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花柏年上了老乡的车,阳东不打算继续走了。
“花叔,我在县城住一晚,明天一早导航过去,今儿祭祖一天估计家里也都累了,我头一次去,肯定也闹得不安宁,您先跟叔回去,我在这儿凑合一晚。”
“家里房子有的是,在这里干嘛?再说了,你跟小伊到这步了,不是外人,都等着你呢,走走走。”花柏年为了让阳东放心,也是热情到极致。
这正是阳东不放心的。
第一,他说的是实情,从来没去过花家,听说他们那里,地处黄山恶水,但是十分富饶,民风复古,简单纯朴,第一次认门,哪能这么随便,直接就杀过去了,还住下了,也太不懂事了吧。
第二,自己跟花伊的关系,已经被默认,大晚上去了,难保这古朴的民风不把两人放一起,但是没结婚,到底是尴尬的。
第三,毕竟是没过门的女婿,头一次过去,不能两手空空,花伊家里有掌家人,老人在上,正好在这县城,还是要买一些礼物带过去的。
于是这么想着,怎么也要把这事儿推过去。
唯一的问题就是怎么把花柏年安全送到家。
没想到他就提出来要到秦安县城找亲戚。
顺水推舟。
妥了。
阳东把满脸失望却觉得阳东考量十分在理的花柏年送走,开车在县城逛,找了几个店,只选贵的,不管对不对的,买了满满的一后备箱礼物,这件事,绝对要办的漂亮,把花伊的面子抬的足足的……
刚把车厢门关上,突然耳边响起来很大声的普通话。
在这里能听到普通话不容易。
花柏年在车上还说,经常会有北京过来扶贫的干部,一张嘴就知道了,特别好认。
他们打车的时候,说普通话,司机一听,连他们从哪个高校过来的都能猜出来,不用问,都是扶贫的,当地人也挺佩服这些年轻人的,跟本地干部不一样,这些人,放下了优渥,一扎就是三五年……
阳东关门后侧身看了一下声音方向。
不看不要紧。
一看,居然是——崔文辛。
阳东大一刚到学校的时候,因为帅气,当然了,另一个原因就是老爸阳蠡舟正好跟学校一些领导很熟,上大学也算是喜事,虽然不高调,但是也没藏着掖着,自然是被大家都知道了。
刚进学校,学院老师一看小伙子阳光帅气,就被选为新生代表发言,阳东天生不是个好出风头的人,而且自己也很明白,自己并不是学霸,没什么代表性,还以为是老爸的关系人家都想给“面子”,所以一直推脱。
结果发现,那些老师似乎就是单纯地觉得他挺帅的,又在北京呆了好多年,普通话也好,气质不错!
阳东还是不想揽这个活儿。
偏偏学院那些老师不肯,还让刚到宿舍放下行李的他去找上一届新生代表的发言的学院拷贝一下发言稿参考参考。
于是阳东到了地质与环境工程学院的学生工作办公室,去年发言学生的辅导员没在,被一个圆脸小胖子老师抓住,文稿拷贝给他了,没让走。非要拉着他指导他如何声情并茂,不但要体现出朝气蓬勃还要展现出对自己未来大展宏图的理想。
阳东心想,爷最大的心愿就是不用上学!
所以,比圆脸小胖子高一头的阳东带着一宿舍的哥们。
阳东一进宿舍门就把剩下五个喊了,中午要一起吃饭,要说大一新生,要多傻有多傻,六子当年还留着小胡子,三儿进办公室还喊“报告”,老四居然穿着一套西服来报到……
只有阳东,因为一直在北京读书,那时候就帅一脸。
阳东当然是听不进去。
看似低着头,低眉顺眼的,那眼神儿,早就飞了,瞟到了小胖子老师身后的那个小妞儿。
好小一只啊。
让她坐,也不坐,她就那么站着。
扎着马尾,前面头发比较零碎,乱乱地铺在额头和耳畔。
皮肤,好白。
她猛一抬头。
阳东赶紧收回眼神,好漂亮一双大眼睛,小胖儿老师说到哪儿了,没听清。
余光感觉她好像又低了头,忍不住又看一眼。
她正侧着头看窗外,那脸颊和脖颈,那眼睛,简直要出水啊。
啧啧!一个专注于采矿的学院,这么水灵的萌妹子,要逆天啊,这妥妥的班花啊,不,系花儿,不不,院花。
阳东高中三年,没交过女朋友,说起来,认识他的人都不信。
因为在同一个高中的阳镇,女朋友换了好几个。
阳镇跟花伊这件事,虽然,听上去巨不可思议,包办婚姻呀,这是什么年代啊,但是,居然也就这么多年,大家也默认了啊。
事实摆在那儿。
所以阳东觉得阳镇挺不仗义,挺不厚道的。
花伊跟他们没在一个高中,所以也就是寒假暑假会来家里玩儿。
阳东觉得,这事儿要么说明白,要么就自己忍耐。
放假了,阳镇跟花伊也腻歪着,外面又跟别的小姑娘不三不四。
阳东看不过去。
也许就是胸口这么一腔正义的气,让阳东憋着劲儿,誓不跟阳镇为伍。
所以,自己每天打球、户外、折腾车,情书收到不少,换座位的时候,全都留在了原来课桌里,搞得好几个姑娘的情书被坏小子们公开,所以姑娘们后来也就不上赶着了。
居然,就单身狗下来了。
从土木学院的学生工作办公室出来,阳东未免回头又看了一眼。
那个小姑娘竟然也同时看了一眼阳东。
两人目光碰撞,瞬间**一下,同时触电般回了头。
“你看到刚才那个女生了吗?”六子轻轻问几个男生。
“没看到,哪里?”
“我也没看到,哪里?”
“我没没注意。”
阳东当然看到了,但是没回答。
……
大一的日子过得充实。
阳东虽然惦记了几天那个小姑娘,但是微积分、大物和英语没学明白,也就没心情谈恋爱。
高中就没养成习惯,把日子过成了和尚。
到大学想改,也不那么容易。
后来宿舍了一说女生,总是说“文法那个”“能环那个”“冶金那个”“经管那个”“外语那个”“马院那个”……
所以,也就不知道哪个是哪个了……
……
如果光是因为指导了发言,那阳东打死也不会记得这个名字的。
后来阳东选上校学生会副主席,唉,说起来也是别人都不信。
事情的过程是这样的。
大一时候,宿舍按照床的位置,分了排位,就是头儿,二阳,当然了,后来演变成二爷,三儿,小四,老五,六子。
老五大一下半年加入校学生会体育部,大二招新的时候,体育部门可罗雀,老五心思活,心想,这是缺个头牌啊!
于是死磨烂缠让阳东进了体育部。
阳东心想,进不进都无所谓,反正不少胳膊不少腿。
于是进去了,进去以后,体育部做了几块宣传板,上面赫然是阳东的几张运动或者户外的照片。
第二年,这个部门多了十七个新生,都是姑娘。
阳东这才明白,自己被坑了。
结果更坑的是,进来后,直接被这些姑娘推成了副部长,然后调整部门,变成了部长,终于,大三,成功被副主席了,妥妥地“被”推上位。
而这时候,社团部的负责老师,就是崔文辛!
崔文辛记忆力贼好。
那时候因为特别能搞活动,也特别能说,还特别有激情,借调团委,主责社团部。
第一天开会,名单拉出来,一下就指着阳东的名字特别兴奋,激动地都结巴了,“他,他,叫过来!开会!”
然后,就是无休止的被崔文辛带着去各种什么挑战杯,摇篮杯,星火杯创业大赛见世面。
如果是授课老师。
阳东很可能在毕业时候把学过知识和老师的名字一起还给学校了。
但是崔文辛算是他创业的启蒙导师。
如果不是他那时候耳提面命死活拉着去参加各种活动,阳东不会对商业模式和创业思路这么门清,少走好多弯路。
所以,阳东还是很感激他的。
收了回忆,阳东走过去打了招呼,“崔老师——”
果然,崔文辛还在手舞足蹈地跟同学大说特说,说的内容是怎么把秦安的花牛卖出去。
“这花牛,你看,在美国,那叫蛇果,圣诞节,一个五十块钱,咱们也得这么卖啊,咱们七夕卖,花牛,花牛,这就是牛郎的那头牛……”崔文辛感觉耳朵里被叫了一声,就好像慢动作一样嘴巴上说着,脸就转过来了,“卧槽,阳东!你怎么在这里!”
老爷们见面,如果不发出几声儿国骂或者京骂,那根本不足以表达强烈的情绪。xdw8
圆脸小胖子体型更加圆润一些,一脸惊喜就像是《疯狂动物城》里闪电的微笑。
笑完,一下子双手勾住阳东的脖子,脚丫子就离地了,高兴地把阳东扑了个趔趄,阳东也一把抱住崔文辛,两人互相看着哈哈哈哈地笑了好久。
基情。
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