从来不想除了书画之外的事。
而且就连度的手段,也只有帮人写写家信聘书之类,至于那些自己练习的书卷画作,则是从来没有售卖的打算。
不仅如此,那些临摹或者自己创作的东西,韩巨之没有一件是有过装裱的,听笔仙居的老人说,他是眼高于顶,心里一直想着自己这辈子一定要有一副自己的《兰亭序》或者自己的《洛神赋图》,然后再装裱入世,享万世盛名。
饮马街依旧是乱糟糟的模样,卫行和沈卿经过一处摊位,摊主的样貌有些眼熟,定睛观瞧之下,原来是许久没有见过的谢灵等人,她们的摊位已经比之前多了足足一倍,此时像是做完生意,正在收拾着准备回去。
上次陈积在缉查司受审时,沈卿曾和二人有过一些接触,只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以来,便再也没有见过她们。
与此同时,谢灵自然也看到了卫行二人,不过她只是微微点头,算作招呼之后,便继续开始忙自己的事。
在她边的妇人察觉到了她的动作,她下意识的回头,发现是沈卿之后,一向胆大的她竟然直接收回目光,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一般就转回头去。
卫行和沈卿自然都是明眼之人,再加上他们的份,在这种况下也不可能直接找她们主动攀谈,在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之后,便摇了摇头再次往前走去了。
按照常理来讲,妇人的这种反应确实有些不太正常,以她的子,如果发现铺子前有人的话,不管他们是不是熟人,第一句话肯定是“尝个包子”或者“喝完粥”,现在这么“惧怕”二人,实在是因为谢灵为她解释的太过明白。
上次在缉查司的官衙里,谢灵是目睹并且参与了一些陈积的案子的,在回去之后,她结合着缉查司发出的结案告示,再加上自己和阿婆“无意捡到”的那件袍子,便把陈积这方设计的计策陷阱全都推演出来,并且告知给了自己的阿婆。
中年妇人尽管已经知道了这个洛州来的世子是个厚颜狐狸,但是让感到震惊,甚至害怕的是,这个人竟然可以狡猾到这种地步,在他被掳醒来的时候,边可是还躺着一个浑是血的尸体呢,而且不一会儿就有街事司的衙差过来,他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无视边的尸体,而且同时还为以后的翻案埋伏笔做准备的?
妇人可算是知道,自己和小灵前两次对他的设计为什么会以失败告终了。像是这么一个冷血且狡猾的人,自己还是少接触为好,最好是老死不相往来。
所以,她才会在见到卫行沈卿二人的时候,直接选择眼瞎,装作什么都没看到。至于另外一边的谢灵,她是推演出陈积计谋的人,所以自然而然也会设处地的代入自己,试想如果当时是自己的话,会选择怎么做才能最有利于自己。
然而可惜的是,虽然绞尽脑汁,但是她能想出的,也只有脱而已,至于像陈积一样挖出更多陷害自己的人,她谢灵一没有陈积那样的人手,二是也确实没有陈积那样的魄力。
很多时候,她都想不明白,一个人的魄力到底是从何而来,像她们这种常年生活在底层的人,平时在外边说话办事,基本都是畏首畏尾,豁不出去。
而像是那些官宦富庶,平里则更是无比惜羽毛,生怕名声上沾染一点点灰。当然,不惜羽毛的纨绔也有,但他们基本都是恶行满,是真的“破罐破摔”,然而那陈积却非如此。
这些问题困扰了谢灵许久,期间甚至影响到了她的正常生意生活,好在谢灵醒悟的早,及时抛弃了这些和自己无关的困扰。
只是与此同时,她那想要在陈积上找回场子的念头便淡了许多,到现在甚至连这念头都想不起来了。
另外一边的卫行和沈卿已经逐渐走远,来到了韩巨之的铺子门外。
此时正值晌午时分,算是饮马街上比较闹的时间,然而在那“韩氏书”三字匾额的下边,却是安静异常,只有十几条门板整齐的竖列其中,将铺子封的严严实实。
卫行和沈卿二人对视一眼,作为正常人,他们自然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的道理,下一刻,卫行直接走上前去,敲起了最中间的门板。
一连数声之后,门的里面才传来一声怯怯的声音:“关门了……今天不做生意……”
那是个女童的声音,听起来年龄并不大。
沈卿见状便制止了前了卫行,然后自己开口温声道:“小姑娘,我们不是过来买字的,你家大人呢?”
她的声音已经足够轻柔,只不过听她说到找人之后,那女童的声音明显更为紧张起来:“我……我爷爷……不在……”
“爷爷?”
沈卿随即反应过来,在笔仙居里,那老人曾经说过,这个韩巨之是个老头儿,年纪基本和他一样,结合这女童所说的爷爷,那她应该韩巨之的孙女了。
“那他去哪儿了呢?铺子里就你一个人么?”
沈卿的语气依旧如轻风细雨,女童隔着门板犹豫道:“不……没有……”
这回答让沈卿和卫行二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从她的声音来看,这女童的年纪虽说不算很大,但肯定是懂事了的,这种答非所问的感觉,实在有些不太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