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柱来过魏府几次,公事私事都来过,他上前去和魏忠贤和杨锦鹤打招呼,至于那些繁文褥节,自有迎亲使负责和操办。
魏府十分的热闹,鞭炮声锁呐声响个不停,到处都贴满了喜字,披红挂彩,十分的喜庆,院子里的戏班子则是在演着《八仙贺寿》、《大闹天宫》、《钟馗嫁女》等戏目,引得许多人围观,大声叫好。
看戏是这个时代的主要娱乐节目,有句话叫:“是人就得看戏?只有畜生才不看戏。”
不过这句话没有人敢在米柱面前说,因为米柱就是不喜欢看戏的,而且是从不看戏。
不是他清高孤傲,而是看惯了好莱坞超级科幻魔幻大片的他,让他看这样的布幕戏,简直是灾难,是受虐,看书消遣还可以,看戏!真的不好意思,真的不是他的莱。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娱乐,像汤正、李铁他们进了院子,这移不开脚步,动不了啦。
米柱和魏忠贤、杨锦鹤见了礼,俩货一身新装,满面红光,十分的高兴,魏忠贤笑道:“维新来了!好!好!好!”
杨锦鹤也笑道:“维新这一身行头,精神。”
米柱道:“这其实是九品官的。”
杨锦鹤脸一红,干笑道:“谁叫维新年纪轻轻,就官居三品。”
米柱和这家伙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又听闻他强行纳妾,搞得家里鸡犬不宁,是不值得遵重的人,他是拿出了三品官员的架子,点了点头,便双手负背,不再说话。
杨锦鹤碰了一个冷丁子,尴尬的一笑,他还不敢走开,因为这东厂督主女婿他得罪不起,以几天他醉酒闹事,又被风宪队拿了,这次欲效仿前次,却被断然拒绝,直接送去粪厂干活,现在还是服役期,如果不是女儿成亲,还不允许放出来,他只是请假,完了还要锁回去,他知道米柱在整他,但什么办法也没有。
魏忠贤十分得意,还是他授意米柱收拾这货的,就是让他识相做人,魏忠贤道:“想不到我老魏有今日的风光。”
米柱心里吐槽:“又不是你成亲,这是抢台词。”米柱道:“今天的客人来了不少?姥爷这一趟没白做吧?”
魏忠贤不高兴了,说道:“瞧你说的,我老魏是这种人吗?这十里嫁妆岂是白叫的,京城有这手面的,有几户人家。”
米柱道:“好教姥爷知道,维新掌管的是东厂和锦衣卫,只要我想知道,就没有事可以瞒得了我。”
魏忠贤脸色一红,说道:“收入平均,没有亏钱,维新呀,你手底经营着金山银山,还用在乎这一点小钱?”
米柱道:“姥爷这话就不中听了,维新手下,是有不少产业,可都不是我的,那是皇上和诸位股东的,要打点的各路神仙更是不少,谁敢乱伸手,再说,这是皇帝的生意,落在自己手上的,只有一双鞋钱。”
这可是瞒不过魏忠贤这司礼监秉笔太监,他笑道:“敢情你的鞋子是金子做的?”
米柱知道大家都是明白人。
司礼监秉笔太监嫁孙女,朝中许多大臣都送来了贺礼或贺词,内廷的,刚是人不到礼到。
魏府门口开起了百席流水席,都是随来随开席,只有这个尊贵的客人才会被请到大厅里用餐。
魏忠贤的朋友,还是以内廷的为主,像四大阁臣、部院寺大佬们还是没有人来,他可还不是权倾天下的九千岁,即使是,也不见得大臣们会卖他面子。
地位最高的居然是他的侄孙婿河南巡抚张续我,不过这家伙,妻妾多达百人,与朝廷的许多大官都扯得上关系,这个朝亲国戚可不是吹的。
还有就是魏广微,这货字显伯,号道冲,河南大名府开州南乐县人,万历三十二年进士,选庶吉士,迁南京礼部右侍郎。
魏广微为人阴鸷,赵南星与他的父亲魏允贞相友善,曾叹道:“见泉,你没有好儿子。”魏广微听说后,恨之入骨,他当庶吉士后,三次登赵南星的门,守门的人推辞不见。
魏广微忿忿地说“:别人可以拒绝我,以相公之尊,不应拒绝我。”从此更恨赵南星。
魏广微见魏忠贤得势,托人求见,并以同乡、同姓相攀附,称魏忠贤为叔。魏忠贤见魏广微精明能干,有才气,加上自己不想广泛树敌,遂与魏广微弟兄相称,这样魏忠贤硬是为他抢了一个礼部左侍郎的位子,由南京部部右侍郎升礼部左侍郎,这是质的飞跃,年方四十四的魏广微十分得意,赵南星看不起他,他己的地位与赵南星相差无几了。
魏广微知道米柱才是魏忠贤手下实权在握的第一大将,所以十分的礼遇,今日送了大礼,而且是送亲使,由他护送杨如花至米家。
米柱也是朝廷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当然不会因为见到了历史上的一个知名奸臣而有所激动,而且他也习惯了,与他们合作的,大多数是历史上的奸臣,他与魏广微以平辈见礼,然后闲谈起来。
米柱自问自己并不是很要脸的人,比之张续我,还是不敢称同级,张比魏忠贤大上几岁,却毫无压力恭恭敬敬的称呼魏为叔公,以侄孙自居,比米柱大上四十年,却恬不知耻的称米柱为表妹婿,自然,他也是女方的陪送人员之一。
米柱年方十八,却已执掌东厂兼提锦衣卫事,是皇帝的亲信,真正大权在握的当权人物,张续我十分的巴结奉迎,米柱道:“张大人,家舅乃是开封符县人,过几天会将姥爷、姥姥的遗金移回乡下,落叶归根,还请张大人代为关照一二。”
张续我没口子的答应,说道:“没有问题,当日在朝廷之上,下官与薛公有数面之缘,薛公激扬文字,犯颜直谏,当是名臣表率,开封能出这样的人物,当是家乡的光荣,应当建祠纪念这样的忠臣义士才是。”
米柱道:“不必了!我们只是想让先祖落叶归根,入土为安。”他的姥爷功劳并没有大到令家乡人建祠纪念的地步,德不配位,反而会招来恶果,地方官员搞的东西,只是样子货,没人去拜,只是笑话一个。
他们在这里完成了礼节上的交接之后,然后开席吃饭。
在吉时到后,首先是锁呐声响起,然后是燃放鞭炮,在鞭炮声中,杨如花一身大红嫁衣,由喜娘背着,在阿爹阿娘、魏忠贤、张续我、魏广微的护送下,来到轿边,准备登轿。
按规矩,新娘应啕嚎大哭,以示感谢父母养育之恩以及对娘家依依不舍之意。
谁知杨如花没有啕嚎大哭,也没有等司仪三摧三请,而是直接的走进了轿子中。
看热闹的百姓们都哄堂大笑,齐声叫好。
只有魏忠贤觉得面子上过不去,说道:“白养了这白眼狼了。”
米柱也微笑:“这姑娘性子好直率。”
送亲使魏广微忙大声道:“新娘上轿,上上大吉,起轿。”
杨如花是有封号的,长平郡主,皇帝认的御妹,这次成亲,也准许以宗室皇族之女的身份进行,皇宫方面送来皇室仪杖一套,赐太监二十名,宫女二十名,其中订制的家具和嫁妆也是不少,这皇室的服饰是明黄色,许多家具也是这颜色,如果没有特许,就是僭越,要杀头的。
在锁呐声中,十六抬大轿起轿,浩浩荡荡的往米家方向走去,米柱策骑来到了轿子前,追随着大队人马,缓骑前行。
路上相当的热闹,不时的有待从往路边撒喜钱和喜糖,引得大人和小孩们争相抢夺,十分热闹。
发嫁妆时,大件家具两人抬,成套红脚桶分两头一人挑,提桶、果桶等小木器及瓷瓶、埕罐等小件东西盛放在红扛箱内两人抬。一担担、一杠杠都朱漆髹金,流光溢彩。
床桌器具箱笼被褥一应俱全,日常所需无所不包,蜿蜒数里的红妆队伍经常从女家一直延伸到夫家,浩浩荡荡,仿佛是一条披着红袍的金龙,洋溢着吉祥喜庆,炫耀家产的富足,这叫“十里红妆”。
在京城能摆出十里红妆的人也不多,有钱的人大把,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能舍得给女儿这么多嫁妆的却没有几个。
米柱看见这么热闹,也是十分的高兴,来到大明半年,今天才功成名就,才终于可以告别处男之身。别的贵族少年,像他这年纪,房中早己姬妾无数,详可见《红楼梦》中的贾宝玉。他掌厂卫事,官居三品,却还是处男一个,他是不敢告诉别人的。
寒夜里寂寞冷,他也是希望被窝里抱着的是香喷喷的美女,但他知道必须自律,自古温柔乡就是英雄冢,以他的权势,没有自律,就会轻易的成为严世藩这样的色中魔鬼,到头来是一场空,他是有抱负的人,来到大明就是要挽天倾,他时刻提防内外之敌,以防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落入敌人之手,毁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