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高鼻深目,小小的眼睛深陷在眼窝里,蓝灰色的两粒眼珠子,在眼眶里不安地游动着,向沃洛吉斯五世、赵云、张郃、提里德特四人,投出略带愤恨与不屑的眼神。古铜色的脸色,几乎让其棕色的眉毛隐遁无形;高高的颧骨与高高的鹰钩鼻树立在脸上,让此人看起来更显狡黠刻薄;尖尖的下巴也高高隆起,看起来就像要与鹰钩鼻的鼻尖,在其人毫无血色的嘴唇上空实现会师。
尽管赵云与张郃不怎么了解相面,也知道相面术只是在汉人面容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但两人看到这为首的罗马军官,还是本能地感受到此人身上的邪气,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而且两人还发现,几乎所有的罗马男子都不蓄须。这与几乎都蓄须的身为汉人的他们,形成明显对比。
两拨人互相打量对方,就花去了一些时间。打量对方时,两拨人也以眼神暗暗交锋。但还是沃洛吉斯五世这边人更多些,罗马人为首一人冷冷地用罗马语言对沃洛吉斯五世说了几句话。沃洛吉斯五世的翻译官翻译之后,赵云又命凉军配备的译者翻译,才勉强明白他的意思。
罗马军团为首那人,便是近卫军长官克里安德,东侵安息的罗马军团的指挥官。克里安德冷冷地说:“沃洛吉斯,眼下的局势已经渐渐明朗了。在东西两条战线上,我罗马军团在东线拿下了阿尔比勒城;在西线,卡尔密什城也在元老院直属军团的攻势下摇摇欲坠,随时有破城的可能。你仍旧负隅顽抗,又何必呢?”
沃洛吉斯五世也冷冷地回道:“朕早以告诉过你,安息人这颗高贵的头颅只可能被砍下,永远不会低下。”
克里安德冷笑道:“安息帝国经过东方赛里斯人的摧残之后,你还能保持多少军队?我罗马军团北扫日耳曼,西平不列颠,向南拿下腓尼基,向东与你帕提亚骑兵争锋,本就是强兵雄军,迟早会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我们的条件并不苛刻,只是要恢复图拉真皇帝的丰功伟业,夺回亚述行省。这只是在我们军团还没能彻底击败你的条件,在彻底击败你之后,相应的条件可就不是这么仁慈了。”
沃洛吉斯五世咬牙切齿地说:“克里安德,你不过是依靠着诬陷佩伦尼斯才得以上位的奸诈小人,也妄想成为第二个图拉真?!亚述之地乃至叙利亚之地,本就是我安息帝国的领土,朕不仅要将你驱逐出亚述,还要把叙利亚也夺回来!”
赵云与张郃在一旁看热闹,心里都十分满意。因为罗马人与安息人闹得越凶,安息人就越会将注意力放在西边。凉国就能腾出更多的卫,放在东方。
听了沃洛吉斯五世的话,克里安德突然看了一眼赵云与张郃两人。安息人与罗马人相貌较为相似,都是高鼻深目。而赵云与张郃以及两人的亲兵,面目则与安息人极为迥异,在沃洛吉斯五世等安息人身边极为扎眼。
克里安德看了一眼赵云与张郃,又看向沃洛吉斯五世,冷笑道:“你突然这么有底气,让我猜猜看,这底气一定是来自于东方的赛里斯人。”
沃洛吉斯五世也不否认,冷哼一声。
克里安德看向赵云与张郃,说:“请问你们两位,就是赛里斯人之中的凉国的将军吗?”
赵云道:“不错。你可是大秦近卫军长官克里安德?”
克里安德笑道:“大秦?这是个有意思的称呼。听说你们赛里斯人之所以称呼我们罗马人为大秦人,是因为我们罗马人长得高大健壮,就像秦人一样。”
赵云道:“不错。我也知道,你们大秦人之所以称呼我们汉人为赛里斯人,是因为我们汉人与你们贸易的主要商品是丝绸。而赛里斯就是丝。”
气氛突然转变,从一开始的剑拔弩张,慢慢变得和缓。克里安德笑道:“是啊!贵国的丝绸真是比黄金还要珍贵的宝物,深受我们罗马人的喜爱。在共和时代时,独裁官凯撒首次身穿丝袍走进元老院里,便立即引发了轰动。从此之后,我国就大量进口贵国的丝绸,一发不可收拾。”
想到贸易战已经结束,凉国低价从汉廷那里买到了不可胜数的丝绸,赵云立即见缝插针道:“我们凉国在赛里斯那里夺得了大量的丝绸,也希望可以卖给贵国。”
克里安德叹了口气,说:“但这恐怕难以实现了。”
张郃问道:“为何?”
克里安德拿手一指冷眼旁观的沃洛吉斯五世,说:“因为有这些帕提亚野蛮人的阻止。”
沃洛吉斯五世闻言,怒瞪着克里安德。
克里安德说:“凉国将军可知道,在一百年前,你们赛里斯曾经有一位的西域执政官班超吗?”
听了这奇怪的翻译后,赵云困惑地说:“你是说,定远侯、西域都护班超?”
克里安德点点头,说:“对对对!你们的都护,统领一地军政,就相当于我们罗马帝国的执政官嘛。那个叫班超的西域执政官,在打败了大月支人之后,曾经派遣一名叫甘英的使者,向西进发,想与我罗马帝国通使。”
赵云与张郃也记得这段历史,点了点头。
克里安德又看了眼一脸怒气的沃洛吉斯五世,说:“可是呢,这些帕提亚野蛮人害怕你们赛里斯人一旦知道了我们罗马帝国的强大,就会与我们强强联手,两国一同从东西两个方向夹击他们。
于是当时的安息王就欺骗了甘英,说要从安息帝国走到罗马帝国,必须要乘海船在海上颠簸三年才能到达,而且海上还多风浪,容易发生海难。甘英远道而来,不知实情,也就信以为真。甘英走到伊拉克、走到波斯湾之后,就向东返回了。”
赵云与张郃也都知道克里安德没有说谎,这些都是实情,不禁多看了几眼沃洛吉斯五世,让沃洛吉斯五世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