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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9【古角原】五

    比阳东拿得起!

    比罗小文放得下!

    等到下午,却又巴巴儿地贴过来,一脸谄媚地让罗小文陪着自己去找阳东。

    罗小文说:“我陪你去不合适吧。”

    简英姿说:“没什么不合适。”

    她到底是个心地无物的,天地宽。

    到了阳东家,简英姿敲了门。

    皱着眉看着躲在一边儿的罗小文,一个劲儿招手让他也过去。

    阳东打开门的瞬间,她还手舞足蹈地让罗小文过去,阳东看着站在门口的简英姿,心中百感交集,五味杂陈,竟然完全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迎接她,愣了一会儿,才说:“不是录了指纹吗?”

    简英姿叫不来罗小文,扭头对着阳东,一本正经:“这儿终究不是我的家……不问而进是为贼也。”

    简英姿这一句来的薄凉。

    阳东微微怔了怔,猛然想起来什么,似乎,他曾经多次不问而进,然后,都惹得她气呼呼的,看来,她自己做得很好,抿了抿唇,道了声:“请进,欢迎做客。”

    如此疏离。

    如此茫远。

    如此遥不可期。

    心头竟然泛起来一个念头——还不如,见不到她,当她真的没了。

    简英姿进门时又看了一下躲在门边儿的罗小文。

    罗小文赶紧摆手,让她不要看自己。

    阳东也看到了。

    探身一望,罗小文顿感尴尬,“胖子也来了?都进来坐。”说着,先进了房间。

    简英姿拖着罗小文进了屋子。

    三人坐在沙发上。

    阳东起身拿了两瓶饮品,放到两人面前,先开了口:“我要出差一个月,公司有业务,你,就住胖子那儿吧,省得在这里没人照顾。”

    这个“你”,说得不带情感。

    这话说完,阳东心里堵得慌,心想,人家也压根儿没想住在这里,这种场面儿话,以前一向不屑于说的,为什么就这么说出来了,丢人丢尽,脸面皆无。

    简英姿:“阳东哥是明天走啊?”

    “今天。”阳东胡乱说道,根本不想再看他们在这里,希望他们尽快离开。现在,除了那张脸是简英姿,已经看不出哪里还有简英姿的影子,自己心里的坟墓,还在那里,埋葬了她,就当她不曾复活过。

    简英姿:“去哪里呀?飞机还是高铁呀?”

    阳东:“忘记问了,公司订的票。”

    简英姿:“哦——”

    人家给你订票必然第一时间告诉你哪天几点,今天就走还不知道几点?撒谎都懒得精致一些……

    沉默一会儿,又问:“阳东哥,我以前,叫你豪猪呀?”

    阳东:“嗯。”

    简英姿:“你叫我刺猬呀?”

    阳东:“嗯。”

    “豪猪哥——”她抻着嗓子就叫了一声,却没起到插科打诨的效果,自觉吃瘪,给自己圆场,“刺猬和豪猪,在一起,会互相伤害的,都会被扎的很疼,虽然不是有心,但是,越想靠近,就会越疼。”xdw8

    简英姿听罗小文说这他们俩人的外号时候,特意查了一下。

    发现刺猬跟豪猪不一样呀,刺猬的刺是自保,豪猪的刺会攻击别人。

    刺猬有几千根刺,刺针大约3厘米长,1毫米粗细,顶部很尖,表面很光滑,这些坚硬如针的刺,实际上是中空的毛发。只要团起来变成“刺球”,再凶恶的敌人也无可奈何。刺猬尽管浑身长刺,貌似凶狠,但其实性格温顺,主食昆虫、蠕虫和树叶、草叶等,其很少主动用身上的刺攻击其他动物。

    豪猪的刺锐利易脱落,会刺入攻击者身体。它们的刺有倒钩,可以挂在皮肤上,很难除去。它们的刺长75毫米2毫米粗。若刺钩在攻击者的组织上,在正常的肌肉运动下,倒钩会令刺插得更深,每日可以深入约几毫米。曾有掠食者因被刺刺中及感染而死去,在死去后刺仍会继续嵌入体内。

    所以,自己还是弱小的那个,阳东还是伤人的那个。

    竟然自己的外号都不够“凶残”!

    自己应该叫——猛犸象!座头鲸!多霸气!

    她漫不经心地自言自语:“这俩要是打架,刺猬只能团个球,再大的伤都自己扛了,豪猪一下子把刺都扎出去,然后自己跑了,把刺猬扔那里,自生自灭,大概率,刺猬得死……”

    罗小文听到了,不敢回应。

    就怕你这个小妞儿有文化!

    ……

    阳东:“嗯……”

    是,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每天都很疼,因为我从来没有用刺对着你,我用最柔软的部分去抱紧你的刺,希望你什么时候可以不把自己团成球,而是也用你软软的部分靠紧我。

    你没有,我就等着,有你在,你本身也是甜蜜的止疼药,虽然飞蛾扑火,一厢情愿,却一点儿都不怕被扎。

    后来你走了。

    发现被你扎过的地方,你的刺都在。

    一根一根拔出来,才痛彻心扉,血流不止。

    本以为你回来了,我还能抱紧你,你的刺,还能把这一直流血的伤口堵住,就算疼一辈子,我也认了。

    没想到,我面前的你,已经没有刺了。

    你已经不是属于我的小刺猬。

    也就没办法用身上的刺,堵住这些只有你能堵住的伤……

    你,已经,是罗小文的暖茸茸的小毛球了。

    好生,羡慕他!

    那些让人生气的话,多想让你对着我说,对着我发飙啊……

    再也不能够了!

    简英姿:“阳东哥,忘了我吧,我也许永远都没办法恢复记忆了,就当咱们都重新活一次,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有时候身后靠的大树倒了,摔疼了,你就会知道,只有自己坐稳了,不要靠着谁,才不会摔倒。”

    豪猪。

    刺猬。

    大树。

    这一切,相差能有多少天?说出来,却切近又茫远。

    阳东看着简英姿,她就那么微微笑着,逐渐模糊,终于看清楚,她的确不是简英姿,瞬间释怀了。

    好吧!江湖不见!各自安好!

    想当年,版纳一别,也是这么下定决心的,却徒增了这么久的缠缠绕绕。

    这回,就彻彻底底。

    阳东淡淡,波澜不惊:“嗯!”

    罗小文没敢插话,也不知该说什么。

    “阳东哥,这两个,”简英姿把四方钉放到了阳东面前,罗小文也愣了一下,她的确知道这些东西放在哪里,不过,她这么拿出来,是几个意思?“小胖哥说你给我的定情信物,昨天,本来想把小胖哥三天说给我的各种回忆跟你重温一下,也没有实现,小胖哥是内行,说这个很珍贵,那我就物归原主了……”

    说完,往阳东方向推了推。

    珍贵?!

    你还真是一点儿都不贪财,阳东看着刺眼,就是这两个,被自己拿着,从她身体里拔出来,她瞬间血崩,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如果说罗小文没操控这一切,这么戳心窝子的东西,为什么要让简英姿还回来!

    明白了,这是想让自己和这些东西永远消失在简英姿的生活中,从此她生活的干干净净,再没有任何伤害。

    “好!”阳东应着。

    心里一阵酸苦,荡漾上来,喉咙都是涩的。

    浑身都是苦的。

    于是,她离开了。

    是真的离开了。

    阳东后来单独约了罗小文,跟他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简英姿,是他这辈子最爱的人,从来都是,将来也是,但是眼前这个小丫头,是她,也不是她。既然之前的她消失了,而这个简英姿是你带回来的,灌输了你的思想,那你就好好照顾到永远,千万别让她再受到任何伤害。以后,“阳东”这个人,就算是简英姿的哥哥了,娘家人,结婚的时候,记得请他喝喜酒,他一定会来。等以后,简英姿心里的坎儿过去了,大家就当亲戚走动着,也是一辈子的事,皆大欢喜。知道你原来女朋友多,查过你跟她们分得也干净,所以,他也就放心了,别欺负她,虽然相信你,但是,丑话还是说在前头,她哪天要是哭了,难过了,他绝对不饶……

    这话说完,阳东走了。

    这次一别,阳东真的再也没出现过。

    简英姿也再也没提起过。

    她就是这么一个干干净净的人,想要断,就不痴缠和纠结。

    两人。

    都这么纯粹简单的让人看着心疼。

    简英姿依然每天在店里清闲地忙着,身体渐渐也好转起来。

    而且,经常搞很多专业书来看。

    看出来的门道儿,都不是让罗小文招财进宝的,而是都要砸罗小文饭碗的。

    ——小胖哥,其实,可以通过物理光学测定年代和物质含量。

    ——小胖哥,有没有现代技术掺杂进去,其实测出来就好了。

    ——小胖哥,咱们可以把他们手里那些东西,都测一遍,保证有无数赝品!

    ——小胖哥,把你那些珍品搞出来啊,我没准儿都能测出来是赝品。

    心疼。

    肺疼。

    肝疼。

    脾疼

    哪儿都疼。

    这个行当,不就是我捡漏了,您打眼了,他走宝了,图的就是个乐子。

    简英姿,你这不是要砸你哥的饭碗,是要砸这个行业啊!

    搞不好,要出人命的。

    后来见罗小文根本不应这茬儿,简英姿也就不提了。

    只是安安静静学自己的。

    不过,渐渐不提的,还有另外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