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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枠三集 辨真伪 出奇谋

    词曰:

    天香吹下,烟霏成路。飒飒神光暗度。

    桥边犹记泛槎人,看赤岸、苔痕如古。

    长空皓月,小风斜露。寂寞江头独步。

    人间何处得飘然,归梦入、梨花春雨。

    书接上文,李想打马回了乌海,却被周全接进了双玉郡主府。茜雪忙着给他更衣洗漱,李过在一旁也混了一块手巾擦脸。

    李想拉着跨边走边说:“老子好好的大长腿,全让骑马变成了罗圈,真是难看死了。”

    茜雪和李过一左一右扶着他,话里话外训着李过:“就不知道配个车给大人坐?让你在身边就是跟着享福的?”

    李过使劲的合着自己的腿,讪笑着说:“大人是心急,不愿坐车,这才伤了尾骨。热敷用药揉开了就好。”

    茜雪还想说什么,李想却推开了他们,当先一步跨进了议事厅,面色古怪的瞧着坐在主位的忠信王。

    曹尔玉反而陪坐在下首,看着李想回了来,忍不住就要洒泪。李想急忙喊住他:“等会再哭,你老子还没死呢,用不着你来报丧。”

    气的曹尔玉瞪他一眼。就听李想问道:“我去宁夏你不见,偷着跑来乌海做什么?想着借兵清君侧还是竖起大旗面南背北?”

    昔日杀伐果决的忠信王一身的荣养富态,喝了口水对他言道:“我若借兵你肯否?”

    李想点点头:“肯!不过要在三年后。”

    忠信王叹道:“现如今,也只有你能这样待我了。你肯给我三年,已是最大的诚心了。”

    李想却心里说道,只要你那皇兄真不会游水,三年后我带兵送你登基有何不可?

    忠信王拿出一封信,递给他看:“这是一道御笔折子,裘世安给送来的。让我孤身回京。这不就要鸟尽弓藏了吗?”

    李想粗粗一看,合上折子问道:“老裘何在?”

    “去后边见郡主去了。他这次是被发配来了这里,做了郡主府的内侍总管。”

    曹尔玉恍如听着天书,怎地京城风云变化成了如斯。“那我父亲这遭,就是被人做了炮灰?”

    堂上两个人冲他点点头,曹尔玉心如刀绞一般,捂着胸口说道:“可还有救?”

    李想蹒跚着坐到忠信王身边,拿了那折子喊进茜雪:“把这个给贾司记,让她记录一下,将来也好做个史料。再去让周全把沈阳和河套的地图都搬进来,咱们一笔笔的算账。告诉李过,看紧点。”

    忠信王赞许的说道:“终于有些封疆大吏的意思了。”

    谁知茜雪竟拆穿了他:“王爷少夸他,这里是郡主府,林绛珠废了多大力气,又用着多少好女儿,才有的今天。要是在郡守府,保管着连茶都没一杯。”

    忠信王不想说话了,陪着乜呆呆的曹尔玉想着心事。

    不多时,周全把地图铺满了一地,李想这才蹲在地上比划:“先说曹将军的事,人死不得,可是这沈阳怕是保不住。就看王子腾这遭去了敢不敢换帅了。救人的法子我想了一路,主要现在情况不明,不知道是围住了沈阳还是围住了锦州。鞑子那里没多少兵马,不可能都给围困,必有一处是虚张声势。这就需要好好探查一下了。”

    忠信王用脚尖点点广宁的位置:“若能临阵换帅,从云中进兵至此,也给他们来个包抄,这局面就解了。”

    “可惜咱们地处偏远,无从得知消息。这北静王真打算卖了江山自己上位?孤怎么觉得另有原委。”

    李想指指他:“这原因就是王爷您了。这大好河山岂是一天就能卖完的?他卖了辽沈不过是想手握兵权,最好自己坐镇山海关,这样就能俯瞰京师。数十万边关老卒,三天之内就能跃马京师城下。

    可没想到河套回来了,还有一个忠信王藏在河套。他敢攻打京师,就要防着我们在他后背插刀。

    原本的大同锁钥竟然毫无用处,王子腾又是个脚踩两条船的,不敢大用。只能是退而求其次,先用鞑子取沈阳,他好趁机逃出京师拿了边关兵权。再尔蛊惑圣上,废了你这忠信王,以除后患。”

    忠信王拍拍曹尔玉的肩头说道:“你可听清了?这就是广宁失守的真相。沈阳城尚能自保半年有余,本王进京就是这局的钥匙,只要本王不死,这仗就有的打。本王一死,沈阳必会被破,北静借鞑子之手尽除如你父亲一般的英雄,好让他能掌控三军。”

    李想拍拍京城在地图上的位置说道:“拖!使劲和当今拖着,就是不去!”

    “怎么拖?这是有期限的。”

    “王爷吃点苦,去西域转一趟,看看昔日的河西走廊现今如何。这一来一去的,没个一年是回不来,天子就是急,也要等着你转回来。”

    三个人搅破脑汁的琢磨着自救方案,想着会有诸葛附体孔明在世。却全不如后院一众女子。

    再说迎春拿了御折登记造册,转手给了探春:“这是要留存的,你且抄来给我。”

    探春喜道:“这司籍做的有趣,光是天家的墨宝,我就看了几份去。真是一人一字,笔笔不同。”

    迎春把册子合上笑话她道:“喊手腕疼的也是你,难道就喜欢看不成?”

    探春吐吐舌头:“哪想着公务文书如此之多吗。要是瞧见了好字,我就不觉得累了,你看这份御折,天家写字必有钩指的习惯,想来也是批的奏章过多,手腕也疼吧。咦!?”

    忽一声惊叹:“姐姐!速将所有天子墨批取来我看!侍书,你速去请二位郡主前来,就说有了天大的事体!司棋何在?去请宝姐姐来,让她带着内造的绢纸来。”

    这一叠声的催促,让屋内瞬间乱了起来,探春喝到:“旁人莫动!姐姐,你且将她们聚在一起。”

    迎春将屋内宫女带去旁屋,缓言安慰:“不干你等的事,好自歇息就是。”让绣橘送了些糕点进来,就把屋门锁了,留下她看着。

    双玉联袂而来,宝钗等人已经先到。大门紧紧关闭后,探春才从袖子里掏出那折子,指着几处字说道:“这御折是仿造的!”

    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惊得众姑娘花容失色。

    妙玉说道:“速去派人囚住裘世安,这朱批是他带来的,他脱不了干系。”

    黛玉叫过紫鹃:“你先去找茜雪,让她告诉师哥后,你再去传他,就说我师哥和忠信王请他前边说话。不可急,不可错。”

    紫鹃点点头,面色如常的出去传话。

    又对湘云说道:“你去寻周全,把那些随着来的小黄门聚在一处吃酒,就说郡主赏赐。先莫要告诉他这事。”

    湘云也领命而出,黛玉这才问道:“怎么看出来的?我信你之能,肯定是有其事才会大动干戈。”

    探春说道:“姐姐请看这些字。”

    将迎春取来的当今墨宝一一排开:“太上年号泰昌,名讳中有个洛字。为着避讳,这昌字是要少一笔,这洛字也要缺个点。可这份,却是错写后改的。”

    宝钗也明白了过来:“怪不得你要绢纸,这竟是两层贴成一层的。你们看这里的毛边,茬口处有新旧之分。若不是探丫头心细,竟然要被蒙混过去。日后就算打了官司,仿造者反咬一口说是忠信王篡改,这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妙玉深吸一口气说道:“这下边必定是一份不相干的旧折子,有心的贼子附了一层绢纸,涂涂改改就成了新的。我父王就这么做过假的,故此我知内情。”

    黛玉问她:“要是忠信王爷奉了这旨进京,是个什么罪过?”

    “私篡圣旨,无召回京,皆是死罪!”

    “那就是说,这不是天家的主意,而是背后有人作祟?”

    妙玉颓然坐下:“正是如此!我怕就怕又是我父王做的。”

    众女皆不敢言,唯有黛玉说道:“不会是他!当今天下,能有钱财和兵权的王爷只剩下洛阳的忠福王和宁夏的忠信王。

    异姓王当中,就连北静王也只是旧部镇守着边关,他自从降生就没出过京城。这也是宝玉不得出京的道理。除非他去科考取士,否则就要困在内帷之中。”

    迎春说道:“那这就是用计诓骗忠信王,好除之后快。到底是谁要从中得利呢?”

    宝钗和黛玉异口同声:“北静王!”

    宝钗说道:“你们想想现在的边关告急,这北静王怕是静极思动,想学着忠信王一样在外而生。”

    黛玉抱住妙玉的肩头安慰她道:“如此一说,你可信我。”

    妙玉眨眨眼说道:“既如此,必定是有内宦与他勾结。不然这废掉的折子怎么会出现在此。”

    惜春看看她们紧张的模样,嘻嘻一笑:“我也做一个假的,去问问李大哥真伪。”

    众女眼睛一亮,假的来假的去,未尝不是办法。总要让忠信王知道始末才好。

    当下宝钗裁纸,迎春调墨,探春执笔,惜春画印,黛玉口述了一篇文字,妙玉用宫内的香薰了几遍后,才算大功告成。

    妙玉点点众人:“一屋子在内,全是死罪。”

    黛玉手持两封御折说道:“听我师哥言道,南方有千岛之处,水稻自熟,年产三季。若有心者,可同去乎?”

    众女赫然,妙玉飘过一眼说道:“你就会这样打趣她们。若是成了真,我看你天天抱着醋瓶子过吧。”

    黛玉摇着身形翩翩而去:“打趣才有趣,让人家冒着杀头的罪过做事,还不给些封赏吗?”

    惜春却语出惊人:“林姐姐小心,李大哥练着导引术,想着日日三更哩!”

    众女哄堂大笑,林绛珠不敢回头,恨恨的咬牙,心中想到:早晚给你们都送了出去,师哥要是敢想着,就...让他下不得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