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一听丁惠提起陆之廷,江小舟条件发射一样做出应激反应完全在情理之中,但也只是一瞬,她很快整个人便放松下来。
要说当初她对陆之廷的确满满的都是责怪与埋怨,甚至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原谅他,可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当初那么强烈的情绪已经被打磨地消散殆尽。
“哈……”江小舟故作轻松地笑了一声,看看顾朗,又看看丁惠,然后低头朝果果卷鼻子做鬼脸,瓮声瓮气地说道:“就是啊,舅舅和惠姨好奇怪哦,为什么突然就不说话了呢?是吧果果。”
“对啊,为什么呢?”果果吃了几口菜又开始拿小叉子吃起了蛋糕,场面有些热闹,鼻子嘴巴脸颊到处都是,更是神奇的是头发上也沾了几块奶油。
这副样子搭配上凝神认真思考的表情,不免有些滑稽。
身为亲生母亲的江小舟第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妈妈,你又是为什么笑呢?”
“噗哈哈……”
这下顾朗和丁惠也忍不住了。
尴尬又沉闷的气氛扶摇直上九万里,瞬间又活跃起来。
大家很有默契地把刚才的事当做没发生一样,又该吃吃该喝喝,该说说该笑笑。
大概九点钟的时候,愉悦又温馨的小型私人生日宴告一段落。
大大小小都算上一共才四个人,但这生日宴不简单啊,包含了一个影帝,一个影后,一个卖过影视版权的漫画家,还有一个可爱到犯规的小男神。
江小舟酒足饭饱之后摊在沙发上撸猫,静静地看着人高马大的顾影帝收拾残局,忽然觉得自己这生日宴太有逼格了。
这四年中,因为顾朗待在法国照顾江小舟母子,和丁惠两个人总是聚少离多,江小舟终于意识到自己无意中貌似耽误了哥哥的人生大计。
顾朗比江小舟大五岁,三十大几的年纪,按说孩子都该上小学了,现今的娱乐圈和之前不太一样,无论男女明星都太会因为怕影响事业而选择不结婚,再说顾朗那会当凌绝顶的事业,是说影响就能被影响得了的吗?开什么国际玩笑。
果果洗完澡已经睡着了,顾朗最后把地拖干净直起腰长舒一口气:“呼——”他的老腰啊。
江小舟把果盘往顾朗的方向一推,招呼他过来坐:“来,先聊五毛钱的。”
“哼,”顾朗嫌弃地撇撇嘴,但还是迈步走了过去,“你知道你哥上访谈节目是什么价格吗?”
江小舟不理会他这层,神秘兮兮地凑近:“哥,女人一生中可没有几个四年可以耽误,惠姐对你那可真的是死心塌地,这么多年围着你转没提过一点要求之类的……”
顾朗皱眉斜眼看她,很没有耐心地打断:“你究竟想说什么?”
“咳,”江小舟清了清嗓子,坐直身体,严肃地说道:“结婚该提上日程了啊。”还带了几分说教的味道。
顾朗幽深的眸子微眯,下一秒皱着的眉头舒展开,嘴角勾起一抹自傲的弧度:“是该提上日程了,刻不容缓。”
江小舟思维一下没跟上:“啊?”
顾朗笑意更深,他道:“丁惠怀孕了。”
“啊?!”江小舟惊喜之下嘴巴张得能塞进小布偶猫的头。
她空出一只正在撸猫的手,啪一下重重拍在顾朗的肱二头肌上,言简意赅:“哥,回国!结婚!”
这下轮到顾朗吃惊了。
她刚是说回国吗?她知不知道回国意味着什么?陆之廷很有可能察觉到她的踪迹。
江小舟看出顾朗的顾虑,轻轻摇头:“他以为我死了,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便也不会像寻找失踪人口那样到处乱找。”
或许是有之前丁惠那剂强心针的艳骨,再提到陆之廷,并且是从她自己的嘴里的说出来,江小舟反应没有那么激动了。
“你真的决定了?”顾朗直直地看着江小舟的眼睛问道。
“嗯,在法国生活了四年我都没有适应,事实证明,还是祖国的大好河山适合我啊。”江小舟故作轻松半开玩笑地说道。
“当然了,”她又道,“我不回淮宁,更加不会回川北,我想去的是南州,你和爸爸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顾朗短暂沉默,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点点头:“好,去南州。”
江小舟能做出这样的决定,何尝不是对过往不再纠缠的表现,或许她真的想明白了,也看开了。
顾朗和江小舟都属于行动派,既然决定了回国便开始着手准备,但毕竟在法国生活了四年,也不是说走就能走的,要收拾的东西不是一般的多,工程量之浩大,简直难以想象。
两人最终定在下周回国。
……
法国商业中心某国际酒店内。
陆之廷睡不着,端着酒杯站在露台吹冷风。
这时候门铃响了起来,他仰头将杯子里剩余的红酒一饮而尽,才去开门。
今天是已故太太的生日,罗森在陆之廷身边这么久,对他再熟悉不过,知道今晚会是boss的不眠之夜,所以不顾现在是大半夜,来敲响了房门。
罗森进门之后没有说话,陆之廷见状知道他来自己房间没有事情汇报,肯定就是单纯来陪他的。
陆之廷走到酒柜又拿来一个酒杯:“坐。”
罗森从善如流地坐在陆之廷对面。
两人一个盯着酒杯倒酒,一个盯着酒杯看人家倒酒,房间里安静极了,只有酒水入杯的声音,安静到压抑。
“有顾朗的消息吗?”陆之廷突然问了一句。
罗森叹息一声摇摇头。wavv
陆之廷也知道,在世界范围内寻找一个人就像沧海寻一粟,谈何容易,只是他好像形成了这种习惯,每次见罗森总是先问上一问。
又是一阵压抑的沉默。
罗森先开口:“boss,法国这边的事务都已经处理完毕,您看什么时候回国?”
陆之廷仰头,漆黑的眸子望向天花板,在吊灯的映射下,眼中如有星芒闪烁。
“再过几天吧。”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被什么东西绊住脚步的感觉,不想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