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珠璃这个人,没有人比贺兰慕玥更熟悉了。当年,殷珠璃佯装孤女之时,浑身是伤,鞭伤,一只手还被差点打断。她当年都能以这样的苦肉计来博取他们同情,现在也大可以用这样的办法来对付她。
不过,隐一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
贺兰慕玥对他笑道:“放心,我绝对不会让自己有事的,我还要留着一条命去保护你们帝君。”
后面的话说得很重,很有分量,闻声的隐一忽然松了口气。他一直跟在御凤身边,对于御凤和贺兰慕玥的事也算是了如指掌的。帝君已经对贺兰慕玥说明自己的心意,而贺兰慕玥对帝君又情深义重。她这么说,就是有把握能为帝君保住自己的性命,所以他可以暂时放心。
所以隐一也暗暗地将这件事放在了心底,没打算将其传送给其他暗卫,送回龙城。
天色还早,眼前的湖面金光粼粼,时而微风吹过,卷起一圈圈涟漪。
贺兰慕玥看着湖面看得有几分呆,还记得,这个湖泊也是自己常来之处,还曾与殷珠璃一同泛舟过。wavv
那时,她们年少轻狂,动如脱兔静如处子,偏爱世间的山山水水,还发誓要一起游历天下。
怎料想,世事变化,殷珠璃会是禹王安排到他们家来的奸细。
想得正出神,冷不防湖面上突然掀起几丈高的浪花,朝着凉亭里扑了过来。在那几丈波浪之中,另外夹杂着几分劲气,如果不细看,还以为中间夹着一片片薄如蝉翼的刀片一般。
隐一的手早已从后面伸了过来,抓向贺兰慕玥的手臂。
然而贺兰慕玥还没有让他碰到自己的肩膀,就已经直接从凉亭边沿朝岸边飞去了。
她脚迅速踏过湖面上的水,又掠过浅滩边上的极快碎石,落在了岸上。
只是没想到,来者的攻击很是凶狠,在她站立不定之时,几只劲弩已经破弩而出,刺向她的身体。
这些劲弩出括,在阳光之下反射出金色光芒,一点点,锋利耀眼。
只是远远一看,就让人觉得身体一凉。
隐一失声叫道:“姑娘。”
他立刻扭头,反身跳出凉亭,闪到贺兰慕玥的身边,同时极快扯下身上的袍子,往贺兰慕玥身前一挡。手中催发劲力,硬是用凶狠的内力强行挡住了射过来的弩箭。
隐一速度已经快到极致,可是贺兰慕玥并没有全部躲在他的袍子底下,有一箭差点伤到她的耳朵。她反手将箭握住。
箭擦着她的手心运转了一些距离,猛地停下。
她感觉到手心里似乎破了一挑很长很长的口子,狠狠地刺痛,也引得整只手都颤抖发麻。
“你就是贺兰慕玥。”
有两艘船从湖面上驶过来,船头站着一个极为瘦弱的中年男人,细长脸,细长眼,额间一朵妖冶黑莲;黑须黑发,远看头发没几根,头顶甚至有些秃顶;一身灰白袍子,迎风飘动。
手中拿着只竹竿,轻轻往水里划动。见他根本没怎么用力的样子,但是只要手上一动,船就能驶出好几米远。
在他身后,另有一只船,穿上约莫有数十人在,个个身作如第一只船上瘦弱男人的打扮,手里拿着长剑。
瘦弱男人鹰眼盯着贺兰慕玥,说的是肯定,而不是质问。贺兰慕玥眸色瞬间一冷,握紧了拳头。
“姑娘,是殷珠璃花钱请来的人。”隐一远远地闻到一股在那家妓院外面也能闻到的脂粉味道,对贺兰慕玥说道。
“嗯。”贺兰慕玥点点头,她往前走了两步,看向瘦弱男人,说:“阁下收了殷珠璃的钱,来取我的性命。”
她说的也是肯定,而非质问。
阴域安排在邺林掌事的刘应,听到这句话,细长的眉峰忽然挑起。好久没有遇到这种的货物了,敢和他正面对上。
阴域是一种势力,一个组织,其宗旨是“凡是不详之人皆可在阴域找到乐谷”。它在世人眼中是一个邪教,是恶魔和地狱的一种存在。可是对于受苦受难、无路可走的人来说,它就真的是乐谷。
所以阴域的势力很强大,阴域也做买卖,比如妓院、赌场、黑市……
发展至今,他们甚至可以挑动起几国的战争来,趁机谋利。
凡是阴域的人,眉间皆会印下一朵黑莲,昭示身份。另外,他们只穿一个样式的袍子。
贺兰慕玥一眼就认出了刘应的身份,嘴角一挑,邪邪地笑道:“邺林是天域国的范围,我记得天域建国之初就昭告了天下,不准阴域的手伸到天域国的范围里来。这件事,刘管事忘记了吗?”
当年,殷雪芜贪玩,扮作男子到妓院逛过几次,无意中见到过刘应,由此而打听起了阴域的事情来。
刘应面色微变,“没想到你这个小女娃对这件事也清楚得很,但是你不知道的是,天域现在混乱得很,天域帝君自顾不暇,哪里有空来管这么远的地方。”
所以阴域有了机会趁机而入,企图将买卖扩展到天域的领土来?
外加段寒已经对御凤起了反叛之心,料想也不会太管理封地之事,所以阴域侵入的势力会愈加强大。
没想到一场刺杀、一场叛变,会让天域这么快就陷入到水深火热之中!
贺兰慕玥忽然头疼,她揉了揉眉心,淡淡扫去刘应一眼,“天域虽然处在混乱之中,但是我绝不会让你们这些魍魉之辈来侵蚀天域的土地。”
说完话,她脚下一勾,一根竹竿落入手中。以杆为剑。
“哼,大言不惭。”
刘管事闻声,双脚往地板上一踏,运气很足,踏得船只都凶猛地震动了一下,朝贺兰慕玥飞了过去。
他动作之时,手中的机括再次被扣响。
那种藏在木头之中的机括声,很细微,但是还是落入了贺兰慕玥的耳中。贺兰慕玥举起竹竿,挥向疾射而来的金箭。
铿地一声。
也不知道为何,明明是竹竿,却在贺兰慕玥的手中变得如铁器一般,坚固不催。
刘应感觉到她内力浑厚,自己有些招架不住,扭头对另外那艘船上的人喝道:“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