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燕氏向来喜欢享受,地位一贯尊崇的她不可能住在偏殿,整个宁春宫能住在这里的,除了太后的亲生儿子傅沅没有别人了。
傅沅被傅凛关在宁春宫内,与燕太后相望不能相见。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了吧。
纪嫣然眉心微沉的盯着这张低调奢华的大床。
贺兰令玥不可能无缘无故带她来这里。
结合她曾经看过的那些玛丽苏宫斗小说和电视剧,一个大胆的想法很快便浮现在她心底。
这里有机关。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找了半晌也没有找到机关。
正当她有些气馁坐在床上,忽然看到头顶华帐边缘上有一条颜色不甚分明的暗线,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她杏眸微眯,顺着这条暗线的方向往下找,果然,那条暗线收尾在床架的边缘,与帷帐的流苏混为一色,实难发觉。
也就是她这般心思细腻,行事慎重的人才能发现这些端倪,纪嫣然嘴角微翘,伸手拉住那条线,轻轻这么一扯。
只听桀桀两声,原本完好的床板直接往内一翻,露出一个黝黑的出口。
“啧,原来如此,果不出我所料,没想到燕太后这老太婆还挺会给自己找后路的。”纪嫣然一脸意料之中的笑了笑,在殿内的珠宝箱里找到一颗夜明珠,直接翻身爬进了大床机关的入口。
她今日突发奇想来宁春宫,就是想到了燕氏母子突然消失说不定宁春宫内有机关密道之类的可能,所以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来这里看一看。
摒开可儿是为了避免引人注意,若是别人看到可儿,也不会料到她会趁着无人之际去了宁春宫。
没想到,在这里,她不但遇到了贺兰令玥,还因为贺兰令玥带路的缘故,少走了许多弯路。
走下床下的几级石阶,阴暗潮湿的地下密道里夜明珠渐渐发出淡淡的光芒。
纪嫣然万分小心踩在踏实的地面上。
这是燕太后自己用来防患于未然的密道,想必机关暗器并不会很多。
不过想是这么想,她还是捡起一把小石子,做足了万全的试探才一步一步往前。
后来,纪嫣然发现,这就是一个简单的用来逃亡的密道,走了大概一个时辰,她掀开头顶的木板,出现在了当初燕丞相囚禁她的那个别院。
站在荒芜的别院里,纪嫣然一阵恍惚。
以她摸索着走过来的速度是一个时辰,以正常人的速度便是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不过一个小时的时间,就能从后宫直达宫外的别院。
燕太后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如她这般从各种权谋诡计里成长的女子的确会给自己找好各种退路。
傅沅是她最疼宠的孩子,她骄傲了一辈子,那个密道也许就是为傅沅逃生做准备的。
现在,这里竟然成了她逃出生天的退路。xdw8
打开别院的大门,纪嫣然不禁露出一个微笑。
傅凛,希望你不要辜负我。
从密道原路返回,她刚走出偏殿大门,就被一道高大雄伟的胸膛直接堵在门口。
“你在这里干什么。”傅凛面色不虞的看着她,身后站着徐奉贤,有人来禀,说她进了宁春宫,刚开始他还不信,后来还是忍不住前来一探究竟,他也不清楚自己究竟要做些什么,是为了看她,还是为了来看她在宁春宫做什么。
其实这两者并没有什么区别,本质上都是冲着能见到纪嫣然来的。
一看到她偷偷摸摸的身影,他悬着的心反而落了下来,就好像他只是单纯的为她而来,根本不是为了抓她的把柄之类。
这般复杂的情绪,让他很奇怪却又不得不接受。
纪嫣然乍然间对上他漆黑深沉的双眸,心里微微慌乱,不甘的反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傅凛皱了皱眉打量着她脸上的脏污痕迹,冷声不悦,“朕在问你。”
他是帝王,在这个宫里,没有任何一个人能约束他的行为。
纪嫣然舔了舔唇,想起手里还握着一颗夜明珠,顿时假装很为难的在背后绞着手,“我……我没干什么……”
以退为进的欲言又止,果然吸引了他了的注意力。
傅凛察觉出她的鬼鬼祟祟,一把拉过她的手腕儿,冷眸阴鸷的看着她手心的夜明珠,眸底闪过一丝不解。
“你干嘛!你放开我,我手疼!”纪嫣然揪着眉心,他力气太大了,也不知道吃了什么炸药,抓她抓得这么用力。
傅凛感觉被他握在手心里的手腕肌肤细腻,光滑温软,仿佛他再一用力就能将她捏碎了,心里莫名涌起一阵疼惜的情绪。
微微松开了些力道,大拇指轻轻揉摸着她微微发红的手腕儿,眼底浮起一抹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温柔。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偷夜明珠?”
纪嫣然任他替她揉着,鼻尖发酸,“什么叫偷,我这是来取回自己的东西好吗?”
“你的?”傅凛微微抬眸,见她一脸小委屈,可怜得紧,感觉心底像被小爪子挠了一下。
纪嫣然打定主意不能让傅凛发现偏殿的秘密,急忙挣脱开他的大手,抹了一把将脸上的灰尘,这一抹,俏白的脸上划上几道灰色的痕迹,像一只偷了灶灰的小花猫。
“那什么,当初我前去拜见太后的时候,不小心落在宁春宫的,刚刚路过御花园,见这里没有人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进来找一找,嘿,你猜怎么着,我居然找到了,你说神不神奇?!”
她举着自己的小手和夜明珠,脸上荡漾着得意的小表情。
傅凛心情愉悦的看向她,没有错过她大大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狡黠。
“你喜欢夜明珠?”
“试问哪个少女不爱亮闪闪的东西?”她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儿,真是不解风情的钢铁直男。
“少女?”傅凛垂眸,盯着她的肚子,嘴角揶揄。
身后的徐奉贤再也忍不住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纪嫣然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怎么回事?刚刚在撷芳殿的时候两人还势同水火,剑拔弩张,气氛尴尬,现在什么意思?
故意撩她?
“少不少女也不关你什么事,皇上要是没别的事儿,我就先撤退了。”她抬步便往台阶走。
怎么不关他的事,她腹中的孩子明明便是他的杰作。傅凛回头看了一眼偏殿,皱着眉头,长臂一揽便揽住了她的腰身。
“卧槽,你他么到底要干嘛!你有病啊?”纪嫣然恼羞成怒的护着肚子,后背结结实实的撞上他紧实的胸膛,顿时吃痛的呲着牙,扭过头来狠狠的瞪着他,“爸爸不发威,你当爸爸是hellokitty?!”
提起脚用力冲他双腿间踢去,手上也没有闲着,直接抓着他的手背,便用力挠出两道血痕。
徐奉贤惊愕的出声,“这!皇后娘娘!快放开陛下!”
纪嫣然哪里肯听,身后的男人直接钳制住了她的双手,让她动弹不得,全身上下只有脚还自由的她只能再次想方设法踢向他的命根子。
“陛下小心呐!”
“徐奉贤,你先出去。”傅凛轻而易举的躲开纪嫣然的攻击,淡淡的抿着薄唇,深邃的眼眸用力眯起,大掌扣住纪嫣然的肩膀,便将她翻转过身子,让她与他面对面而立。
看不见徐奉贤的身影,但听声音,他已经退了出去。
“你想怎么样?”纪嫣然胸口起伏的缩着眸子,手中的夜明珠咚的一声落到地上,滚进草丛里不见了。
傅凛不发一言,神情冷峻,轮廓分明的俊脸上写满了肃杀和冷酷,他绷着俊脸,一把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转身便走进了偏殿。
纪嫣然慌乱的攀着他结实的手臂,冷白细致的手背上是她刚刚故意抓出的伤痕,此刻血珠渗出,看起来恐怖瘆人,说起来有些没出息,但她还是有些心疼的摸了摸他的伤口。
傅凛眸光下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心里竟有些愉悦。
纪嫣然微仰着头,从下往上看去,只能看见他线条紧致的下颌,冷傲的棱角带着分明森寒的冷意,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只感觉背后爬上一抹沁凉,这个人是怎么了?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所以要拉她进去当面对质?
一想到这里,她急忙在他怀中挣扎起来。
“傅凛,你放开我!放开我!我不需要你抱!我自己可以走!”
她挣得面红耳赤,也没能挣脱开这男人的禁锢。
妈蛋,男女之间的力量悬殊怎么这么大!早知道她还是应该在身上藏一些武器才对!
“再挣扎,朕便将你扔下去。”傅凛不悦的吐出一句话,话虽这么说,手臂却不由自主的收紧了几分,不得不说,抱着她的时候,会给他一种十分奇怪的踏实感,就好像他由来就喜欢这么抱着她。
这一次,他没有克制自己的情绪,而是放任自己对她的感觉,闻着她身上特有的香气,一直以来若有所失紧绷的心神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
“有本事你就扔,摔坏我是小事,摔坏了你孩子,你就等着后悔吧。”纪嫣然恼羞成怒的瞪着他淡定自若的俊脸,从她回宫之后,这厮不是厌恶嫌弃她么?
今天早晨还在撷芳殿内谁见谁尴尬,进了这宁春宫,他像是被下了降头一样,对她热情得不正常。
有孝心是好事,怕就怕他不怀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