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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第 102 章

    “公主公主?该起床了……”

    矣姀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红袂的脸出现在她的右侧上方, 看起来……一切如常。

    矣姀应了一声, 从床上坐起来后, 却忽然听到红袂疑惑的声音, “公主, 你昨天晚上起来喝水, 怎么不叫醒我们?”

    喝水?

    矣姀愣了愣,直到看到她的枕头旁边有一个空杯子, 她才恍然想起来,昨天晚上赵徽聿离去的时候, 给她倒了一杯水……

    她把水喝完后, 觉得累得慌, 便没有物归原处, 随手搁在了床上……

    “公主,晚上若是要喝水,唤醒我们就好……”红袂把杯子拿回去桌面上后,转身对她说。

    矣姀点了点头, “我看你们……睡得正香, 便没有叫醒你们。”

    红袂有短暂的一怔, 但是很快便笑道,“奴婢是来服侍公主的,公主不必担心会……公主能如此为奴婢们着想,是奴婢们的福分。”

    下床的时候,红袂惊呼了一声, “公主,你的脚肿了……”

    矣姀低头一看,她的右脚……果然是肿了,而且,明显比左脚大了一些。

    ……难道是昨晚踢到了赵徽聿,所以才……

    “笙月,你去请太医过来……”红袂很快便作出了决定,“公主,你站起来试试,看是否还能走……”

    矣姀被红袂扶着站起来,往前走了一小步,结果因为右脚实在太痛,她脚尖才落下,脚腕便往外侧崴去……

    要摔倒的时候红袂及时地扶住了她,但是她的脚……

    矣姀疼得冒冷汗。

    她的脚,这一次恐怕是真的崴了……

    因为矣姀不方便于行,她是坐在床边由红袂服侍着进行洗漱的。

    洗漱完后,红袂犹豫地看着她,“公主,你今日可是需要梳妆?”

    “为什么不需要?”

    “可是你的脚不方便……”红袂咬了一下嘴唇,“奴婢也怕扶你过去的时候,你若是再次摔倒,那你的脚……”

    想起方才,矣姀是心有余悸。

    不过若是不梳妆,以眼下这般模样,也实在是见不得人。

    矣姀想了想,想到自己没有受伤的左脚,心里忽而有了计较,“……反正梳妆台距离这里不远,我,我跳过去便是。”

    接下来的一刻钟里,在红袂目瞪口呆的神情中,矣姀一步一蹬地眺到了梳妆台前……

    当矣姀气喘吁吁地回头时,红袂依旧是站在床边,脸上赫然是一副看傻了的僵滞表情,她看着看着,心里觉得有些好笑的同时,脸上也笑了起来,问,“怎么?看傻了?”

    红袂咋然回神,眨了眨眼睛,“公主……没想到你这么的不拘一格……”

    矣姀也不介意,在梳妆台前坐下后,她透过镜子看她,“如果是真的公主,她会如何做?”

    红袂听到矣姀这样的一句话才察觉到自己方才失言,她抿了抿唇,低着头走过来,“公主……我为你上妆梳发髻吧?”

    矣姀有些无奈,“你不用紧张,我只是单纯想要知道而已……”

    红袂这次犹豫的时间更长,不过到底是说了出来,“常乐公主不会一蹦一跳……她会坐在床边等人伺候。”

    还以为是什么让人讶然的答案,矣姀微笑,“原是如此,我明白了。”

    “公主,我给你梳头吧。”

    “嗯。”

    红袂一边给矣姀梳头,一边道,“公主的气色看起来有些苍白,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吗?”

    昨天晚上……

    矣姀点了点头,“是。”

    其实也不全是没睡好的原因,而是……

    赵徽聿走后,她想了很多很多,想到最后,她毫无睡意,整个人变得十分的清醒。

    因为天还没有亮,她还是要继续睡觉,矣姀抱着被子,在床上辗转反复了很久,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发髻梳好的时候,陈太医已经到了门外。

    红袂给矣姀穿好衣裙,笙月引着陈太医走到了矣姀的面前……

    陈太医只看了矣姀的脚踝一眼,便重重地皱起眉头,“公主的脚伤得很严重……”

    矣姀正欲询问,忽而却听到了房间里的另外一道声音,“陈太医,公主的脚伤有多严重?”

    陈太医的脚尖转了些弧度,“魏大人,公主的脚伤大概需要休养十天左右才能下床行走,若是要全好,则需要将近一个月。”

    “将近一个月?”

    “是。”

    “接下来的十天里,公主要尽可能避免下地行走,在休憩的时候,可以在脚腕下垫一个软垫,这样可以减少肿胀,微臣也会配合开药,以外敷膏药加快扭伤部位的恢复,大约半个月后,公主便可以自由行走了……”

    “有劳陈太医。”

    “公主客气,微臣现在替公主包扎好脚踝然后去调制药膏,午时过后,公主可派人来微臣的马车处取。”

    “好。”

    陈太医包扎完后,矣姀看着自己几乎被裹成了粽子模样的右脚,正要自嘲一句,却又感觉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

    她手指微微一动,几乎是要立即迎上那道目光,但是一瞬后,她及时地制止了自己的行为。

    她看向镜子,“红袂,给我上妆吧……”

    “……是,公主。”

    “魏大人……”一向淡定的红袂,此刻的神情也有些怯怯的。

    魏知隶看了一眼镜子里低眉敛目的女子,什么都没说,转身出了房间。

    红袂悄悄地舒了一口气。

    她伸手去拿脂粉,无意中看到铜镜里的女子,红袂手一抖,脂粉盒差点便脱手,“公主……”

    矣姀笑了笑,扬起的眼角瞬间掩去了眼眸里的若有所思,“做什么这般表情?我不施粉黛的样子吓到你了?”

    红袂模样讪讪的,有些局促地解释,“不是……公主不施粉黛的样子也很好看的,只是眉毛有些偏淡了,画一画就好了。”

    “这样……那便只画眉吧。”

    “……是。”

    用过早膳,矣姀后知后觉地犯难她要如何才能走出房门的时候,魏知隶来了。

    看到他,矣姀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

    ……他是来抱她上马车的?

    是吧,毕竟昨天傍晚的时候,也是他把她抱入络乐驿站的……

    正想着,矣姀察觉魏知隶朝她了走过来,在她面前站定后,他似乎是垂眸看了一眼她的裙摆,然后才弯腰伸手把她抱起。

    大概是一回生二回熟,矣姀也不再如先前的那般别扭,反倒是朝他笑了笑,大方地道,“有劳魏大人了。”

    魏知隶看她一眼,缓缓地,他的嘴角竟然勾起了一抹弧度,眼眸里也涌上温和的笑意,“公主不用客气。”

    到了马车,矣姀被魏知隶放在美人榻上坐好,本以为魏知隶会就此离开的时候,他忽然不知道从那里拿出来一个软垫子,“公主,得罪了……”

    话说完后,他小心地抬起她受伤的那一只脚,让她的小腿轻放在那软垫子上。

    矣姀的脑海里忽然飘过了陈太医说的那一句“在休憩的时候,可以在脚腕下垫一个软垫,这样可以减少肿胀” ……

    魏知隶当时也在场,想必他是听到了,所以为她细心地准备了软垫子……

    “谢谢。”矣姀笑着向魏知隶道谢。

    魏知隶也回她以微笑,“应该的。”

    “公主好好休息,若是觉得有不舒服的地方便让人宣太医过来。”

    “好。”

    “那微臣先告退了。”

    “等等,魏大人……”矣姀伸出细长的手指,指了指他头上用于束发的白玉簪,“你的发簪,歪了些许。”

    “嗯。多谢公主提醒。”

    “不用客气。”

    好几个眨眼的时间过去后,矣姀有些迷茫地看着说要告退但是却依旧待在原地不动的魏知隶,“魏大人?”

    他,他怎么还不走?

    “微臣在。”

    “……你怎么还不……”走?

    魏知隶的眸光轻轻浅浅地看过来时,矣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不下去了。

    她傻傻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在她自己都还反应不过来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的时候,她伸出手去,轻轻地把他歪了些许的发簪扶正……

    魏知隶愣了愣。

    然后,他忽然笑了。

    矣姀也愣了愣。

    反应过来后,她觉得她的耳边似有惊雷在炸开……

    她,她到底对魏知隶做了些什么!

    她怎么可以这样做……

    她刚刚一定是,被鬼迷了心窍吧……

    矣姀有些懊恼地低下头去,视线盯紧自己的脚尖,好一会儿后,局促得连手脚都不知道如何摆了的她发出了细细小小的声音,“那个……魏大人,你,你可以走了……”

    魏知隶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开口时的声音却是平稳如常,“微臣告退。”

    “嗯。”

    矣姀静待魏知隶的离去。

    一个眨眼,两个眨眼,三个眨眼,四个眨眼……

    他怎么还不走?

    矣姀忍不住抬头。

    “怎,怎么了?”矣姀发现自己在忍不住结巴。

    魏知隶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以后休息的时候不要说那么多话,对嗓子不好。”

    矣姀脸色一变。

    他知道?

    他居然知道昨晚……

    不,他或许只是在试探她……

    矣姀的手指在发凉,她佯装镇定,“我不明白魏大人在说什么。”

    魏知隶笑得无可挑剔,“公主不明白也没关系,知道便可。”

    魏知隶这回是真的下了马车。

    矣姀看着马车帘子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挑起然后放下,她默默地抱紧了自己的膝盖。

    魏知隶掌控全局的能力……出乎于她的意料之外。

    他们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没想到他竟然早就已经知道……

    魏知隶既然知道赵徽聿昨晚上来见了她……

    她能够想象得到的最坏的结果,便是他或许连他们之间都说了些什么话都清楚得一干二净。

    幸好,她昨天晚上也没有说什么出格的话语。

    赵徽聿提出的……她也婉言拒绝了。

    她不得不拒绝。

    因为她知道,她对他,始终是心怀隔阂的。

    即便是先前告诉他,那些只是一场梦,但是也不过是为了安赵徽聿的心,让他不用背负那些莫名的枷锁。

    毕竟,这一辈子里的赵徽聿,他是绝对无辜的。

    她已经释然,不再恨他,只是,她也无法再与他在一起。

    梦与现实都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从中学会了什么。

    这一辈子里,她能想到的与赵徽聿最好的相处方式,便是像以前和他青梅竹马那样的相处吧……

    只关友情。

    无关爱情。

    两人两地,各自安生。

    作者有话要说:  摸摸赵大人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