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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第 164 章

    在丞相府里卧床休养的第五天, 矣姀终于可以下床自由走动了。

    梳洗打扮完, 矣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让拿着绣绷绣针和绣线, 老老实实专心致志地做了两个时辰的刺绣。

    在这段时间里, 她绣完了一张图案简单却完整的锦帕。

    锦帕上的图案是一株茈碧莲, 有花瓣二十枚。

    为了迅速地找回刺绣的熟悉感, 每一枚花瓣, 矣姀都分别用了不同的绣法来绣。

    待每一枚花瓣都绣完后,矣姀端起绣绷一看, 发现那绣帕看上去并不大好看。

    ——或许是因为绣法各异,每一枚花瓣呈现出来的效果并不一致。

    单就每片花瓣来看, 还是很好看的, 但是当这些花瓣组合成花朵后, 却没有原来那么的好看了。

    虽然整体效果不大好, 但是矣姀也没有懊恼。

    毕竟,她绣这一株茈碧莲也不是为了美观而是为了找回刺绣的熟悉感觉,故而在绣完那株茈碧莲后,她还是很高兴地自我欣赏了一会儿, 然后才把锦帕从绣绷上拆取下来。

    把绣好的锦帕放置在绣篮里, 矣姀兴致勃勃地构思着下一块要绣的锦帕图案时, 魏知隶领着几个侍女出现在门外。

    矣姀抬头看他们一眼,面无表情地低头继续构思绣样。

    魏知隶见此无声地笑了笑。

    自从那天他略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向她索取了许久报酬后,矣姀这几天里对他完全没有好脸色。

    他和她说话,她不应。

    他对她微笑,她不理。

    他拉她的手, 被她毫不留情地一掌拍掉。

    他偷亲她,她发现后一直瞪着他看,还气得眼睛都红了……

    打那起,他成为了她眼中一个透明的存在。

    无论何时见到他,她都会当做是没看到一样……

    领着侍女进屋,魏知隶施施然地在凳子上坐下后浅声吩咐,“给她重新梳洗打扮,发髻衣裳和妆容,全部都要换掉。”

    “是,大人。”排成一列的侍女们低头齐齐应道。

    矣姀:“……”

    矣姀很快便被侍女们半抱半搀地扶了起来。

    她皱眉看向魏知隶,终于对他说出了这么多天来的第一句话,而且语气还不怎么的好,“你不打算向我解释一下吗?”

    “嗯?”魏知隶轻轻挑眉,神色有些惊讶地会看她,“你是在问我,和我说话?你愿意和我说话了?”

    矣姀:“……”

    故意的……

    他一定是故意的。

    在这屋子里,这样的问题,除了问他,她还能问谁!

    那几个侍女拉着矣姀要往净房处走,矣姀推开她们的手,直接走到魏知隶的面前,语气不冷不热地问,“魏大人,请问你打算带我去哪里?”

    “宫里。”

    矣姀有些没反应过来。

    魏知隶的神色不明,“陛下昨日已经到达木双城,他让我带你去见他。”

    矣姀缓缓回神,“……好。”

    梳洗和打扮花了将近一个时辰。

    在此期间,魏知隶一直坐在原处安静地等候着,脸上没有半丝的不耐。

    矣姀本来有些疑惑她进宫面见昭皇为何要沐浴更衣极其隆重,但是当看到镜子里的她时,她在刹那间明白其中的缘由。

    此刻她头上梳的是坠马髻,身上穿的是三重衣。

    坠马髻是燕国贵族女子常梳的发髻,三重衣是燕国贵族女子常穿的着装——这带着明显异国气息的装扮,让她整个人都变得截然不同起来。

    大昭,北际和燕国的衣饰是很不一样的。

    大昭在这一方面形制开放,服饰华丽,北际在这一方面严谨婉转,素丽淡雅,燕国则……沉稳优雅,大气端庄。

    矣姀身上穿着的三重衣,从里到外,分别是白色,浅粉色和浅橘色。

    这三层颜色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但是或许是因为剪裁妥当,又有绸带束腰,她穿起来非但不见臃肿,身姿还显得愈发的纤弱和苗条了。

    矣姀穿的三重衣,上衣为交领,领口很低,从外可以看到里衣的白色和浅粉色的领子;下裳为浅粉色的直裾,搭配着同色的翘头履;衣袖为宽式,浅色的袖口处绣有颜色稍深的浅粉色暗纹。

    三重衣其衣通身紧窄,长至曳地,下摆呈喇叭状。

    女子着此衣裳,行不露足,虽然只能小步行走,但是体态袅娜,姿容甚美。

    矣姀望着镜子发呆的时候,侍女为她戴好玉色耳坠,然后默默地退到了一旁。

    不多时,镜子中倒映出另外一人的映像。

    矣姀回过身子来,语气平淡地道,“魏大人,我准备好了。”

    魏知隶没有应话。

    他只是定定地看着矣姀。

    女子肌肤通透,黛眉红唇,妆容虽然明艳,但是头上却并没有什么过多的装饰。

    柔软乌黑的长发自然地垂在她的身后,仅用一浅色的绸带束住,一走动,身后的绸带也跟着轻轻摇晃。

    他见过很多的女子,各种各样的都有。

    她不是其中最漂亮的,但是……却是让他不自觉地把目光停留在她身上最久的一个。

    矣姀疑惑地看了一眼毫无反应的魏知隶,想了想,她直接踩着小步往外走。

    腰间的佩环随着小步叮当作响,路过魏知隶后,不过须臾,矣姀感觉到魏知隶跟了上来。

    丞相府外停着马车,马车旁边站着凌胥。

    矣姀出于礼节朝他微微一笑,凌胥先是一怔,然后极快地低下头去。

    矣姀见此步子稍滞,神色稍异。

    凌胥这是什么反应?

    她这样的装扮……

    难道……很难看么?

    燕国的车凳和大昭的很不一样。

    大昭仅为一张凳子,燕国的却分为了三四阶。

    虽然因为重衣的原因行走不便,但是矣姀踩着车凳,还是很顺利地上了马车。

    魏知隶与她共坐一车。

    他坐在矣姀对面,不发一言,目光却未曾从她的脸上离开半分。

    矣姀能够感觉到他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停留。

    ……很尴尬。

    矣姀不自然地清咳一声,随后低头整理衣袖。

    其实她身上的衣着很齐整,并不需要整理。

    不过……为了避免与魏知隶的目光相触碰,徒生尴尬,矣姀还是觉得她低着头会比较好一些。

    衣袖都整理好了,腰间佩戴的佩环也重新整理了一遍……

    马车一直在平稳地行走着,看起来并不会在短时间内停下。

    对面的目光依旧明显得不容忽视……

    矣姀脖子发酸,确认自己无法继续低头躲避的时候,她急中生智想到了另外一个可以避免尴尬的办法——靠着车壁闭目养神。

    眼睛闭上以后,矣姀觉得她的听觉在刹那间变得敏锐起来。

    车厢里很安静。

    除了两人的呼吸声外,只能听到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

    虽然还是会有一点点的尴尬,但是比起睁开眼睛的时候要好很多。

    “矣姀,你脸红了。”魏知隶忽然开口说道。

    矣姀一愣。

    “耳朵也红了。”魏知隶慢悠悠地补上一句。

    矣姀“……”

    他……

    这是想要做什么?

    矣姀睁开眼睛,正好对上魏知隶看她的带笑眸光。

    “还有脖子……”魏知隶的声音微微延长,“脖子……变粉了。”

    矣姀:“……”

    似是想明白了什么,魏知隶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比温柔起来,“矣姀,你是在害羞吗?”

    矣姀:“……”

    “矣姀……”

    “不是!”矣姀干脆利落地否认。

    她稍微往马车门帘处所在的地方坐过去一点,语气淡定地解释道,“这里的空气比较闷,我觉得有些热而已。”

    “是吗?”

    “……是!”

    “好。”魏知隶低声地笑了笑,“你说是便是吧。”

    矣姀:“……”

    丞相府距离皇宫不远不近。

    没过多久,马车便逐渐减慢了行走的速度,在宫门前停了下来。

    魏知隶当先下了马车,矣姀要下去的时候他朝她伸出了手。

    矣姀看他一眼,道了声谢却没有伸出手去,反而是自己低头小心地看着脚下下了马车。

    入了宫门,沿着信道一路往前走,目之所及,皆是亭台楼阁,檐牙高啄。

    宫内有殿堂数不胜数,还有多座小山和多处水池,大小门户近百,与其他的宫殿之间还建有阁道相通。

    木兰为棼橑,文杏为梁柱;金铺玉户,华榱壁珰;雕楹玉碣,重轩镂槛;青琐丹墀,左碱右平,黄金为壁带,间以和氏珍玉……令人叹为观止。

    大昭的宫殿气势恢宏,富丽堂皇,燕国的宫殿,外表看上去并不起眼,但是却带着一种自然的古拙和朴素,有种低调的华美。

    宫殿内植的花草树木也是恰到好处,近看是景,远看是画,浑然天成,有种天然去雕饰的美。

    被宫人引至建章宫,入了长信殿,矣姀看到了坐在龙椅上的昭皇。

    当年在大昭的皇宫里任职的时候,她曾见过昭皇几次。

    那时候的他面容清秀,身姿提拔,看起来更像是个少年。

    如今再看,他神色坚毅,意气风发,虽再无少年风范,但是却自有一种帝皇的威严在。

    魏知隶上前拜见的时候,矣姀立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她现在身份尴尬……

    看到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不该拜见……

    昭皇免了魏知隶的行礼,目光随之落在了矣姀的身上。

    短暂地怔松须臾,昭皇直接走到了矣姀的面前,仔细地又看了她几眼后,他转头吩咐身后的宫人,“把他们都带上来吧。”

    “是,陛下。”

    他们?

    他们是谁?

    矣姀正疑惑的时候,几个身穿黑袍红边,手里还拿着白色象牙笏的作臣子打扮的人从长信殿外走了进来。

    看模样,他们应该是燕国的朝臣。

    不对,燕国已经不存在了,他们是大昭的朝臣。

    昭皇把她诏进宫里,又把这些臣子带到她的面前来……

    难道昭皇是想让他们来确认她的真实身份么?

    记得左毅当时对她说,含珖公主当初失踪的时候年岁很小,不过两岁。

    所谓女大十八变,暂且不提她的是与否,就算她是真的,那些臣子当真能把她辨认出来?

    他们当中的这些人,有几个人能对含珖公主保持有深刻的印象呢?

    一个人的容貌若是已经固定,在二十年后再相见辨别,或许是能够认得出来的。

    但是对于一个容貌未定的孩子而言,要在二十年后依稀认出她当初的影子,这……难度实在是太大了。

    即便有人可以勉强确认,说服力也不强,并不能充作证据。

    正想着,那些臣子已经走到矣姀的面前。

    矣姀一脸平静地看向他们。

    虽然他们当中大多数人的年纪都比较大了,但是与她目光相对时,他们十有**都表现出来一脸疑惑的模样……

    看着他们苦着脸,皱着眉头,似乎是在尝试着回忆的样子,矣姀脸上不动声色,但是内心里却忍不住地想要笑。

    显然,二十年前的印记要被清楚地记起,那得需要极其强悍的记忆力才能做得到。

    只是,眼前的众人皆为常人——要他们强行回忆二十年前的事情,并且要清晰地记起,这显然已经超出了大多数人能够完成的范围。

    矣姀的心情愈发地放松起来。

    这些臣子认不出来,无法做判断,矣姀以为,这对于她来说是好事一件。

    她并不想要当这燕国的公主。

    一旦昭皇认定她不是公主,她不但能够平安无事地离开此处,还能够不拖累穆长豊……

    这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矣姀安心地等待着那些臣子摇头晃脑地说他们记不起来的时候,朝臣中有两个发须皆白的老臣,在看到她时,先是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然后是极度惊讶地盯着她看……

    矣姀:“……”

    才在心里庆幸完,事情就开始变得糟糕起来了?

    矣姀在心里暗暗叫糟。

    “李卿家,何卿家,看你们的表情,你们……似乎是想起了些什么?”

    昭皇的声音突然地响起来的时候,被点名的两位大人有些紧张地互看了对方一眼,然后齐齐地低下头去。

    “怎么不说话?李卿家,你先说。”昭皇的语气温和,但是细听其中又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

    再次被点名的李衾低下头去,“陛下,这位女子……甚是貌美,臣一时,臣一时,……臣失礼,还望陛下恕罪。”

    “哦?”昭皇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听闻德容皇后是个远近闻名的大美人,不知道这位姑娘是否与德容太后长得很像所以才让李卿家你露出如此追忆的神情?”

    李衾连忙摇头,“非也。陛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微臣方才……确实是失礼了,请陛下降罪。”

    昭皇摇头,“既然李卿家你都说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了,朕又如何会罚你?朕若是真的罚了你,恐怕会被人说不懂得欣赏美了……”

    “何卿家又是为何露会出如此惊讶的表情?”昭皇继续问道。

    何进神色不变,坦然道,“陛下,微臣方才是想起了微臣夫人年轻时候的模样……”

    昭皇笑意微敛,“哦?愿闻其详。”

    “回陛下,三十年前,微臣与微臣夫人初见时,微臣夫人便是穿了和这差不多的一身三重衣……微臣对此情景印象极是深刻,今日再见,恍觉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原是如此。”

    “你们再好好地仔细地看看,眼前的这位女子是否就是含珖公主?”

    昭皇在龙椅上坐下,环视底下神色各异的众人一遍后,他淡淡地开口,“谁有办法辨认出是否,朕重重有赏。”

    方才还响着些私语声的大殿内霎时鸦雀无声,人们面面相觑,神情各异,表里不一。

    过了一会儿,一个人站出来道,“启禀陛下,臣知道一人,她曾侍奉过含珖公主,或许她会知道,眼前的这位女子是否是含珖公主。”

    “谁?”

    “宫女子鸢。”

    “可还在宫中?”

    “在。”

    “来人,传宫女子鸢。”

    “是!”

    有一便有二,有二便有三……

    等待宫女子鸢前来的过程中,又有几个臣子站出来提了方法。

    一个道,“陛下,臣以为可以采用……滴骨法。”

    一个道,“陛下,储光宫中存有德容皇后的画像,臣以为,可以用作对照参考。”

    ……

    矣姀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切,红唇微抿,眼底的眸光明明灭灭,最后化为了一片漆黑。

    作者有话要说:  《三辅黄图》 据载,汉朝的宫殿“以木兰为棼橑,文杏为梁柱。金铺玉户,华榱璧珰,雕楹玉磶,重轩镂槛, 青琐丹墀,左磩右平,黄金为壁带。间以和氏珍玉,风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