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的未婚夫。”贺兰慕玥不眨眼地继续说,可心底下却一丝暗潮微微涌动,尤其是在说道‘未婚夫’那三个字的时候。
“原来如此。”问清楚了几人的关系,邵云昭眉间的喜色越来越浓。
正说着话,一道强烈的北风刮过,吹乱几人的青丝,迷乱了眼。
座下的马不安地踏了几步,似觉得这场谈话甚为无趣,不如纵马疾驰来得畅快,无聊地打着响鼻,诉说着自己的不满。
这场问话的确也很无趣,不过殷流瑜倒是默默为苏牧给同情了一番,想来苏牧并不知道邵云昭在看见他之前还遇见了一个眉清目秀浑身书生气的魏翎羽,他勾走了邵云昭的魂魄。
心底就一个劲儿地嘲笑。
又不愿生生憋着,便拍马走近了马车,低声地与贺兰慕玥说:“姑娘,不知道是不是奴婢的错觉,怎么感觉邵云昭一面地想着魏翎羽,又一面地吊着鬼王?”
“你没想错。”
女人天生对这些事就有很强的敏感性,那日所见,足以证明邵云昭看上了魏翎羽。半月过去,兴许她还派人到处找过他们的下落!只不过,后来邵云昭又遇见了苏牧,便又动了一次心吧。
说实在的,苏牧那副风骚的臭皮囊,认真起来,是有几分阴柔绝美的姿色的。
贺兰慕玥忍不住地叹息:“都道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位邵云昭小姐虽然娇贵和冷傲了一些,但是也促成了身上那股清贵和脱俗的味道,反而美得更惊心动魄了些。也难怪苏牧会对她起了兴趣,就是不知这次苏牧会不会狠狠地栽一跟头。”
殷流瑜笑着说道:“北上的路上,奴婢有次和鬼王喝酒,将他灌醉了,听得他说自己还是什么‘洁净’之身呢,还听他念叨着什么‘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姑娘你说,这该不会是真的吧?”
“噗!”
贺兰慕玥没忍住扑哧地笑了出来,余光扫殷流瑜一眼,眼眸含着娇嗔:“喂流瑜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开放了?”
“姑娘!”殷流瑜脸色一红,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赶紧闭了嘴。
“贺姑娘,既然都是一起要去龙城的,不知道云昭可不可以搭一搭姑娘的顺风车?”邵云昭被风吹得打了个寒颤,即刻翻身下马朝马车走来。
仿佛是已认定贺兰慕玥不会拒绝。
又或者说,即便是贺兰慕玥拒绝,她也会爬上这两马车。
“不行。”
“不行。”
对于贺兰慕玥而言,当然是不愿意的,连殷流瑜都是骑马而行呢。
不过她没想到,自己还没出声呢,殷流瑜和御凤的声音同时响了起来了。
她朝前头看去,便看到了御凤。
正巧斜坐得累了,要跟邵云昭和殷流瑜说话可不是要将头给探到车外来。
她索性就将头搁在车窗之上了。
同时美眸流转,立生明烟。
御凤拍马过来,沉沉地道:“本座的马车,只容玥玥一人乘坐。”
本座?
贺兰慕玥无可奈何地一笑,要御凤隐藏身份,那是不可能的。
邵云昭也是一怔,不过她是商人之女,所住的地方又偏于一隅,所了解之事不是闺中之事,便是生意场上的事。这么说来,好听一点是矜贵冷傲,难听一点,是不谙世事不食人间烟火,根本不懂武界之事,也不懂国家大事。
所以并不清楚“本座”是什么意思。
她只觉得,这可能是某种自称,便不甚在意。
她扭头看向御凤,见他虽然俊美不凡,可时刻都透着阴沉冷气,吓得缩了缩脖子,咬牙说道:“公子,云昭并无恶意,云昭是真的骑马骑得太久了,想坐一坐马车。”
“不行就是不行。”御凤的声音冷到极致。
邵云昭气息登时一凝,觉得有气,可又发泄不出来。
她怎么说也是北陵城第一大富商的女儿,自小锦衣玉食,高高在上的,还从未被人如此小看和冷待过。wavv
愣了一下,她即刻发作:“你放肆,本姑娘乃是……”
乃是什么?
敢要挟他?
御凤的瞳孔一缩,迸出冷芒。
“帝君。”眼看着御凤就要动怒,苏牧赶紧冲了过来,对他说道:“稍安勿躁,邵姑娘她不是那个意思。”
“那她是什么意思?”莫萧问,莫萧觉得有些意思,还从未见过苏牧怎么护着女人呢!
“她没有恶意的。”苏牧根本不知道邵云昭和贺兰慕玥是旧识,凭着这层关系贺兰慕玥也不会让御凤伤了邵云昭,他着急地解释。
“那就让她滚!”
“你!”邵云昭气得吹胡子瞪眼,美眸里露出冷光。
“唉哟昭儿,别生气,别生气!”苏牧赶紧哄一哄邵云昭,将她拉入怀中,紧紧地抱住,对她呢喃轻语:“不要同那个冰块生气,你要是想坐马车,等我们到了北鸢镇,就给你雇车,好不好?好不好嘛?”
“不好。”邵云昭嘟着嘴。
“昭儿,唉哟我的好昭儿。”苏牧在人前难得地露出了最温柔的一面,看得御凤贺兰慕玥等人眉头直跳。
“昭儿,你就依了我嘛?”骚皮苏牧,差点没娇气死人。
……
这厢两个人你侬我侬,御凤已经爬上了赤兔,下令继续出发。
“铛铛铛!”
可就在他刚刚挥动缰绳的时候,一道悦耳的铃声响起,他下意识地朝声音响起的地方看去,他登时傻眼了。
他脚下一动,飞快地跳了下去,猛地抓住邵云昭的手,厉声问道:“你这条铃铛手链是从何而来的?”
“什么?”邵云昭震惊,被他拽得生疼,瞬间面无血色!
“本座问你这条手链从何处得来的?”
“你弄疼我了。”邵云昭叫了起来,使劲地挣扎。
“公子,先放手,放手好好说啊。”苏牧看到御凤突然这么暴躁,赶紧说道。
御凤便狠狠地甩开了邵云昭的手。
苏牧急忙扶住邵云昭,问道:“昭儿,这条手链你从哪儿得来的?”
深知御凤性情,苏牧着急了起来。
邵云昭心中一咯噔,扑倒在苏牧怀中,美眸却是狠狠地瞪着御凤。显然是不想回答御凤的话。
“同样的话本座从来不说第二次。”御凤彻底震怒,冷气铺天盖地地散发了出来。
“什么话不想说第二次?”邵云昭暗暗又打了个寒颤,可是却笑得更加粲然了,她就不信,这个男人还能杀了她不成。
结果下一刻她就后悔了。
也不知道男人是如何出手的,一道掌风就将她掀倒在地,差点扭断她的脊骨。
她疼得五官扭曲,惨叫出声,眼底都是水雾。
苏牧看到她这样,都心疼死了,他好不容易才勾引到她,带她出来的,谁知道一碰到帝君就成这样了。
他小声地对御凤道:“帝君,求你看在属下的面子上,饶她一命。”
御凤面无表情地道:“问她,手链从何而来。”
御凤这表情,是真怒了,从小跟在他屁股后面的苏牧深深了解他的性格。
苏牧赶紧跑向邵云昭,将她扶起,低声温柔地说:“还不快快说来。”
邵云昭垂着头,面色难看地道:“是从雪玉阁买来的。”
“取下来,给本座。”御凤又道。
邵云昭忌惮他的目光,老老实实地取下给了他。
御凤接过,指腹抚过上面的小铃铛,眸色再度沉了下去。
苏牧好奇地问:“公子,这条手链有什么特别的吗?”
御凤低沉地道:“这是林君兰的东西。”
很少人知道,小的时候林君兰很得先后喜欢,这条手链便是先后所赠。
所以御凤记得很清楚。
也就是说,有人拿走了林君兰的东西,只要顺着这条手链找下去,也许就能找到林君兰。
马车内,贺兰慕玥听到御凤的话,忍不住掀开了车帘,望向御凤:“是她的东西,怎么会流落到雪玉阁?”
御凤再次看向了邵云昭。
邵云昭心头一跳,疾声道:“真的是从雪玉阁买来的,我可以发誓,我的婢女也可以发誓。”
她的后背隐隐作疼,哪里还敢再撒谎。
“主子,昭儿不会说谎的。”苏牧替邵云昭说了一句。
“本座就暂时信你!”御凤冷哼一声,大步踏上了马车。
邵云昭这才松了口气,她再次看向马车方向,狠狠地瞪了贺兰慕玥一眼。哼,这女人,竟然敢怀疑她,差点让她又受了伤!
“昭儿,你怎么样?”苏牧此时心疼得都快要死掉了,赶紧拥着邵云昭入怀,软声细语地安慰。
那样子,仿佛邵云昭就是他的心肝宝贝一般。
这厢殷流瑜却冷哼一声,“苏公子如此怜香惜玉,可有想过,你怀中之人也许是冲着别的目的而来的呢?”
邵云昭冷喝:“我能冲着什么目的而来?你不要信口雌黄。”
殷流瑜冷笑着道:“魏翎羽,你认识吧?”
邵云昭一噎,憋得脸色通红。
苏牧低头一瞧她的脸色,心思微转,有些了解。
他忽然想起来,跟她在一起时,偷听到的她和手下的对话。
说是找什么人,姓魏!
原来就是魏翎羽。
她竟然认识魏翎羽。
一根刺像是扎入了他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