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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皇城根】六

    搁谁不多想啊,莫不是上乱了床?被原配?或者正牌男友?暴打?

    ……

    但是这也仅限大家茶余饭后随便谈资,因跟阳东不见外而进行的搞笑揣测,阳东的正派刚硬,真的是扔到天上没了加速度都能把飞机撞个洞。

    早两年的时候,阳东陪客户或者签合同的时候对那些“潜规则”都显得过正过刚,哥们儿弟兄总劝他入世要学得浑浊一些……xdw8

    就像——你出去时候跟着姑娘住一个帐篷,搁不在户外,肯定不能够,但是,在这个圈子,自己身正,其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了。

    阳东虽然觉得也对,可是老祖宗一句话说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所以,今天他又这么紧张兮兮的安排各项工作不由底下人又一惊。

    “阳总,不是又跟上次一样吧?我们几个也跟着?”郭承臻,阳东叫锅子,也是二把手,副总,不无担忧。

    “哦,没事,花伊来了,没打招呼,我回家看看。”

    阳东说得淡然。

    但是这种紧张程度,并不像是“来了”这么简单。

    所以阳东匆匆出门后,几个姑娘就嘁嘁喳喳。

    “我觉得,可能东哥要奉子成婚了,感觉他好紧张呀。”

    “啊啊啊啊啊,不能接受东哥当爸爸哎,那么帅……”

    “请问,帅就不能当爸了吗?”锅子走过来,冷哼一声。

    郭总是奶爸。

    “能能,郭总就是最帅的奶爸……”

    “干活儿干活儿去,没见你们干活儿这么热血沸腾呢!”

    看着阳东出去后缓缓关上的防火门,锅子觉得心里为老大捏了一把汗,旁边儿走过来的十五也啧啧一个劲儿摇头,“最近老大肯定是有问题了,真的,那群女的,这个月,每天就是嚼舌头老大……”

    “走走走,我看你比女的嚼舌根子还起劲儿,干活干活……”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赚钱才是正经。

    ……

    阳东到家轻轻打开房门之前。

    在门口站了大概三分钟。

    思前想后,想找出一个进门就能化解花伊愤怒的理由。

    但是让人抓狂的是,满脑子都是简英姿,要么是她受伤,要么是她微笑,要么是她叫着二爷,脸面一沉……

    阳东心里比脑子里还乱。

    索性进去再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一进门,安安静静,房间比自己离开时候更干净,以前,没有味道。

    现在多了一丝丝暖暖的甜甜的味道。

    一看餐桌,一大束白色的百合。

    其他的各个角落也都是各色的花朵,都很淡雅。

    花伊没在。

    阳东把领口拉开,没换鞋子走进房间,各个屋子看了看。

    准备给花伊一个电话。

    这房子一室一厅一卫,外带一个阳光房。

    满足各种小资情调。

    阳东是二十六层,在阳光房望出去,无限风光。

    只不过北京雾霾的天气多,大部分时间看的是海市蜃楼,年前玻璃刚擦过,澄明透亮,北京开春风大,以前没有防护林的时候,春天的沙尘暴很盛,最近几年好多了。

    今天是个好天气,万里如碧,只浮着零星云朵。

    阳东听到门响了一下。

    心顿时又提了起来。

    闪身进来的,是花伊。

    非常明显的,头发造型了一下,带着精致美丽的妆,许久不见,真的是更漂亮了。

    但是因为有“简英姿”的梗儿砸在前面。

    所以两人第一时间,竟然同时怔了怔。

    “小伊——”

    阳东从阳光房走了过来。

    花伊露出温柔的笑容,不语。

    走到近前。

    阳东突然觉得心里好像有什么堵住似的,他觉得此刻应该拥抱花伊,但是,其实之前,他也是几乎没有抱过的,只是有时候花伊迎上来,搂了他的腰,他会顺势给个怀抱。

    所以,眼下误会没解除的话,这个本该恋人见面的拥抱,就显得艰难了些。

    花伊有意无意地说过几次,“为什么我们有点儿不像恋人,更像是亲人。”

    阳东当时的回答是,“认识久了,一下子就进入老夫老妻状态……”

    就这么一句“老夫老妻”,还让花伊红了半小时的脸,像朵睡莲绽放,柔媚极了。

    “小伊,简英姿她其实——”阳东打算尽快解释一下。

    “没事啊,换个衣服而已,你是因为这件事不上班跑回来的?”花伊马上接过来话语,她不想听阳东说这个名字,更不想去讨论这件事。

    她只希望,他们俩人之间,没有别人,只有彼此。

    “不是,忙完了,简英姿发了信息,我怕……”

    花伊马上应道,“没事,真的不说了!”

    这句话,有一丝愠怒了。

    阳东也听出来了。

    花伊似乎也意识到了,马上柔了声音,“你还要回去吗?我真的没事的,你别放心上,晚上有空吗?”

    “有,当然有,”阳东笑了一声,走到花伊身边,轻轻抱入怀,“生日快乐,小伊!晚上陪你生日。”

    花伊顿时心里暖意泛滥,就势使劲儿搂住了阳东,鼻子一阵酸,但是,天大的委屈,阳东只要还在眼前,还在怀里,也就咽下去了。

    阳东觉得心里不是滋味,为什么自己办事会呈现出这种结果,明明是想对所有人都好的,可是好像谁都不开心。

    “我去换一下衣服,咱们一会儿出发吧。”

    时间尚早,花伊不知道阳东为什么要马上出发,但是也并不需要知道,能跟他黏在一起,就是开心,就是幸福。

    所以重重点点头。

    阳东进到卧室,关了门,坐到床边,先是冷静了一下,低头的时候,看到床边被子的边缘,粘着有一个用过的创可贴,没有任何血迹,这是简英姿用过的,她伤口应该是好了,大概换衣服的时候,不小心带下来的,突然脑子又浮现了她的身体,阳东恨不能抽自己一巴掌,这脑子,到底为什么总是不听使唤呢,怎么就非要在这个节骨眼想简英姿呢。

    换好衣服出来,花伊正在修剪插好的花。

    “我到楼下花店买的,我觉得好漂亮,是不是看一眼,心情都会很好?”花伊心里也有简英姿的影子,之前会想,她那种人,会有这种生活情趣吗?每天跟个男人一样,目中无人地穿行在城市的不起眼的角落,阳东没见过这种人,阳镇也没见过,所以,他们骨子里的荷尔蒙,都回产生不同程度的兴趣和猎奇,而简英姿的不屈不挠,也很挑战男人的征服欲吧。最终,他们还是都会落脚于优雅的、能上得厅堂的名门闺秀吧。

    可是现在呢,简英姿居然变了,她是为了阳东吗?她的心机,这么深吗?

    一种深深地恐惧感和压迫感堵在花伊的胸口。

    “嗯。”

    阳东没在意花花草草,拿了车钥匙,到门口换了鞋。

    突然看到了简英姿的鞋,我靠,不会光着脚跑了吧?

    猛然想起来,简英姿跑了的话,她住在哪里了呢?

    不由自主的,就拿起手机,给简英姿发了微信。

    ——“你住哪里?”

    并没有回复。

    对于简英姿这种没有屏幕综合症的人来说,信息很可能一天都看不到,想着她的野外生存能力比较强,才觉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花伊走到阳东身边,伸手挽了阳东的胳膊。

    阳东侧身看她,迎着她柔美的笑容。

    也许,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但愿吧。

    阳东心里是疙瘩的,他很想跟花伊把和简英姿的事情说明白,一五一十的,并且想告诉花伊,自己很想帮忙这个朋友,要不然,她真的挺可怜的。

    当然,这句话是不能让简英姿听到的。

    可怜,悲惨,同情……这些词汇,永远不能用在她那颗高傲的灵魂上。

    想到这儿,阳东不觉哼笑了一声,有的人,真的是,臭屁啊,而有的人,是真吃这套臭屁啊。

    ……

    罗小文说,“你听过那首歌吗?”

    “哪首?”

    罗小文全靠这种文化增加跟简英姿的对话频率,要不然简英姿就会望着各种东西凝神儿发呆,天然呆,这个词儿,很适合她。

    “北京一夜。”

    简英姿点点头,“听过,不过不是印象很清楚。”

    “里面唱的就是这里,地安门,咱们现在走的就是地安门外大街。”

    罗小文打开了音乐。

    one-night-in-北京

    我留下许多情

    不管你爱与不爱

    都是历史的尘埃

    one-night-in-北京

    我留下许多情

    不敢在午夜问路

    怕走到了百花深处

    人说百花地深处

    住着老情人

    缝着绣花鞋

    面容安详的老人

    依旧等待着

    那出征的归人

    one-night-in-北京

    你可别喝太多酒

    走在地安门外

    没有人不动真情

    one-night-in-北京

    我留下许多情

    把酒高歌的男儿

    是北方的狼族

    人说北方的狼族

    会在寒方起站在城门外

    穿着腐蚀的铁衣

    呼唤城门外

    眼中含着泪

    ……

    简英姿听着,本来呢,不过是很久之前偶然听过的平常一曲,在自己这里呢,却猛地勾起来心思,突然想到兵戈铁马,大漠孤歌,本来是岁月静好,午后穿行,却突然心头一阵寒凉,突然想到想到久叩不开的城门,城门外的孤魂……自己好像也是游走的孤魂,突然进了城门,这是这城门里,却没人等自己这归人。

    自己,到底还是无处安放的一个不知道该去向哪里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