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凛眼眸深邃似海般深沉,心里陡然间空荡荡的,呼吸一紧,心脏犹如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捏住,疼痛异常。
“我们走吧。”他转身,胸口酸胀难忍,话一出口,声音又涩又哑。
慕容元珠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听着他失魂落魄的声音,心疼得揪了起来,急忙跟在他身后出了烟云殿。
“清河兄。”
“晚些时候你再去看她,朕先回承元殿处理政务。”他看着她,苦涩道。
他的一生,就像个笑话,怎么看,怎么像个笑话,所以,对纪嫣然,他还能奢求什么?他连听到这些,进去质问她的勇气都没有。
“清河兄。”慕容元珠有些慌乱的伸出手,不小心踩空,差点儿摔倒在地。
傅凛眉头微皱的将她扶起来,淡淡道,“怎么了?”
“你和纪嫣然……”她曾见过纪嫣然在贺兰令玥怀里的样子,现在看来,纪嫣然和他根本不是她想的那般恩爱。
“你觉得朕很可笑?”他声音凉薄,黑沉的眸子看着她,“亦或者,觉得朕很可怜?”
慕容元珠大方的站起身,“没有,今日不小心听到这些,实属抱歉,我保证,一个字都不会往外传。你去处理政务吧,找个人带我去璇玑殿,晚些时候我再去看她。”
傅凛深深的看向她。
她笑的很坦荡,说话做事进退有度,十分有分寸,在她的身上有几分纪嫣然的影子。
他有片刻的恍惚,怔怔的盯着她,半晌没有言语。
“清河兄,可否给我寻个带路的人?”慕容元珠歪了歪头,听不到他的声音,她辨不清他的方位。
“好。”傅凛回过神,沙哑着嗓音,随手招了一个小太监,让他带慕容元珠去璇玑殿,然后自己转身回了承元殿。
傅凛走后,整个烟云殿彻底安静下来。
殿内,纪嫣然懊恼的看着满桌子繁乱的针线,苦逼兮兮道,“给我一把刀,我可以上斩胡萝卜,下切西瓜皮!但是给我这些东西,我特么怎么会玩儿啊!”
锦瑟揶揄的看了她一眼,笑道,“公主,不是你自己答应皇上要给他绣荷包的吗?自己答应的事,跪着也要做完,这可是你当初教我们的人生至理名言。”
纪嫣然漆黑的眼眸咕噜咕噜的转,“可是,你看我绣的这个东西,连我自己都嫌弃。什么玩意儿!不知道还以为我在上面绣了一只毛毛虫。我这双手,是用来砍人的,不是用来绣花的,小锦瑟。”
“那公主还绣不绣了?不绣我便把这些东西都收了。”锦瑟坏笑着,作势要将绣架绣绷和装着各色线团的小篮子搬走。
“绣!绣!绣!”一想到不绣的话,很有可能又被傅凛那禽兽按在床上翻来覆去折磨,她气焰顿时蔫了,抱着绣架欲哭无泪道,“那,我就绣个小猪佩奇吧!”
“小猪佩奇?”锦瑟讶异道。
“对啊,小猪佩奇,我配你,你看,寓意完美。”
“啊?小猪为什么要配奇啊?”
纪嫣然摸了摸她的头,笑嘻嘻道,“土味情话了解一下。再说了,重要的是小猪佩奇吗?重要的是,他傅凛配我纪嫣然。”xdw8
一边说,一边拿着炭笔在纸上作画,“就按照我画的这只猪来,这里用粉色的线,这里是红色的,懂了没?能不能创造大楚史上第一个小猪佩奇荷包,就靠你了,小锦瑟!”
“这是猪?”锦瑟嫌弃的看了一眼,指着那只长长的鼻子道,“公主,恕锦瑟直言,锦瑟曾在南朝御膳房见过小猪仔,小猪仔不长这样。”
纪嫣然鄙视的觑了她两眼,摊开自己的杰作,弯唇笑道,“你懂啥,小猪佩奇身上纹,掌声送给社会人,这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锦瑟保持怀疑态度,“公主,当真要绣这只丑丑的小猪猪给皇上做生辰贺礼吗,皇上可是一国之主,万民表率,戴着这个似乎不太雅观吧……”
“当然!必须!完美!”
纪嫣然袖子一挽,大义凛然的举起剪刀,“来吧,让我们开始剪布料吧!”
锦瑟咽了咽口水,从她手里夺下那把危险的剪刀,笑道,“公主,咱们要先选一个样式。”
“哦?是吗?”
纪嫣然既然下定决心要替傅凛绣好一只荷包,便开始认认真真跟着锦瑟学习做荷包的步骤。
总不能让他一个皇帝在臣下面前没面子吧?
这般一想,纪嫣然深觉自己颇有些大义凛然,壮士扼腕的豪壮之气。
好在她虽讨厌做女红,但人聪明,很多针法一看就会,连锦瑟都对她竖起大拇指,直夸道,“公主,以前你不爱做这些,我以为你当真一点儿也不会呢,没想到你做的这般好!”
纪嫣然喜滋滋的举着绣绷,自豪的问,“是吗?好看吗?”
锦瑟一点儿也不违心的回,“不好看啊。”
纪嫣然一个白眼儿翻上天,“那你哔哔啥?”
锦瑟眨巴着眼,“比锦弦做的好多了啊!”
纪嫣然呵呵哒,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我不认为你这是夸奖。”
锦瑟指着那只四不像的小猪佩奇,抿了抿唇,稳中带皮道,“公主,我是说小猪佩奇,它丑。”
“对不起,它丑,我也要绣它,因为它火,哼!”纪嫣然眼眸一弯,荡漾开一个狡黠的笑。
锦瑟在心底为皇上默哀了片刻。
两人继续头对头在桌前奋战。
直到夜幕降临,纪嫣然才抬起头,手边已经绣废了好几个小猪佩奇。
她捏了捏眉心,看向门口微微飘荡的缀金锦帘,“今日好奇怪,这么晚了他怎么还不回来?”以往这个时候,他已经赖在她身边,要和她一起吃晚膳了。
连徐奉贤也没在。
真是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