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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第 129 章

    矣姀彻底平静下来, 已经是在一炷香后。

    揉了揉已经红肿的眼睛, 矣姀有些不好意思看了穆长豊一眼, 鼻音极其浓重地道, “长锦失态, 请哥哥见谅。”

    在穆长豊的面前, 矣姀察觉她似乎很难去掌控自己的情绪。

    穆长豊总是给她一种很温暖的感觉。

    被他关切爱护着的时候, 也许是因为感动,也许是因为感觉幸福, 她总是忍不住想要红眼睛……

    穆长豊伸手摸了摸矣姀的头,看着矣姀的眼睛里又漫上水光, 他笑得有些无可奈何的同时为矣姀倒了一杯水, “渴了吧?来喝口水……”

    见矣姀用有些奇怪的目光看着他, 穆长豊解释道, “这是赵大人告诉我的。”

    矣姀:“……”

    矣姀更疑惑了,“这关赵大人什么事情?”

    “你不是在困惑我为什么会给你倒水吗?”

    “……”

    她只是在纠结穆长豊为何要摸她的头……

    毕竟她的年纪也不小了。

    穆长豊还像对意儿那样摸她的头,她自然是有些不大适应的。

    “哭过之后,心情好些了?”

    矣姀默默地点头。

    “那我们来说正事吧。”

    “正事?”

    “嗯。”

    “长锦, 如果你不愿意去赴约, 那便不去, 祖母那边,哥哥会替你去说。”顿了顿,穆长豊又说,“哥哥不希望你受委屈。”

    矣姀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大确定地道, “真的……可以不用去?”

    穆长豊坚定地点头,“是。”

    矣姀犹豫了一会儿,期期艾艾地吐出一句话,“那……我还是去吧。”

    穆长豊:“……”

    “祖母和嫂嫂这样做都是为了长锦好,长锦也不想辜负她们的期待。此次,我会去赴约的。”矣姀的话语说得有些慢,“不过,我暂时还没有嫁人的念头,我希望祖母和嫂嫂以后不要再为我苦心安排,也还望哥哥你不要嫌弃我接下来要在府里待上……”很长的一段时间。

    矣姀还没有把话说完整,但是穆长豊已经知晓她要说的意思,当即回道,“哥哥不会嫌弃你!”

    说完后,他又是忍不住轻叹,“长锦,你不必同我如此生分的。”

    长锦她把话语说得这么客气,他心里总是感觉到有些不适。

    不过,时间还短,他也不会逼她。

    试想若是她真的能瞬间与他亲近起来,倒更像是佯装出来的多一些……

    穆长豊的话语让矣姀又是感动,又是有些不好意思。

    她知道自己其实还没有完全地适应穆家熟悉他,所以才会下意识地对他那么客气,不过……

    以后都会好起来的吧。

    “既然你暂时没有要嫁人的念头,那我便让官媒暂且不上门来。你可以安心。”

    “谢谢哥哥。”

    “不是才说了不用对我如此生分吗?”

    “……可是你帮助了我,我总得感谢你啊。”

    “傻姑娘……”穆长豊忽然笑道。

    矣姀没反应过来,“啊?”

    穆长豊没打算在此话题上过多延伸,他清了清嗓子,说起另外一件正事来,“听说你想要做生意?”

    矣姀点头,“哥哥如何得知?”

    “你嫂嫂对我说的。”

    “……哦。”

    “那铺子在朱鹊街上,地段不错,你若是想要卖布匹和绣品,想来生意应该会不错的。”

    “不过,你一个人是无法做得来那么多事情的,除了要找绣娘,你还要找几个看管铺子的人,这两件事情,就让哥哥来做吧。”

    “哥哥找到人后,你负责挑选,你看如何?”

    穆长豊要帮她……

    矣姀心里莫名有种天上掉馅饼的感觉。

    她有些不敢相信,一度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她使劲地盯着穆长豊看,试图确认自己刚刚听到的话语的真假。

    谁知道穆长豊被她莫名其妙地长时间打量一番,忽然伸出手指点了一下她的额头。

    他的力度很轻,不过矣姀还是再次受惊地后退些许。

    穆长豊摇头,脸上带着点笑和揶揄,道,“真是个傻姑娘……”

    矣姀:“……”

    她才不傻……

    她就是……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罢了。

    现在确认刚刚她听到的言语不是幻听后,她的心情一下子欢快起来,笑着朝穆长豊道,“谢谢哥哥。”

    穆长豊笑着摆手,柔声道,“不用谢,你开心就好。”

    矣姀眨了眨眼睛,他对她这么好,她忽然间又有些想哭了……

    看到矣姀眼眶红红的模样,穆长豊心中暗暗懊恼,怕她又掉金珠子,只好另寻话题,“长锦,既然你要去见谢远岫,不如,我便与你说说这谢远岫吧?”

    “哥哥对他很熟悉?”

    “不甚熟悉,但是既是同朝为官,对于他的为人,自然有所耳闻的。”

    “好,那哥哥你说吧……”

    兄妹二人一人说一人听,小半个时辰过去后,矣姀算是对那谢远岫有了一些具体的了解。

    要如何来形容谢远岫这个人呢?

    穆长豊的形容是,面如冠玉,孤高冷傲,不近女色。

    长得好看,性子冷淡,不喜欢女人……

    矣姀觉得有些好笑,“既然那谢远岫不近女色,那他为何还要去见官媒给他安排的那些女子?”

    “因为谢太傅。”

    “哦。”

    矣姀本来还有些好奇,但是一听到这样的缘由,她便失了兴趣。

    她还以为会有什么惊人的隐情,但是没有想到却是因为父母之命。

    看来,不过是个平常的故事。

    穆长豊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盏后继续说道,“谢远岫性子孤高冷傲,不近女色,平日里只与好友安枳元亲近。”

    “安枳元与他同岁,不知因何缘故也一直不肯娶妻……”

    “谢太傅怕谢远岫走上歧途,便急忙地给他张罗亲事……谁知道,这都过去两三年了,谢远岫的亲事还是没有着落。”

    矣姀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这谢远岫……难不成是个喜好龙阳的,所以才耽搁了这么多年没有成亲?

    “长锦,照此看来,你实在不必担忧明天的赴约。”

    “即便是谢远岫当真因某种原因看上了你,若是你不愿意嫁他,哥哥也会替你挡回去的,你放宽心即可。”

    “……谢谢哥哥。”

    ——

    有了穆长豊的保证,等到要去赴约的那天,矣姀如往常那般很随意就出门去了。

    雪沫跟着她身边干着急,“小姐,你就这个样子去见谢大人?”

    看着雪沫目瞪口呆的模样,矣姀忍不住发笑,“不这样见?那该怎样见?”

    雪沫一脸认真,“小姐今日的妆容太素淡了,要不,奴婢给你上个桃花妆?”

    矣姀笑而不语。

    桃花妆是红妆的一种。

    妆成要经过好多个步骤。

    敷铅粉,抹胭脂,画黛眉,贴花钿,点面靥,描斜红,涂口脂。

    每个步骤,都缺一不可。

    矣姀今天也上了妆,不过是白妆。

    这是矣姀在大昭皇宫里做女官时常画的妆容。

    白妆的上妆步骤比较简单,只是敷迎蝶粉画黛眉和涂口脂,不施胭脂花钿面靥和斜红。

    因为这样的妆容较为素雅,故而又有别称玉颜。

    “小姐为何发笑?”雪沫满脸疑惑。

    矣姀一边往前走一边道,“不必如此隆重。”

    她不过是前去与那谢远岫见一面便回,何须如此折腾?

    况且,她本就不大喜欢那些过于浓厚的妆容,那些桃花妆,飞霞妆,酒晕妆等,若不是有必要,她平日里很少画。

    “奴婢知道小姐不愿意前去赴约,可是万一谢大人便是小姐的有缘人呢?小姐难道不希望自己能够给谢大人留下一个很好的印象吗?”

    雪沫还在絮絮叨叨,矣姀耐心地听她念叨一会儿后,终于是忍不住开口打断了她的话,“雪沫,我知道你是一番好意……只是,谢大人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即便我打扮得再漂亮,他也不会多看我一眼的。”

    虽然真实原因不是这个,不过这个理由是最容易说出口的了。

    她总不能对雪沫说那谢远岫肯定看不上她,是因为他是短袖吧……

    雪沫闻言瞪大了眼睛。

    好一会儿后,不知道是缓过来了还是自己想明白了,她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跟在落后矣姀身后一步的地方。

    到了都江杨柳堤,只见堤上柳树摇曳,微风扑面,而都江江面波光粼粼,停着别致的画舫几只……

    那一线绕于江水之畔的两岸白堤,四周有花草相盛,又有翠鸟涧鸣。

    风景确实是漂亮。

    怪不得官媒会选取这个地方来让男女双方见面。

    良人美景,倒也匹配得很。

    不过,眼下这堤上除了矣姀和雪沫外再无他人。

    既无行人,而谢远岫也还没有来到。

    矣姀环视四周一圈,发现一旁有供游人休息的石桌石凳,便拉着雪沫去一旁等。

    等了一会儿,谢远岫还是没有来,不过来堤上的人却是渐渐地多起来了。

    老人,小孩,男子,女子……

    许是怕这眼前的春/光稍纵即逝,他们想要抓住这最后一点的韶光,便都早早地来了……

    看着游人玩闹踏青放风筝,听着他们的笑谈声,不知不觉,半个时辰过去了。

    若不是雪沫在一旁提醒,矣姀都不知道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

    只是,明明是约好了时辰的,谢远岫却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出现……

    不说谢远岫对她是什么印象,她现在对他的印象却是有些不大好了。

    矣姀站起来,舒了一口气,“算了,雪沫,我们不等他了。”

    “不等了?”雪沫神情有些复杂,“那……小姐我们现在回府?”

    “我不想回去那么早,要不……我们也去走一走这杨柳堤,放一下风筝吧?”

    “啊?”雪沫呆了一下,笑着点头,“好啊……小姐,那你在这里等一等,奴婢记得那边有个地方是卖风筝的,奴婢这就去买一个。”

    “去吧。”

    矣姀仰头看天上的风筝。

    她许久没有放过风筝了。

    记忆中上一次放风筝,还是在她几岁的时候。

    那年某天里,赵徽聿忽然送了一只风筝送给她,

    她本来以为那风筝是他买的,但是后来看到他手上的伤痕,她才知晓那是是他自己亲自动手的。

    也不知道赵徽聿向谁学的技艺,

    赵徽聿还在那个清朗的春日里带她去了郊外玩……

    阿娘本来不同意她出去玩的,因为她还要跟她学刺绣。

    不过,不知道赵徽聿当时跟阿娘说了什么,阿娘最后同意了,还对她说可以玩到天黑再回来。

    她当时很惊奇,因为阿娘平常里就算是让她出去玩,也会限定时间,或是半个时辰,或是一个时辰等……很少会允她可以玩到天黑之前再回来的。

    后来出门之时,她问起赵徽聿想知道他到底对她阿娘说了什么话,才会让她阿娘同意她随他出去玩那么长的时间。

    赵徽聿笑了,不过他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把那只蝴蝶风筝拿出来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再后来到了郊外,赵徽聿把风筝放上天后,便笑着把线和转轴交到了她的手上。

    矣姀记得那天的风很大,风筝越飞越高,越飞越高,她用力地拽着,但是牵扯着风筝的线却在忽然间断了,风筝很快便被风吹得不见了踪迹……

    她记得她当时哭了,赵徽聿手忙脚乱地哄了她好一会儿,答应给她买糖人,她才肯消停……

    回忆起旧事,矣姀忍不住笑了笑。

    察觉有人停在了她的面前,矣姀以为是雪沫回来了,便笑着抬头,“你回来……”

    笑容忽然凝滞。

    话语戛然而止。

    矣姀看着调整好表情,看着眼前一身白衣,面容冰冷的男子,试探性地道,“谢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  古时候也有相亲的呦,三月三,元宵节,还有七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