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贺兰慕玥等一行人继续往山洞里寻路之时,却在某一条道上的某一个尽头处,那里开满了红色曼陀罗花,妖艳而绚烂,站着一个身穿白袍的女子,头发高挽,用的是一根白色的发带,她眉清目秀,气质出尘,双手背负着,里面却拿着一根很精致的玉笛。
此处是山洞里众多小道里的一处分道,却是分道的尽头处。
这条分道的路不平坦,地上甚至有水洼,她从里面走过来,鞋子上沾满了泥土。
眼前是一些藤蔓,很茂盛很密集,如果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藤蔓之外是一幅让人一看就绝望的景象。
她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挑开藤蔓,漂亮的丹凤眼朝外面看了出去,视线里渐渐地映出一道有毒鸦和骷髅头组成的诡异景象来。
这道景象让她自豪,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笑!
听域主说,古有精卫,为了拯救万物生灵,便用嘴叼着树枝,一点一点地去填平大海。
然后她就在想,精卫也是鸟,精卫都可以叼树枝,那她的毒鸦可不可以叼人头呢。
于是,她就驯养了这些毒鸦一个时辰,没想到它们真的可以听她的号令,将人头叼到这里来。
现在,看看这景象,好不壮观,多么美妙啊!
重要的是,也奉命将御凤的回路给拦住了,将他和刑泽那帮人分开了。
只是很可惜,竟然没让贺兰慕玥死在那个水潭里。
如果贺兰慕玥死在那个水潭里了,倒是省去他们很多事了。
正想着,忽然有一条白影一闪出现,落在她身后。
她余光朝那人看去,笑意微敛,脸上瞬间多了几分冷气,问道:“何事?”
白衣使者道:“禀大人,域主说,既然御凤已经来了冰风谷了,那就不必再关着龙城太守的儿子了。”
白衣女子闻声,眉间爬上一丝疑色,“那域主的意思,是让燕灵杀了他?”
白衣使者:“域主命大人将陈寻送往南域国的边城漓都。”
萧燕灵不由惊讶:“这是为何?”
白衣使者:“域主并未多说,只让属下将消息带到。”
萧燕灵道:“知道了。”
白衣使者继续道:“此外,域主还让属下转告大人,让大人在设计杀掉御凤和贺兰慕玥的事情上,务必与黑袍大人同心同力,不可离心。”
不可离心?萧燕灵讥诮地笑道:“我倒是想同她齐心协力,可域主也知道,我们虽然是孪生姐妹,但是自小不合,否则我们两也不会同在域主麾下效力这么久,但是已经十年未见了。”
白衣使者:“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大人和黑袍大人毕竟是亲姐妹,如果可以同心协力应对这件事,一定可以成功。”
萧燕灵笑笑,“你倒是会说话。”
白衣使者也笑着道:“属下也是为大人考虑,大人再想想,若是这件事立得大功,日后你在域主那也好讨得名分。”
萧燕灵嘴角忽然一僵,从眼眸里迸出冷光,她一袖甩向身后,凄厉的声音响起:“这件事你怎么知道?”
她袖底带了些劲气,转身挥过去,就要落在白衣使者的身上,可是白衣使者微微一动就避开了她的袭击。
白衣使者身穿白袍,头戴黑色兜帽,将整张脸都藏了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冷澈澈的眼睛。
看到萧燕灵突然动手,他也没有生气,而是说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现在几乎整个域坛的人都知道了,只是你没有感觉到而已。可即便是所有域坛的人都知道了,那又如何,喜欢一个人难道有错,还要藏着掖着?”
萧燕灵几乎很少同白衣使者说话,因为平时白衣使者很少露面,她对这个人只知道,他和黑衣使者是域主亲手训练和调教起来的信使。
黑衣使者负责域主和黑袍大人萧燕飞之间的联系,而白衣使者负责域主和她之间的联系。
听说他们两的轻功都很高,到了如深入化的地步。
所以他们是她和萧燕飞都惹不起的。
听到他这么说,她敛了神色,垂头看着地面没有说话。
于是白衣使者就又说道:“难道大人是担心被萧燕飞知道,被她看不起?”
这话是白衣使者试探性地问出来的。
闻声,萧燕灵的气息又冷了一些,她忽然攥紧拳头,整个域坛的人都知道了,这其中也包括萧燕飞吗?她真的好想立刻就杀了萧燕飞!
看到萧燕灵手握拳头,白衣使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他不由扯了扯嘴角,看来,她对萧燕飞的仇恨又加强了啊。如果再这样继续发展下去,她是不是会想尽办法去找萧燕飞?
白衣使者正想着,萧燕灵突然抬眸看向他,眸子里掠出一道杀意,她道:“有件事也烦请你回去通报给域主。”
白衣使者听着她话里有几分特别的味道,好奇地问:“敢问大人是何事。”
萧燕灵说道:“萧燕飞企图勾引天域帝君御凤之事。”wavv
白衣使者闻声下意识地看向了她,十分震惊,“大人是说,黑袍大人喜欢上了御凤?”
萧燕灵点头道:“嗯。我的人亲眼看见她去见御凤,与御凤争抢可以为贺兰慕玥解毒的凝碧花。”
白衣使者道:“这说不定是黑袍使者为了阻止御凤为贺兰慕玥解毒呢?”
萧燕灵冷笑道:“若真是那样就好了,可那贱人不但没有阻止,还亲手将凝碧花给了御凤。我听我的人说,那贱人最后似乎还被御凤给踹到地上了,受了些内伤。”
白衣使者倏地皱眉,他点点头道:“好,我一定会将此事禀告给域主。”
“嗯。”
随后白衣使者便飞走了。
萧燕灵听到脚步声远去,微微叹了声气。
她美眸穿过眼前的缠缠绕绕的藤蔓,突然想起了域主来,想着想着心口竟是微微地疼!
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她只是才离开域主几天,就会这么想念他。
想着想着,她不由自主地放轻呼吸,脑海里浮现出离开之前与他缠绵的那个美妙的夜晚。
域主强劲有力的身躯出现在她眼前,带着厚茧的手触摸着她的肌肤,他粗重的呼吸落在她的脖子上!
……
吻如温热的泉水,一层一层的漫延过她的肌肤,让她战栗,让她酥软!
她没想到,他平时冷漠得可怕,但是在上床之后却变得那么温柔。
她现在似乎伸手往虚空一抓,就能触碰到他。
可这时,突然有道讥讽的声音响起,“别做梦了萧燕灵,他是高高在上的域主,有富可敌国的财富,有倾覆国家的实力,有魅惑万物的皮相,有冷硬铁血的手段,有强大恐怖的功力,像他这种人,怎么会喜欢你,他不过是喜欢你的皮相,你的身体,和利用你的驯兽能力而已……”
“是谁?”听到声音萧燕灵猛地转身朝周围看去,可入眼之处,根本没有其他人在。
四周,倒是有三条小道,分别通往不同的方向。
她目光朝那三条小道看去,飞快转移,看着看着,她眼前竟然一黑,险些有些站不稳脚。
“是谁?给本大人滚出来!”声音回荡在山洞里,却没有一丝的回应。
“萧燕飞,你这个贱人,你敢装神弄鬼!”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萧燕灵只觉得眼前越来越黑,脑子越来越沉,她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上了其中一条道路。
山洞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她本来的武力足够她看清一切,但是头晕目眩,她什么也看不到。
那道声音,还重复着原话,一遍又一遍,在她心口响起。
她突然感觉到好累好累,似乎天地都在旋转,她自己一个人身处在黑暗之中,孤苦无依,寒冷和寂寞快要吞噬她!
她好弱好弱,好小好小,弱小到连只蚂蚁都快要吞噬掉她。
她还感觉到胸口有点疼,生疼生疼的,像是受了点内伤。
她就处在黑暗之中,脑海中某一处紧绷到极致,最后她呼吸加重,骤然抽搐,晕倒在了黑暗之中。
漆黑的山洞之中,突然有一处打开了一道口子,便有光芒散落了进来。
但是散落进来的,也不是很强的光芒,而是很皎洁的很淡的光芒。
此时已经入夜。
但即使只有这一点的光芒照来,就足以让昏睡在地上的女子清醒过来。
女子的意识如同立刻开了扇窗,以最快的速度吸纳着讯息,然后她弹地而起。
起身后,她瞳孔缩了缩,眸子转动了一圈,然后拍掉身上的泥土,脱掉了外面的白色袍子。
脱掉之后,竟然是一件一模一样的衣服,连腰带上绣的云纹图案都是一模一样的,只不过,外面那件是白色的,而这件是黑色的。
脱掉之后她低头看了一眼,嘴角划过一抹笑,就听着水声,朝着其中一条小道走去了。
“你们听!”走在中间的贺兰慕玥突然顿住脚步,对御凤等人说道。
御凤竖起耳来,果真听到什么声音,但是他并没有听清楚到底说了些什么,只知道那声音有些像一个女人的。
他听见的,正是萧燕灵昏迷前自言自语说的那些话,只不过离得太远了,中间隔了好几堵墙,只隐约听到声音。
但是听到声音,他就能确认,这个山洞里面还有其他人在,有其他人在,说不定就有那些引他前去的人。
他不由抓紧了贺兰慕玥的手,警惕起来。
这时莫晨和隐二也细微听见了,虽然他们的内力不如御凤深厚,但是比贺兰慕玥的还是要好一点,所以两人的脸色就微微变化起来。
莫晨道:“主子,有一点属下觉得很奇怪。既然刚才那个女子要跟你和姑娘抢花,那最后又为什么还给了你。还有,如果她是要引我们前来的人,又为什么不直接动手杀了我们,反而要利用这些毒鸦,将我们困在这个山洞里面。”
贺兰慕玥闻声,只觉得莫晨想得太单纯了一些,虽然说实际上莫晨在她心底是一个很稳重细心的人,但是在应对未知的人和危险的时候,还是将人看得太简单。
因为她练御魂术,所以娘亲从小就教她如何识人认人,通过人的行为举止,动作表情,去猜测对方的思想。
很显然,那个女子是对御凤起了心思,才会将凝碧花还给御凤。
这时她说道:“晨侍卫没有见过那女子,所以不知道,她是突然看上了你家主子。之所以为什么没有直接动手杀我们,有可能是因为我刚才说的是其中一个原因。”
她说得很淡定冷静,声音里没有参杂一丝情绪。
御凤听着忽然提了口气,他黑眸扫向了贺兰慕玥,倏地握住了他的手。
有种很复杂的东西在他心口盘亘着,说不出吐不出。
但他很明白,这是因为她语气里的平坦无波!都到这个时候了,她还能那么平淡。他就不能让她的心门敞开一点点嘛?
握紧她的手,他说道:“最大的原因,是因为她没有把握杀得了我。”
御凤的强大,几人是知道的。
闻声他们就松了口气,如果御凤可以确认他的功力是至今见过的对手当中无人可碾压的,那他们找到陈寻,走出冰风谷的几率就更大了一些。
御凤说着这话,就握着贺兰慕玥的手继续往前走了。
莫晨隐二见状,迈步跟了上去。
此时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走到哪里了,只知道这个山洞里的岔路太多,有时候他们都绕回了原地。如此往复,他们便只好走一路做一路的记号。
“怎么又走回来了?”隐二一直盯着脚下的路,看到地上有先前做的记号之后,立马叫了起来。
贺兰慕玥低头一看,果然他们又回到了原点,她心下不由就一沉。
御凤握紧她的手,眉头沉沉。
看到又走回了原地,几人便默契地都停了下来,贺兰慕玥甚至还拉着御凤到一旁坐了下来。
其实是她想坐下来,但是御凤就是不肯松开她的手,所以她就只好拉着他一起坐下来了。
坐下来后她就闭上眼睛,开始回想第一次来冰风谷时走过的路线,想着这个山洞会是其中那个地方。
她想着想着,却突然听到水声。
原本是听不见的,只有平心静气下来,才能听见。
但是实际上,却不是山洞里一直有水流,而是因为突然有人开了闸,放出了积蓄在某一处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