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锦弦红着眼眶:“皇上,公主是冤枉的,她真的没有下过毒!”
吴姑姑已经认了罪,被人拉了下去,花亦珑仍旧在垂死争辩。
“不是妾身,真的不是妾身!”
纪嫣然蹙着眉头,燕归鱼人已经死了,所有的认证物证都指向她,她还能有什么话说,根本无从争辩。更何况,傅凛对她的不信任让她失去了争辩的心情,这样很好,若是能一举废了她更好。
傅凛俊脸微沉,冷若冰霜道:“废除花亦珑贵人份位,打入冷宫,至于皇后……”
纪嫣然直挺挺站在原地,冷冷看着他。
她是南朝唯一的嫡公主,身份高贵,又是北楚的一国之母,自然不能和花亦珑一般随意处置,那,他会废了她或者将她打入冷宫吗。
他长叹一声道:“先打入典刑司,凤印移交惠妃,这件事全权交给惠妃查明,待查明之后再做定夺。”
怎么不直接把她这个皇后给废了呢?纪嫣然有些失望,若无其事地一笑,然后俯下身子福了福礼,声音雪亮:“谢皇上。”
傅凛脸色不虞地看了她一眼。
负责押送纪嫣然的兰翎禁卫威严地立在她身后。
纪嫣然神色从容,安之若素,靠近锦瑟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话,然后转身往殿外走去。
傅凛凝着她走进茫茫风雪中孑然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烦躁。
下毒之人已经伏法,燕归鱼的尸身被连夜送到丞相府,纵然丞相和夫人哀恸万分也于事无补。
“都怪那皇后和花贵人!老爷,你一定要为我们的鱼儿报仇啊!”丞相夫人吴氏泪流满面,咬着牙,眼中迸发着无限恨意。
燕丞相看着窗外飘白的素雪与府中纷飞的层层白幡,老眼中散发着精光。
一夜之间,花家被联名弹劾,花家老太爷被气得当场吐血,命在旦夕。
回到承元殿,傅凛于龙椅上正襟危坐。
他随手翻出一份折子却无心看下去:“你觉得千机是皇后做的吗?”
徐奉贤道:“奴婢以为,不是。”
傅凛轻笑一声,“哦?说来听听。”
徐奉贤笑道:“皇后娘娘性情耿直坦率,以奴婢对皇后娘娘的了解,她若是讨厌一个人,会直接开打开骂,绝不会这般山重水复曲曲折折叫她心里不畅快。”
傅凛微微一笑:“你倒是了解她。”是啊,她连皇帝都敢直言不讳地骂,又何苦为了一个燕归鱼去做那下作的手段。
“典刑司让人打点得如何了?”他自然知道纪嫣然不会下毒谋害燕归鱼,但今日的事情也让他有所防备。
既然有人想在后宫点火,那他只好将她送进一个什么人也伸不到手的地方。
“奴婢已经着人打点妥当。”徐奉贤又道:“陛下还记得之前皇后娘娘一直身体不适吗?”
傅凛挑了挑眉:“朕当时只道是她性子懒不爱动,不过林玉白不是说了她没事吗?”
徐奉贤担忧地皱着眉,想了想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俯首道:“陛下说的是。”
来到传说中的典刑司,纪嫣然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只见牢中辟出一块宽阔的场地,铺着厚厚的天鹅绒毯,贺兰令玥和燕祟身下皆是花梨木宝榻,两人对坐一方,紫檀木雕花长桌上放满了珍馐美味、陈酒佳酿。
香炉里燃着珍贵的沉水香,香气氤氲,丝竹之声袅袅不绝,几个美艳的舞姬在场中跳舞,令人如临仙境。
纪嫣然目瞪狗呆,知道的以为是牢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青楼妓院呢!
亏她还在宫里日思夜想怎么把贺兰令玥这王八蛋捞出来,没想到人家在这里过的日子风流潇洒比神仙还快活。
纪嫣然一踏进牢房,场中的声音静了一瞬,贺兰令玥和燕祟的目光不自觉地看向门口。
纪嫣然微微一笑:“哇,我新来的,是走程序还是直接开玩儿。”
“咦?这来的又是哪位美人儿?!”燕祟搓着手兴奋不已,虽然美人戴着面具,光看身姿已是绝妙的玲珑曼妙,诱人遐思。他扬了扬手,场中的歌舞停了下来,舞姬们纷纷退到一旁,给纪嫣然留出个空来。
既然都是老熟人了,也没必要戴着这麻烦的劳什子面具。
纪嫣然缓缓走进大牢,取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风华无双的娇俏脸庞,靥笑春风,仔细打量着两人,见燕祟已然换了一套衣物,看来在牢中的日子被人关照了不少。
燕祟登时惊讶道:“竟然是你?!你怎么会来这儿?”典刑司向来只关押皇室宗族的贵族要犯,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怎么会被禁宫中的兰翎卫亲自押解过来?
贺兰令玥见到她倒没有什么惊讶之色,仍旧歪着身子靠在椅子上,眯着眼睛迷离地看着纪嫣然白皙如玉的脸,明明坐在牢房里,他却温文玉润,一身秀木临风,仿佛坐在琼林宴上。
啧啧啧,老天真是不公平,纪嫣然忍不住在心中赞叹一声,灼灼风流之色,全长贺兰令玥身上了,旁边的燕祟和他一比,妍媸自明,高下立断。
纪嫣然径直走到贺兰令玥桌边坐下。
“典刑司真是越发热闹了,皇后娘娘,你怎么也来了?”贺兰令玥放肆地笑了一声,朗声道,咬着牙将皇后娘娘四个字说得一清二楚。
“来牢里体验体验生活呗。”纪嫣然哀叹一声,“没想到,牢里的环境比我璇玑殿还好,让我情何以堪。”
燕祟怔在原地,掏了掏耳朵,“什么?你是皇后?!那个传言中的傻子皇后?”
纪嫣然不爽地瞪了他一眼,“这人长得还这么丑怎么还能理直气壮地跟本宫说话啊,就不能安安静静被打吗?!”
贺兰令玥哈哈一笑,端起酒杯细细地浅酌,明睛烁烁道:“哈哈哈,小丫头,你可千万别得罪他,他上头有太后撑腰,背后还有燕丞相做主,一家子狗腿子都紧紧攀着燕氏的裙带不敢松手,你要是得罪了他,哪怕你是尊贵的皇后,燕氏也不怕你呢。”
燕祟站起身来,狠狠地拍着眼前的桌子,“贺兰令玥,无耻小儿!你竟敢辱骂本王!”xdw8
骂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今日的燕祟格外好面子。
贺兰令玥亦是站起身,“唷,表哥这条狗腿子又开始狂吠狂叫了?”
纪嫣然端起一杯酒,喝了一口,漫不经心道:“别侮辱狗,狗一定是狗,人有时候不是人。”
贺兰令玥哈哈哈一笑,端起酒杯和纪嫣然相视一笑。
燕祟被贺兰令玥打怕了,色厉内荏地放低声调,冷嘲热讽:“在这牢里,你我不分贵贱,都是大楚的罪人,今天只谈风月不论国事家事。”
贺兰令玥眉头一皱,“啪”的一声,将酒杯砸在地上,不屑地看了燕祟一眼,扬声道:“你燕祟才是大楚的罪人,你燕氏统统都是大楚的罪人,休要跟我贺兰九族相提并论,你燕氏狗腿高攀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