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祟哭着跪在地上:“皇上,冤枉啊!小王根本没有调戏什么舞姬!反倒是那女人伶牙俐齿,目中无人,口出污言秽语,对小王冷嘲热讽!皇上明鉴!”
傅凛眉心微蹙,脑中自动浮起纪嫣然胆大妄为,伶牙俐齿的模样。
贺兰令玥俊脸微沉,提起一脚飞踹在他身上,“胡说!若不是我将她早早送回了王府,只怕此刻早已成了你手下的亡魂。”
见两人差点儿又打起来,傅凛不耐烦地高声斥责了两人一番,责令兰翎卫将两人关入典刑司。
这可是大楚开国以来的头一遭新鲜事!
皇帝竟然因为两位王爷聚众斗殴将他们打入典刑司。
看来,皇帝这次是真的生了气,以往两人打打闹闹无非是关在自己府中,闭门思过,如今竟然将他二人都关进典刑司。
典刑司是什么地方,是专门关押皇室要犯的地方,一旦进去,没有皇帝的命令,谁也别想出来。
燕丞相得到消息,两眼一黑。
皇帝近来异动频繁,现在又关押着他唯一的嫡子,不知是何用意!不争气啊!他捶着大腿,恨不得把自己这个只知道花天酒地跟贺兰令玥作对的傻逼儿子捉回来打断腿!
一面又令人进宫面见太后,希望能从太后这里将燕祟救出来。
贺兰梦将纪嫣然放在西华门口,然后骑马走了。
纪嫣然等了一会锦弦,两人会合后,用地上的泥土将脸上抹成土色,杨钦同情地看了她们一眼便放了行,两人进了宫,急忙穿过层层殿宇往参商宫赶。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傅凛一定会到参商宫来确认她是不是在宫里。
女人的第六感真特么准!
果然,她刚走进璇玑殿,“皇上驾到”的通告声便在宫门外响起。
纪嫣然正在换衣服的手一顿,顿时顾不得其他,只穿了一件烟青色玉兰肚兜,整个人滚进被子里,蒙着头。
傅凛大步跨进大殿,随后有人关上大门,将凛冽的风雪关在门外,殿内被锦瑟烧得温暖如春。
此刻锦瑟和锦弦跪在地上迎接皇帝。
“参见皇上。”
傅凛快速地看了一眼她们,道:“皇后呢?”
锦瑟低眉顺眼,沉着道:“回皇上,公主正在殿内休息。”
傅凛脚步不停,快步往内殿走去,不知道为何,他脑子里总觉得燕祟口中的女子跟纪嫣然很像,心中总有一种纪嫣然不在他掌控之中的感觉,这让他十分不安和焦躁。
走进内殿,一股淡淡的药草味传来,花梨木飞天罩后悬着一副梅兰丝绸画帘,只见一个女子背对他娴静地侧躺在紫檀木大床上,身上盖着芙蓉绣花锦被,只露出一个后脑勺对着他,女子似乎睡得正熟,细细听还能听到清浅的呼吸声,金丝决明鸳鸯枕头上团着一只白色的小猫崽,餍足地与女子头抵着头相眠。
傅凛撩开帘幕,不禁放低了脚步声。
等走近榻边,他娴熟地坐在一旁,伸出手隔着被子拍了拍纪嫣然的肩膀。
“皇后。”
纪嫣然没动。
“皇后?”傅凛眉头皱起,大掌拍着她的后背。
“哎哟我去,是谁打扰你大爷的美梦!”这下纪嫣然彻底醒了,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眸中盈盈水雾,然后假装反应过来,背着傅凛急道,“啊?皇上?您怎么忽然来了?我还没戴面具,您等一下。”
说罢,将脸全部蒙进被子里,轻声唤着锦瑟,“锦瑟,将我的面具拿过来。”
锦瑟应了声是,匆匆将面具递给纪嫣然。
她就这么不愿意见自己?
此刻傅凛早已忘了是他不让她脱下面具,他冷着脸,不悦地攫住她的肩:“朕命你转过身来。”
呵,当初是谁信誓旦旦地说:只要她在北楚后宫一日,便一日不能脱下面具。
纪嫣然倔强地僵着身子,快速地将面具覆在脸上,然后转身笑吟吟地望着他,“好了,我转过来了,皇上还有事吗?”
她这番笑意,带着无言的讽刺,像刀子一般戳向傅凛的心口。
傅凛蹙额,脸上阴郁一片,他伸出手,手指轻轻地覆上她的面具,目光沉沉地望着她:“自从公主的病好了以后,变得和以前很不一样,朕很好奇,这面具背后到底还是不是朕的皇后。”
纪嫣然心中一跳,眼神慌乱了片刻,但是很快地镇定了下来,轻轻别开脸,语气中透着微微嘲讽:“这面价值连城的面具乃是皇上亲赐,面具背后是不是本公主,皇上还不清楚吗?”
傅凛的手一滞,停止了动作:“皇后在怪朕?”
怪你?你连让我怪你的资本都没有,纪嫣然摇了摇头,道:“我不怪你,只怪我和皇上有缘无分。”
她千里迢迢嫁到北楚,却只能住在荒废的废宫中,戴着面具生活,而他专门令人将林臻儿从南朝接到上京,好好安置在秦王府,不知哪一天,林臻儿进了皇宫,这里就不会再有纪嫣然的一席之地了。
傅凛忽然心中一紧,忍不住想将她狠狠地抱进怀里,但他的理智不允许他这么做。xdw8
他放下手,黑色的眸子没有任何情绪,浓黑的眉如同化不开的墨一般,“见到朕,皇后竟然还躺在床上,成何体统。”
他又闹什么幺蛾子?纪嫣然露出一个脑袋,乌黑的三千青丝披散在鸳鸯枕上,一截白皙如玉的脖子纤细优美,被子底下精致漂亮的锁骨若隐若现,“回皇上,我昨夜又一夜没睡好,今天参加完送别宴会便腰酸背痛的,现在根本起不来。”
傅凛目光微凛,手指拉着被角:“一夜没睡好?”
纪嫣然连忙伸出一只细长光滑的手臂死死按住被子,拔高声线道:“是啊,我大哥就要走了,心中不舍,所以一夜没睡。”
傅凛眯着眸子,见她手臂光滑,什么也没穿,语气毫无起伏地戏谑道:“没想到皇后睡觉还有这等癖好。”
纪嫣然脸色微红,抿着唇:“我就喜欢裸睡,没碍着您什么事儿吧?”
傅凛俯下身,纪嫣然只觉得扑面袭来一阵冷梅香,她僵着身子不敢动,只感觉傅凛冷冽的薄唇靠在她耳边,低沉的声音略微嘶哑,好似喝了醇香的酒一般,“朕喜欢。”
“你——!”真特么尬啊,少尬撩你还是个好皇帝!
纪嫣然又羞又怒,何时受过这样的风月场面,登时整张脸便烫了起来,整个人手足无措地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
傅凛的呼吸猛地粗重起来,大手摩挲着她细嫩的手臂,摸到手臂上的牙印痕迹还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听闻,幼时齐光太子不知何故咬了她一口,被南帝禁了一年的足,直到纪嫣然求情才被放出来,如此,这疤痕便是那时留下的。
他淡定的将她的手放回被子里,眼睛一瞥,便见她胸口起伏,绣着玉兰花的烟青色肚兜隐隐现现,惹人遐思。
纪嫣然屏住呼吸,她现在除了肚兜什么都没穿,根本不敢跟傅凛这厮作对,傅凛一放手,她连忙整个人缩进被子里,将被子拱成一个小山包,她便躲在里面装缩头乌龟。
傅凛好心情地勾起嘴角,拍了拍被子,“朕走了,晚些时候再来看皇后。”
去你大爷的,你可别来了吧!
没想到傅凛一去,真的没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