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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庆功宴(2)

    头疼欲裂,明明喝下的量连半壶都不到,这酒的后劲未免太可怕了。

    外头已亮了大半,我勉强坐起,满目天旋地转的景。

    “如何?还难受?”

    我仰起下巴,黎瑾恒的脸有些扭曲着,手里似乎还有碗东西。我甩甩头回应道,“我现在看你都是重影的,你说难不难受?”

    “把这个喝了,能舒服点。”

    “堕胎药吗?”我笑问。他睨我一眼,右脸颊上浅浅的胭脂印微微颤动。我强忍笑意,不住想象着他那位心上人看到印记的场景。

    “愣着做什么?药快凉了。”

    我低头抿住碗沿嘬进一口,不算太苦,慢慢饮至空白。还未等打个饱嗝,他长手一捞,那碗便稳稳当当地落进掌心。我忍不住鼓掌喝彩,“少侠真是好功夫。”他抬起一只手,停在半空好半晌又收回去,像是在自言自语道:“这药的效果没这么快,再等等。”

    宜儿进来请饭,走到床边左看看右瞧瞧,我问她在找什么,她轻笑道:“小姐可算是醒了,宣妃那儿的婆婆来问过几回,说是请小姐过去一趟。”

    “现在就去吗?”我问。

    黎瑾恒插言,“吃过午饭不迟。”又转向宜儿,“你唤她小姐?”宜儿顿时露出一丝慌色,“殿下恕罪。”

    我使劲揉了揉太阳穴,“黎瑾恒,你给我喝的究竟是什么?我的头又开始疼了。”趁黎瑾恒分散注意力,我朝宜儿挥挥手,她会意悄然离开。

    “这般下场是你咎由自取。”黎瑾恒伸手过来,“走罢,莫让父王他们久等。”

    “我脸没洗,牙没刷,衣服也没换,走哪门子走?”我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叹气道,“你先过去,我稍后就到。”wavv

    他深深望我一眼,抬步时想到什么转身问道:“你酒后都会像昨夜那般失仪么?”

    我摇头。他松出一口气。

    “如果唱歌,跳舞,乱吼乱叫,脱衣服排外的话,那我喝完酒还是很乖的。”我又补上一句,“还有亲人。”

    “是么?”他冷笑一声,“那还真是挺乖巧的。不过,这样的日子以后不会再有。”

    “你要禁我酒?”我故作气恼。

    原本我就不是个贪杯的人,甚至可以做到整年滴酒不沾,毕竟这东西确实伤身。

    “是的。”黎瑾恒隐有愠色,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没说。

    我指指自己的脸,“您打算把这胭脂印留到过年么?我的四皇子殿下。”他闻言抬袖在脸上擦了擦,半咬牙道:“从此时此刻起,开始禁酒。”随后顾自出门去了。

    宜儿轻手轻脚捧着洗脸水钻进来,我翻身下床洗漱换好衣服,任由她在我脸上扑粉拍胭脂。

    “小姐怎就总和四殿下闹不愉快呢?昨夜可都是殿下亲力亲为照顾你的。”

    我满意地盯着镜子里的姣好脸蛋,“我这是在逗他玩,他成天跟个闷蛋似的,我要再不和他玩闹,没准儿哪天就憋出病来了。”说着,缓缓站起身出去,宜儿在斜后方跟随。

    “你刚刚说亲力亲为,怎么个亲法?”

    “小姐拽着殿下的袖子不撒手,殿下不好当着众人的面绞衣服,便抱着你回来,还让我们烧好热水备着。不瞒小姐你说,我偷摸着瞄过一回,殿下那时还挽起袖子给你擦脸呢,那眼神,那表情,看得我都有点脸红了。”

    我笑着拍拍她的肩膀,“你脸红什么?怕不是爱上他了?”

    “小姐可不要胡说,免得被有心人听了去。”

    午膳时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各府女眷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我身上,可等我去瞧时,又都一切如常。这种感觉实在有点糟糕。

    皇子们饭后聚在一处说话,我就带着宜儿去拜见宣妃,一路上和我打过招呼的仆从都不约而同地凑在一起说悄悄话,我心里有点没底,正巧兮雅迎面走来,便拉了她到一边询问。

    兮雅先是疑惑,很快浮出笑意,“晗儿莫慌,没出什么大事。只是我们都认为你是个女中豪杰,对你有几分崇拜而已。”

    “崇拜?”我有点糊涂,“崇拜什么?长得好看?还是服装的搭配有质感?”

    “晗儿可还记得昨夜的事?你当着陛下和诸位朝臣的面与四殿下做了亲密之举,陛下那时还在感叹虎父无犬女。”

    虎父无犬女?黎武帝这话好像带着不小的信息量。

    提武帝,总管就到。也不知道他是生了双什么眼睛,愣是在这么多顶帐篷后头找到我们,说是宣武帝口谕,着我速去帐篷觐见,连宜儿都不许跟随。

    我惴惴不安地入帐,不断打着腹稿。他要是一个不高兴,指不定就要来个身首搬家加满门抄斩。

    “晗丫头来了?快坐。”黎武帝笑得和蔼,又命人端了碗茶色的汤水过来,“瑾恒方才同孤提到你,说你仍有晕眩之感。这是司药房里最好的醒酒汤,趁着温热,快些饮下。”

    我不敢推辞,略做一小会儿心理准备,端起碗咕咚咚灌了下去,连味道都没来得及尝。仆从收碗退下,先前那位总管换好新炭同样离开。我心里莫名有点发虚,十指不自觉搭在一起,越扣越紧。

    “孤记得,腾骥的酒量也不佳。”

    腾骥是谁?

    他晃神,继续说道:“或许你还不知,腾骥是你父的字,孤为他定的,赋良马腾越之意。”

    “孤仍然记得,当初犒赏三军,腾骥酩酊大醉,拽着孤说要跳舞。”

    姜大使在家中向来扮演慈父的角色,做事循规蹈矩,没想到年轻的时候还做过这样有趣的事。

    黎武帝眉梢上都附着笑意,“昨日见你与老四嬉戏,忽地就想起那时的腾骥。”

    “儿媳不曾听父亲提起,他更喜欢问我的功课,有时还瞒着母亲给我送糖人。”

    “你与腾骥醉酒后性状如一,都会拉人亲吻,孤那时也中过招。只是你更规矩些,腾骥最惊人的一回,容孤想想,听闻是当着众将士的面跳脱衣舞。”

    我在心里笑得直不起腰,面上强作镇定,“竟有此事?难怪父亲逢年过节滴酒不沾,我本以为是大夫的嘱咐,没想到还有这样一层缘由。”

    黎武帝笑道:“为人父母者,自然希望将最好的一面呈现于子女。今日孤与你的交谈莫要同第三人说起,就当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可好?”他食指点在唇上,眯起一只眼,我学他的样子也轻轻嘘了一声,随即都笑开来。

    黎武帝午歇时辰到,我不能久留,出帐正见拖着披风的黎瑾泠冲我咧嘴笑,他伸长胳膊,“风大,嫂子快披上。”

    我系好带子,由他牵着前往河边散步消食。这小娃娃又一次不听母妃劝阻,吃了一整碟糕点,胀得睡不得午觉。

    我低声威胁,“你下回再这样,我就不跟你玩了,也不再让你进皇子府的门。”他扁嘴,“那糕点实在好吃,一时嘴馋就没有忍住。”

    河畔柳树下似乎站着什么人,影影绰绰的,看不大真切。那人的手抬了抬,一阵乐声由远及近。

    “是六哥,嫂子,是六哥在吹埙!”黎瑾泠拉着我小跑过去。

    埙声暂止,黎瑾祈浅笑点头,黎瑾泠松开手奔到他身前,“六哥,你说这是不是就叫‘有缘千里来相会’啊?”

    “这话是谁教你的?”黎瑾祈蹲下摸头笑问。

    黎瑾泠昂起小脑袋,“是四嫂说的。”这话像是我之前和宜儿聊天时顺嘴漏出来的,黎瑾泠这孩子看来也是个人才。

    黎瑾祈立身,冲我问道:“昨夜见四哥心急如焚,四嫂的身子可还无恙?”

    “多谢六殿下关心,方才得陛下赐醒酒汤,现在通身舒坦许多。”

    “舒坦便好。”

    黎瑾泠摇摇他的手臂,他垂头思考,不久又道:“四嫂若得空,可随四哥到我府里一叙。”

    “谢殿下邀请。”

    “几年前有幸与月落大哥结识,只可惜大哥走得急,不曾多言几句。如今见了四嫂,倒是有许多事想问。”月落是姜靖明的字,我首次听到时还与宜儿调笑过。

    我道:“有的事我也不太清楚,兄长一年四季极少着家。不知六殿下可曾听过兄长为夜澜夺位一事?”

    “只闻得片羽。据传言,月落大哥那时协助夜澜从母舅手中收回母亲印信,起义夺权,但月落大哥得知其真实身份后便发誓老死不相往来。”

    昔日挚友,今日死敌。倒也是造化弄人。

    黎瑾泠从不远处跑回来,急匆匆大喊:“四嫂,六哥,你们快跟我过来。”我紧随其后,来到被大石头遮挡的树干旁,黎瑾泠指着我脚前一处道:“你们看,它是不是死了?”

    黎瑾祈用手背触碰鸟身,“尚且温热,但脉动极微。”说着翻出块手帕将奄奄一息的小鸟捧到黎瑾泠手心,“且带回我帐子去,剩下的他们会料理。”那鸟看毛色有点像麻雀,可我知识有限,不好多说什么,便跟着他们赶往帐群。

    六皇子的仆从半字不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搭了个简单的小窝,又煮了一小碗热水来。黎瑾泠捏住我的手不住探看,生怕会错过什么,我缓缓抚摸他的后背以示安慰。

    “四嫂,它不会有事吧?”他双眼扑闪,隐隐有点泪光。

    “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

    仆从算计需时较长,不好让我们空等,黎瑾泠提议晚饭后再来,又问我的意见,我点头,送他去宣妃处。回帐时,一名小丫头急急迎过来,“娘娘回来便好,宜儿姐姐方才还着奴去寻您。”

    “发生什么事了?”帐内的人都在打包行李,宜儿在正中央忙得不可开交。

    “宫里来信说齐贵妃娘娘患上急病,陛下闻讯下令一个时辰后启程回朝。”

    我一愣,回道:“明白了,你快忙自己的事去吧。”小丫头福身往另头跑去。

    经过片刻,我陡然回神思索,她刚才说齐贵妃?是那位颇有传奇性的黎瑾祈的生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