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就是供血不足,突然的失明,又或者是短暂的昏迷。
反正等我再有意识的时候,就听到瑞瑞开车门的声音,我勉强睁开眼,原来是在车上,那就是说,我昏迷了几分钟而已。
“南宫绝。”我被放躺在后车座上,一张口才知道自己虚弱的连说句话都这么费劲。
微弱的声音,连我自己听了都觉得像是蚊子叫。
南宫绝刚要发动车子,听到了我叫他,迅速的回过头来,坐在我旁边的瑞瑞也看向我。
这父子俩,表情都是一样的严肃,连紧张关切的眼神都很像。xdw8
“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南宫绝转过身,从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之间的空隙把大半个身子都探了过来。
我摇摇头,扯出一个微笑,“我没事了,我不想去医院。”
我知道他这是打算送我去医院,但是我不想去,一到医院,免不了又要听那些医生的所谓建议拿掉孩子,我不想听了。
孩子是我自己的,身体是我自己的,我要用自己的命换孩子的命是我的事,既然已经决定了,我就不想再听别人对这个孩子的不待见。
“妈妈,你刚才昏迷了,我们就去检查一下就回来。”瑞瑞扯着我的手跟我说。
我摇摇头,“咱们哪都不去。”我又看向南宫绝,“你不是说要给我做好吃的吗?难得你忙里偷闲的回来给我做顿饭,我不想浪费在医院里,说不定吃了你做的饭菜,我就好了呢。”
南宫绝和瑞瑞对视一眼,“好,我们不去医院。”
把我抱回卧室,轻轻的摸了摸我的额头,“睡一会儿,我去给你做饭。”
“嗯,做的不好吃罚你站军姿。”我开玩笑的说着,一偏头咬了下他的手指。
“要是你能好好的,我天天站军姿都行。”把毯子给我往上拉了一点,“睡吧。”
孕妇的鼻子都特别灵,哪怕吃不下也会被那种香味给吸引去注意力。
“做了这么多好吃的!”
我冲到饭桌前,看着上面已经摆好的饭菜,都是我平时喜欢吃的,而且,好几道都是做的酸辣口。
“醒了?”南宫绝端了一个紫砂煲从厨房出来。
“被香味给熏醒的。”我笑笑,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樱桃肉,顿时胃口大开。
“小馋猫。”南宫绝曲起食指刮了下我的鼻子。
“好几天都吃不进去东西了,我现在觉得能吃下一头牛。”我嘴里的肉还没咽下去,含糊不清的说着,又夹了一块塞进嘴里。
女人啊,是最讲究美的动物,但是一旦怀了孕,就毫无形象可言了。
南宫绝还做了瑞瑞喜欢的糖醋排骨和清蒸虾,看着我们娘俩狼吞虎咽的样子,他的脸上始终挂着微笑。
一会儿给我盛汤嘱咐我慢点吃,一会儿就给瑞瑞剥虾壳。
其实,狼吞虎咽的是我,瑞瑞虽然吃的很快,但那动作却能很优雅,我暗想,这就是有书香门第血统的天性使然吧,人家南宫绝能几口吞掉一碗面条,可是却没有丝毫粗鲁。
我坐在沙发里,满足的摸了摸圆滚的肚皮,“好多天没吃的这么饱了,都快忘记饭菜的味道了。”
“以后,我有时间就回来给你做。”南宫绝和瑞瑞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
“我可没这么敢这么奢望,偶尔能吃上一顿就满足了。”经常给我做饭,他堂堂特种兵少将围着厨房转,那部队的事情谁来处理。
说着话,我突然胃里翻涌,急忙冲进了洗手间。
吐得昏天暗地,只觉得自己都要虚脱了,才停止。
刚吃下去的东西,在肚子里还不到半个小时,我瘫软的蹲坐在地上,南宫绝把我扶起来,瑞瑞给我拿了杯水,让我漱漱口。
“我抱你上床。”南宫绝心疼的抱起我,我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虚脱的状态,手都抬不起来了。
“这孩子,真是能折腾。”我难受又欣喜的摸摸自己的肚子。
不知不觉,又昏睡了过去。
再醒来已经是晚上,房间里没人,我揉了揉太阳穴,“南宫绝?”低低的叫了一声,起身打开房门。
“你们爷俩在我这站岗呢?”这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的站在房门口,南宫绝的手里还端着药碗。
“差点忘了,中午的安胎药还没喝。”我从南宫绝手里把药碗拿过来,一探温度,稍微有点凉了。
“这是热了半天了,怎么也不拿进去,再凉了就不好了。”我嗔怪的嘟囔了一句,张口就把药往嘴里倒,现在虽然不用捏着鼻子往里灌了,不过也得一口气不停歇的喝进去。
“别喝!”
“啪啦!”
父子俩异口同声,同时伸手打翻了药碗,药碗应声落地,药汁撒了一地。
“你们俩干什么?”我不明所以的看着这父子俩。
南宫绝和瑞瑞面面相觑,目光带着紧张,不忍……还有我说不清楚的复杂。
“怎么回事?”我察觉出了不对劲,问瑞瑞,“你说。”
瑞瑞看了看我,扯了扯嘴唇,目光一暗,低下头没吱声。
这更让我确定了他们父子的不正常,瑞瑞从来没有过这样,他向来是理直气壮,从来说话干脆利落,不会吞吞吐吐。
“南宫绝,你说。”我看向他,“这碗药有问题是不是?”
我不是傻子,这种情况不用说我也猜到了。
“如歌,我……”
“南宫绝,你想干什么,你想不知不觉的把孩子打掉是不是?”我急了,他这样已经说明了一切。
“如歌,你别激动。”南宫绝顾忌我的身体,害怕我再因为情绪激动出状况。
“我不激动,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你还有脸说让我不激动。”我说着眼泪就流了出来,“这孩子也是你的,你就这么不想要他,非要打掉他不可么?你怎么忍心,亲手打掉他。”
南宫绝看着我的眼眶泛红,垂在两侧的手握着拳头,青筋突起,肩膀微微抽动着。
“南宫瑞。”我从来没有这么疾言厉色的叫瑞瑞的全名,这是第一次,瑞瑞听见我叫他,耷拉的脑袋才抬起来。
“你也跟着你爸合起伙来骗我是不是,这是你的亲手足。”我抿了抿嘴唇,“在医院,你和你爸就打着这个主意呢是不是?”
在医院里的一幕这时候突然出现在我脑海里,他们压根就没打算留下这个孩子,完全都是敷衍我,演戏给我看的,让我疏于防备,再偷偷的把孩子打掉。
“如歌,你听我说,我们也不想,就像你说的,这也是我的孩子,我心也疼。”南宫绝指着自己的胸口,“黄爷爷说了,这孩子留不得,我不能让你用命换。”
他的声音带着轻微的哽咽,“你跟了我八年了,八年,我没让你享过什么福,还累得你跟着我遭罪,老人说嫁汉穿衣吃饭,可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什么也指望不上我,是我自私,是我明知道给不了你幸福还偏要绑着你,你死里逃生活到今天,你让我怎么再忍心看着你遭这份罪。虎毒不食子,你就当我南宫绝是个畜生。”
我听着他的话,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着,喉咙里像被塞了个东西堵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就只能哭。
“这孩子即使侥幸能生下来,也会耗尽你所有的精力,我怕。”南宫绝狠狠的垂了两下自己的胸口处,“我知道你想说我什么,是,南宫绝冲锋陷阵没怕过,枪林弹雨也见得多了,没怂过,但我今天承认,我怕了,我怂了。”
“南宫绝!”我张了张嘴,好半天就只叫出了他的名字。
“妈妈,对不起!”瑞瑞忽然抓着我的裤腿,轻轻摇晃,仰着脖子看我,一双眼睛里噙着泪水,却倔强的硬是没有让眼泪流出来。
“瑞瑞!”我咬着下唇摸了摸他的头顶,不想在孩子面前哭的太难看。
“妈妈,我也不想,可是我不能没有妈妈,爸爸不能没有你,你要怪就怪我好了,不要生爸爸的气。”说着又咬了咬唇,“爸爸很苦,小时候你不在,爸爸一个人带着我,说的最多的就是妈妈,夜里我睡觉了,他总是一个人坐在房子里看着你的照片发呆,要么就是在营房里转悠,后来舅舅跟我说,那都是妈妈曾经走过的地方。
空闲的时候,爸爸最常做的事就是带我去‘如歌游乐园’,我玩游戏,爸爸就站在旋转木马那听歌,一站就是几个小时,翻来覆去的就听一首,妈妈我都会唱了。”
瑞瑞说着声音哽咽的唱了起来,“送给你的礼物,还记得是枚弹壳,你问它的意义,我说这是我的生命……”
我看着瑞瑞,又看了看南宫绝,他只是用一种心疼的目光看着我,脸上没有任何关系表情,就像是一个等待审判的犯人一般。
“妈妈,不要生爸爸的气,几年前妈妈不在,爸爸还能陪着我,如果再有一次,瑞瑞就连爸爸也没有了。”
这是我第一次见瑞瑞哭,到底还是个孩子。也是这一刻,让我掩藏在心里的那份愧疚,全都涌了出来。
当年假死,我到底带给了瑞瑞多少伤痛,看似成熟懂事,这背后,他幼小的心灵承受了多少。
“对不起!”我蹲下身,一把把瑞瑞抱进怀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失声痛哭,为了现在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也为了瑞瑞。
我像是孩子似的把头埋在瑞瑞幼小的肩膀上,是我太任性了吗,是我太偏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