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心越冷下去……他近乎自虐的坐在龙椅上,任由周身冰冷的寒气侵入身体。
徐奉贤担心的看着他,“陛下……不如您亲自去问问皇后娘娘罢?”以皇后娘娘宁死不屈的性子,她又怎么会来求饶。
傅凛俊脸冷得微微发白,目光深沉,压抑的声线隐忍着翻腾的怒气,“你还要朕怎样!难道你要让她亲口告诉朕,她爱的是贺兰令玥?!”
不知怎的,他开始承认自己胆怯,害怕,不敢面对她见到他之后的冷漠,他和她向来吵架比和睦的时候更多,若他现在去问她,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这……”徐奉贤无言以对,陛下的骄傲怎么会让他向一个女人随意低头。
傅凛深刻的眉间拢成一座小山,深邃的凤眸狭长而又晦暗,冰冷的阴鸷里带着清冷的不屑和嘲讽,“呵,朕倒要看看没有朕,她能坚持到什么时候。”以她的性格又岂会当真在冷宫里坐以待毙?
她一定会来找他的,到时候,他就……他会怎么做?
傅凛以手扶额,忽然有些迷茫,他好似什么也做不了。
陛下这是何苦要和娘娘互相折磨啊……徐奉贤还待说什么,便被傅凛堵住话头。
他不悦的看了他一眼,“给朕滚下去。”
徐奉贤顿时噤声,曲着身子无奈的退出了承元殿。
承元殿外,惊蛰风尘仆仆的带着锦瑟匆匆赶来,见徐奉贤脸色微微发白,心里不安道,“徐公公,主上可在殿内?”
徐奉贤皱着眉,同情的看了一眼站在惊蛰身后浑身淋湿的锦瑟,缓缓道,“在,只不过……”
听着他欲言又止的语气,惊蛰微微眯眼道,“徐公公,可是出什么事儿了?”
徐奉贤叹了一声,“皇后娘娘今日已经被打入冷宫了,陛下现在龙颜大怒,谁也不见。”
锦瑟一怔,难以置信的拉着徐奉贤的衣袖,急道,“徐公公,为什么会这样,公主怎么了?公主为什么被打进冷宫?”皇上亲自出宫找到公主,难道真的就是为了把公主抓回宫里折磨惩罚的么?
“锦瑟姑娘,老奴已经尽力了,你和锦弦姑娘去了罪奴宫好好照顾自己吧。”
什么?皇上还要把她们主仆分开?
锦瑟一把放开他,眼前一黑,整个人绝望的跌坐在地上,只感觉天都塌了。
惊蛰看了锦瑟一眼,大步往承元殿走去。
徐奉贤哀叹一声,将锦瑟从地上扶起来,“锦瑟姑娘,锦弦姑娘呢。”
锦瑟红着眼,豆大的泪珠扑簌往下掉,她绝望的抓着徐奉贤的手臂,“徐公公,求求你帮帮奴婢好不好,帮奴婢跟皇上求求情,让奴婢跟在公主身边照顾!徐公公,奴婢求求你了!锦弦已经掉下悬崖死了,公主身边不能没有奴婢……”
徐奉贤枯着眉头,哑巴了半晌,锦弦掉下悬崖死了?
锦瑟目光呆滞的看着他,生怕他觉得自己的诚意不够,急急忙忙的跪在冷硬的青石地板上,哭天抢地的磕头祈求,“徐公公大恩大德,锦瑟来生必报!求求徐公公!”
从南朝到北楚,她没想到最后会变成这样,生离死别,凄惨无比,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啊!锦弦已经不在了,她和公主不能再被分开宫里坏人那么多,她和公主还能活多久呢?
徐奉贤拦住她,再这么磕下去也不是事,“锦瑟姑娘,不是老奴不肯帮你,而是陛下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
锦瑟额头上渐渐渗出血渍,她茫然无措的盯着徐奉贤,终于悲戚的放弃道,“徐公公,公主在哪个冷宫里?”
“绘星宫。”
“谢徐公公。”锦瑟哽着嗓子,心尖发酸的流着泪,眼前发黑,脑子开始发晕,一连几重打击让她不堪沉重的晕了过去。
“来人,将她带到罪奴宫好生安置。”徐奉贤不住叹气,但也无可奈何。罪奴宫里关押的都是重刑犯罪的罪臣眷属,宫中犯错的奴婢,皆是身份低下的狠辣之辈,锦瑟到了那里没人关照,少不得要吃亏受辱。
“是,徐总管。”
两个太监架着锦瑟下去了,一夜春雨,就如同这大楚皇城里暗流涌动的不安,不知会下到何时才会停下来。
……
纪嫣然揉着脖子迷迷瞪瞪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第二日晌午。
雨还未停歇,仿佛跟谁较着劲儿似的噼里啪啦往下落。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小腹处隐隐的疼痛提醒着她昨晚发生了什么,卧槽,贺兰梦,几个月没见竟然长本事了哟呵!害她睡了过去,连贺兰令玥走之前最后一面都没见到!xdw8
她磨着牙,揉了揉自己酸疼的后腰,咦,贺兰令玥竟将她手上的伤口都抹好了药膏,还替她重新包扎了伤口。
她微愣的靠在枕头上,神情一阵恍惚。
贺兰令玥对她总是这般无微不至,想法周全,还对她这么好,她到底哪里值得?
靠在床上发呆了半天,更加在心里坚定了一定要拿到黄泉花为贺兰若解毒的想法,既然是这样,那她便保护他想保护的,救他想救的。
她掀开被子,衾被间似乎隐隐散发着一阵清冽的沉水香气,怎么回事,这宫里最喜欢用沉水香的不是傅凛那个丧心病狂的禽兽吗?这里怎么会有他的味道?
她满心疑惑的发了会儿呆,便被破烂的窗口处一阵细弱的老鼠叫声打断了思路。
“吱吱吱。”
纪嫣然皱了皱眉,“是谁?”谁特么这个时候会到绘星宫来?
她话音一落,一个灰衣高冠的小太监便大摇大摆的推开大门走了进来。
这厮面生,年纪不大,走路轻浮,不像是个有心计有地位在主子面前说得上话的,充其量就是个前来打头阵刺探军情的炮灰。
毕竟她纪嫣然现在在楚宫也算是个“风云人物”,上京贵族八卦圈儿的顶级流量,日常热搜里不聊两句她的八卦都得叹一声自己落伍。
纪嫣然淡淡抬眉,“你是哪块小饼干?”
小太监目的很明确,环顾四周,视线最终落在纪嫣然颇有些苍白的脸色上,他鬼抹眼道儿的挂起一个讥笑,“哟,这不是我们尊贵无双的皇后娘娘嘛?”
纪嫣然慵懒的靠在枕上,学着他的笑,夸张道,“哟,这不是我们娘儿们唧唧的乌龟王八蛋老公公嘛。”
小太监禁不住逗,登时一怒,竖着眉毛,娇俏的伸出食指指着她,“大胆!你竟敢辱骂本公公是乌龟王八蛋!”
纪嫣然挑了挑眉,从容淡定的微笑道,“哎!怎么回事儿啊,耳朵是不是有毛病,别漏了啊!我还骂你娘儿们唧唧呢。”
小太监脸上青白交错的怒道,“你竟敢辱骂本公公是娘儿们唧唧的乌龟王八蛋!”
瞧,就这顺杆往上爬仅仅大于零的智商,纪嫣然瞬间感觉这小太监不像是来找茬儿的,倒像是来送温暖送快落的。
既是来送温暖的,那她姑且给他个面子,就拿他消遣消遣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