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林川瞪大眼睛,摊着双手,满脸怀疑人生,“我怎么会……想娶你?!”她是二弟的皇后,他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会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
纪嫣然笑吟吟的看着他,“宿将军,帮我个忙呗。”
“什么忙?”宿林川狐疑转过头,只见纪嫣然眯着一双狡黠的眸子,淡定的冲他走来。
……
宿林川是被狱卒抬出去的。
走之前,那狱卒看纪嫣然的眼神都透着畏惧和害怕。
他没想到这个女子,竟然就这么捡起一根手臂粗的木头直接砸上了宿公子的头。
宿公子晕倒之前,还伸着一根修长的食指,不敢相信她会这么做。
纪嫣然吸了吸鼻子,特大佬的翘着个二郎腿靠坐在草堆上,不知道为何,拒绝了傅凛之后,她感觉一身轻松,甚至嗨得有点儿想上天。
漆黑的大眼珠子不停的转动着,脑子飞速运转。
宿林川的情况和她不同,不知道是哪儿出了差错,导致他没有完全占据这具身体。
可现在她急需宿林川与她合作,不得不出此下策,试试看能不能用这种方法唤醒另一个宿林川。
纪城不忍直视的看着自家公主的形象,“小主子,你——”
纪嫣然耳廓微动,“嘘,外面有人在哭。”
纪城屏气凝神,仔细听去。
夹杂着雪花的寒风将幽咽的哭声传到大牢里,有男有女,哭天抢地,还有些细碎却惨烈的声音,充斥着他的耳膜。
“是杜娘。”
纪嫣然面容肃杀,端正身子。
锦川府衙外,杜娘在哭,她悲痛欲绝,在狠狠的控诉为什么还不将她这个杀人恶魔绳之于法,她指责霍雀谦对她的包庇,高喊着月灵魔即将降临锦川的魔咒,她哭声凄惨,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让人感同身受。
纪嫣然几乎可以想象杜娘痛不欲生的样子,身边有无数受过杜家恩惠的百姓和她跪在一起。
他们脸上写满了仇恨,目光像最尖锐的武器,他们要她死。
纪嫣然眼前浮现起杜娘空荡荡的耳垂,白皙的耳垂上打了两个细细的洞,顿时感觉背后一凉。
……
霍雀谦平静的站在府衙门口,不说话,也没有动作,眼神既不深邃也不迷离,带着仿佛讥讽又同情的眸光,就这么静静的凝视着底下众人的哭哭啼啼。
作为锦川的城主,大多时候,他都是淡漠的。
对于生死早已看淡,对于众生百态,也早就失去了探索的兴趣。
但他绝不允许别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毁掉纪嫣然。
“大人,杀了妖女为杜家报仇!”
“大人为何要包庇妖女?城中已经开始发生怪病了,大人呐,这是月灵魔在作祟啊!”
“杀了她!杀了她!用她的血献祭月灵魔!!!”
“大人!!杜府周围的花草树木一夜之间都离奇枯萎了,杜府的冤魂不安生啊。如果不杀了妖女,何以告慰杜家在天之灵?!”
霍雀谦置若罔闻,冷漠的平静着,不发一语,等到他们哔哔累了,他扬了扬手。
金银卫从府中倾巢而出,手执冰冷的长戟,直指跪在府前的大批百姓。
“哭完了吗?”霍雀谦冷静的开口,时至今日,他仍旧是锦川城第一尊主,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当众忤逆他的意思。
百姓们呼吸一滞,怔怔的停止了哭声,整个场地出奇的安静下来。
杜娘泪眼朦胧的看向霍雀谦,“大人,你还要包庇纪嫣然到什么时候?”
“包庇?”霍雀谦讥诮的轻笑一声,眼眸微眯的扫视着底下众人,“本大人执掌锦川以来,何曾包庇过谁?”
百姓们一时间你看我我看你,在这方面,霍雀谦的一举一动的确无法诟病。
“本大人自会给大家一个交代,大家先回去吧,莫要受人挑拨,便大着胆子企图挑衅本大人的权威。”他挑了挑眉,“没什么事的话,全部回家,等着本大人的消息。”
所有人都退散开去,只有杜娘如一尊雕塑一般立在原地。xdw8
她娇小的身子,挺拔如松,脊背像一柄直指天际的利剑。
霍雀谦转身之际,还能看见她倔强又固执的站在大雪之中,凛冽寒风刮过她瘦削的身子,她依旧不动如山。
锦川府衙的大门嗡的一声,紧紧闭上。
偌大一个门前广场只剩下她孑然一身。
她死死盯着府衙的大红漆门,门前的石雕凶兽张牙舞爪,凶狠的瞪着她,仿佛在怒叱着世间一切的丑恶和黑暗,杜娘双膝一软,用力的跪在雪地里,大腿上的伤口重新裂开,鲜艳的血迹在洁白的雪地上蜿蜒成河。
她遭受的不公平待遇,头一次在锦川这样的地方激起了民愤,有江湖义士自发的组成起义队伍,杀入牢中,将纪嫣然五花大绑,送到了崇明祠堂。
崇明祠堂修建在离当年崇明村下沉月灵江最近的地方。
这里一片幽深诡秘,生长着一片茂密的丛林,崇明祠堂便修建在丛林深处,丛林里遍布机关暗阵,若没有祭司大人的准许,冒然闯入里面便是死路一条。
纪嫣然被捆绑着扔在一个宽阔得出奇的祠堂大厅,两边圆木为柱,一边十二根,圆柱上雕着诡异的图腾,暗黑色的漆柱将整个大堂衬托得鬼气森森。
大堂的正前方设置了一个祭祀用的小神坛,长方形的异兽青铜鼎放置在黑木的长案上,三柱高香并排插在正中间,一阵袅娜的白烟便冉冉升起,一股奇怪的味道飘散在大堂之内,融进清冷的风里,散发着一阵让人心生颤栗的恐惧。
纪嫣然淡定的环顾四周,整个大堂的三面墙壁皆用石壁造成,冰冷的石壁上刻着繁复晦涩的铭文,石壁前,是一堆群魔乱舞的雕像,每一个雕像的脸上都摆着十分扭曲可怖的表情,他们高而耸立,呈压倒性的姿势低头俯视着大堂里的人,高高悬挂的青铜壁灯里燃着淡淡的烛火,一眼望去,这里处处都透着神秘和肃穆。
李彧一袭陈旧却显得贵重的黑袍,整个人隐匿在黑暗里,直挺挺的站在青铜鼎前,恭敬而神圣的将三枚香插进青铜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