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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洪宪皇帝开新政

    当报晓的公鸡在扬州城上空啼出一片袅袅湿烟。水天苍茫处的大片朝霞落入湖中,一时像个际天匝地的大花篮,堆花簇锦,溢彩流光;一时又像个大染坊遭遇火劫,烧得青红紫绿,洇得一塌糊涂。

    叶锡纯又跟平时一样,起了个大早。自从那天晚上被曹记商行的女主人救了以后,他就留在了曹记商行当了一名伙计。同平时一样,他已把天井里那个大石缸的水挑满。水取自紧挨着商铺的苕溪,不算太远,可那个大石缸要装二十多担水,就算两脚如飞,去去来来也得一个多时辰。

    那天被曹记老板娘救下后直到第二天才醒来,叶锡纯出于谨慎考虑,他没有说实话,只说自己姓叶名波,在扬州被人骗了,生意失败没脸回家,这才流落街头。曹孟阳见他知书达理,便让他留下来打杂。由于他人勤快,从小就在商行里做过事,又打得一手的好算盘,很快就成为了正式的店伙记。

    几个月下来,商行的事情很琐碎,叶锡纯恰好从小在徽商的商行里做过,无论哪一项业务都精通,因此,做起来倒也轻车熟路。这让本来对他身份有些疑惑的掌柜老胡放下心来。

    胡掌柜在这家商行时间不短,地位颇高,正好原来的账房,因为家里出了变故回了老家。老胡最近也是兼着账房的事,见叶锡纯言语得体,小伙子人又勤快,对自己又很尊重。便让他在店里兼任帐房。如此一来,叶锡纯的生活渐渐稳定,收入也提高了不少。每个月还有不少钱寄回家赡养老母,母亲也以为他考上了公务员,来信让他在扬州好好工作。

    想到母亲,他上京告御状的心思也渐渐淡了。经过这次公务员考试,叶锡纯对科场有些心灰意冷,去国子监读书也放心不下母亲,加上费用实在承受不起。叶锡纯思来想去,琢磨着干脆将来成为一个商人算了。因此,他决定在曹记商行踏踏实实的做下去,积累经验。等将来有了些本钱,也创办自己的商行,混出个人样来再回去。

    ……

    一艘游艇悠闲地在太湖水面上荡漾。烟水苍茫,碧波粼粼,清风徐来,湖面似有万幅湖绉绸在轻轻抖动。湖岸水畔,苍翠的芦苇随风起伏。青山如黛,远远近近,浓淡层叠。几只白鹭飞掠水面,渐渐消失在天际。

    游艇上,坐着曹孟阳和平安公主、刘元清和他的新婚妻子张氏。平安公主正心旷神怡地抚弄古琴,弹奏的是。曹孟阳聆听着,似乎陶醉其中,又似乎陷入深深的回忆之中喃喃自语:

    “啊!真是如同在梦中一样……当年认识巧巧的时候,哪里想得到你这位艺高人胆大的女侠,竟然是大明最尊贵的公主。那几年每逢月夜,一听到巧巧弹奏,我真的想像里的张生那般跳墙过去,去同莺莺幽会。呵呵,可就是不敢当面表白,只能偷偷地在心中暗恋。”

    “你真傻!没见过你这么笨的。我一个女儿家,夜夜弹奏,一切不都在乐曲声中吗?平时见你胆挺大的,一到关键时候就掉链子,气的我都想一走了之!”平安公主略带腼腆地一笑。

    “是啊,我当时真傻!”曹孟阳感叹道,接着得意的一笑:“呵呵,幸亏我没有傻透,那天听说你要回京,我都快疯了!我不顾一切的追到火车站,向你表白。哪里会有今天这样的美好时光,哪里还能够与你泛舟湖上!”

    “哈哈哈……这是千里姻缘一线牵,月下老人事先安排好的!不早不迟,一定要到最后关头,才让你们花好月圆,有情人终成眷属。”刘元清也是一阵大笑。他的新婚妻子觉得很有意思,插嘴问道:“曹先生,后来,你知道巧姐姐是公主以后,有没有吓到?”

    “嘿嘿,咱是个小老百姓。能不吓到吗?!”曹孟阳自嘲笑道,“别说我,就连我爹都吓尿了。我爹原本是山西的一个农民。虽然有些见识,但骨子里还是个朴实的农民。我爹常说,他能够发家致富,那都是去对了地方,是拜齐王殿下所赐,机缘巧合罢了。说实话,皇家的公主在俺们全家心里那简直是天上的神仙一样,只能仰望的人物。哪里敢痴心妄想迎入门成为家里的媳妇!想当初我爹第一次见岳父的时候,腿肚子都转了筋,紧张得连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了。”

    “哈哈哈哈……”

    众人一起大笑。等笑声方歇,曹孟阳继续说道:“可是啊!我万万没有想到,名震天下的齐王殿下竟然是一位平易近人的长者,他和我爹坐在一起嘘寒问暖,坐在炕上拼酒,亲切的就像邻家大叔一样。俺爹说,他回去以后都觉得自己像在做梦一样。岳父他老人家不仅治理天下的本事大,又博学多才,真是让人膜拜啊!”

    “是啊!要不是他老人家提点,我哪里想得到把胶片连续拍起来,投影到墙上就能够成为电影!真是太神奇了。”刘元清也深有感慨,接话道:“现在还有一个难点,只差如何让声音同步了?如果能够做到声音同步,不像现在的哑巴戏一样,我想会更加的受人欢迎。平之贤弟,如果我们成功了!又将开创一个新的时代。真想再见见他老人家,让他提点一下。”

    “是啊!过年时岳父说会给我一套资料,说要告诉我们如何拍电影,真的好想见见岳父!每次跟他聊聊,都会有新的收获。可惜他最近隐居,不许别人打扰他。”曹孟阳答道。

    “唉,我也很想父王了!”平安公主叹了口气,眼圈有些发红,停下手里弹奏的动作,伤感的说道:“父王也真是!自从大伯过世以后,父王就独自隐居在天寿山不问世事,一个人都不让陪。独自一人过日子一定很清苦。可父王又不让别人去打扰他,大娘想去陪陪父王都不行,连子女都不想见。父王真是太不讲理了,难道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吗?”

    “巧儿,你不能这样说父王。“曹孟阳宽慰平安公主,”所有人都知道父王和先帝感情非常深,你没看见先帝驾崩后,父王一夜白头吗?前段时间我去京师,听皇上说父王在为先帝爷立传。不许外人打扰也是有的!你应该知道父王有多疼你,想当初,你出嫁那天。听何公公说,父王当时哭的很伤心,好几天都没吃东西。父王最疼你呀!“

    说到这里,他更加的感慨,”以前啊,人人都说无情最是帝王家,一入宫门深似海。可我从父王身上,却看到了人世间最真挚的感情。从弘治皇爷开始,咱们大明的皇家兄友弟恭,夫妻和谐,对子女一视同仁。说实话,当初我爹也没想到岳父大人会让你像平民一样嫁到我家,让你过上老百姓的日子。他常常对我说:这才是真正的盛世呀!岳父是这天底下最好的贤王,大明有了他老人家,咱们的老百姓有福啊!其实谁又知道父王如此有权有势,却一直以来像个苦行僧一样,过着清苦的日子。”

    听到这番话,众人皆是默然。游艇上的气氛有些沉重。刘元清见状赶紧出来打岔,为了缓和气氛,他故意转移话题说:“对了!平之贤弟,听说公主又救助了一个落难之人在曹记当伙计。这个人有没有问题呀?”

    “你是说大丫拎回来的那个人吗?他呀!”曹孟阳露出得意的表情,调侃道,“你可不要小觑他。我家公主啥时候救错过人?这人和你一样,也是个有本事的家伙。锦衣卫已经调查清楚了,这个人真实的名字叫做叶锡纯,没想到吧!他是去年南直隶的高考状元,已经被我只见行政学院录取了。据说他家境贫寒,与老母相依为命。就没打算去上学。他这次来扬州参加公务员考试,由于考官作弊,竟然落到了榜尾。“

    略一顿,曹孟阳笑道,”这人虽然穷,却有一身傲骨。他不服气,带着人大闹考试院。后来谭知府派人找他了解情况,他怕拖累家人,就吓得躲起来了。恐怕他到现在还以为闯了大祸。自以为天下乌鸦一般黑,把朝廷的官员都当做了昏官。呵呵,这家伙用叶波的名字掩藏自己的身份,小心着呢!我家公主侠肝义胆,又慧眼识珠。怎会救错人?每次一救一个准,跟你一样,个个都是人才。”

    众人大笑。笑过之后,平安公主听说叶锡纯是高考状元,便有些惜才,说道:“呀!没想到他还是个高考状元,马上就要开学了。夫君,要不我们支助他完成学业好不好?”

    “夫人有命,夫君哪敢不从。”曹孟阳装模作样的一揖。“今天,我就回去跟他好好谈谈。不过夫人,据我观察,这叶锡纯似乎有了新的打算,前段日子我也跟他聊过,我看他有心成为一个商人。”

    “你也别强迫他!尽量按他自己的意思办吧。”刘元清也有些感慨说道:“说句实话,我个人感觉他这种个性,宁愿靠自己闯一条路来,也不太会愿意接受别人的帮助。”

    “放心吧。我会尊重她的意见的。”

    此时夕阳西下,微微的红色光芒洒在太湖上,整个湖面犹如一块巨大的红宝石在闪耀。微风拂过,无际的湖面上,像是有无数的小生命在跳跃、在嬉戏、在舞蹈……夕阳渐渐映红了大半边天,来得及时的微风轻轻地、缓缓地把闪耀的太湖水推向与天的交界处,欢声笑语,伴着清越悠扬的琴声,在太湖上空回荡,映着水波金光涟涟。

    ……

    每逢三六九例朝,皇上在皇极门金台御幄中升座,京师中凡四品以上官员待鸣鞭后,分文东武西鱼贯入门行叩头礼,然后登阶循廊分班侍立,按部奏事。至于那些级别较低的官员则只能候于午门之外,在鸿胪寺官员的导引下行五拜三叩之礼,然后北向拱立静候旨意。

    御门决事本是常朝旧制,有话则长无话则短,但今日的例朝气氛却大不相同。这皆因昨天一天,紫禁城内外大事接连发生。首先是内阁首辅严嵩、吏部侍郎严世藩遭户部堂官高拱弹劾,紧接着兵部堂官张居正和其他一些刚刚调回京城的地方官,也纷纷上书弹劾。

    被弹劾的人有:右侍郎柏乡魏谦吉、工部左侍郎南昌刘伯跃、南京刑部右侍郎德安何迁、右副都御史信阳董威、佥都御史万安张雨、应天府尹祥符孟淮、南京光禄卿南昌胡植、南京光禄少卿武进白启常、右谕德兰溪唐汝楫、南京太常卿掌国子监事新城王材、太仆丞新喻张春及嵩婿广西副使袁应枢等数十人,罪名是贪赃枉法,侵吞国有资产,考试舞弊等等数十项,而且每一项弹劾的罪名,件件都证据确凿,没有一点狡辩的空间。例如最近的案情就是发生在扬州的考试舞弊案。

    这种事史无前例,无异于平地一声雷,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前一段时间的总理之争已经白热化了,这是胡宗宪做出的反击。给本来还算平静的京师平添了十分紧张。京城各衙门大小官员胥吏,少说也有几万人,没有谁不让这件事撩拨得心神不宁。因此,东方刚泛鱼肚白时,就有不少官员已来到午门外。

    寅时一到,只听得三通鼓响,午门立时洞开。禁军旗校早已全身披挂整齐,手执步枪,先行护道排列,步枪上的刺刀光芒耀眼自是不容逼视。鼓声刚停,两匹披红挂绿的朝象被御马监的内侍牵出午门,在门洞两边站好,各把长鼻伸出挽搭成桥。

    此时御钟响起,够级别的显官大僚肃衣列队从象鼻桥下进了午门,不够级别的则留在原地看个眼热。移时,礼部鸿胪寺官员清点例朝官员人数之后,手持黄册名簿报了进去。不一会儿,传旨太监便来到皇极门外的台阶上,尖着嗓子喊道:“皇上有旨,召内阁、五府、六部众皆至……”

    一听这旨意,在场官员都知道皇上要在京的所有官员一个不落全部到场。这种情形,只有皇上要宣布重大事情时才会发生。众官员先是面面相觑,接着又都忍不住交头接耳,叽叽喳喳议论声一片。严嵩虽然被弹劾,但他现在依旧作为百官之首,他强制镇定,率先步入大殿,他早朝位置在金台御幄旁边,与皇上只有咫尺之隔。

    此刻只见皇帝高坐御榻之上,神色威严,撑张五把巨大金伞以及四柄大团扇护卫丹陛的锦衣力士也是目光炯炯,严嵩便有些忐忑不安,而他的儿子更加不堪,两腿瑟瑟,几乎卖不动脚步。

    昨天一整天,严嵩父子是在焦灼中度过的。高拱、张居正等人的折子送进宫中之后,皇上那边却没有任何一点消息反馈回来。身为宰辅这么多年,严嵩在大内还是有几个“耳目”的,但无奈高拱、张居正等人的折纸送进去之后,这紫禁城大内的守门禁军比平日多了一倍,出入门禁盘查极严。

    除了极少数几个皇帝的身边的牙牌大珰可以自由进出之外,一般的人是进也进不去,出也出不来。因此整整一夜,心绪不宁的严嵩父子俩未曾合眼。而今天的早朝,皇上脸色铁青,行礼的时候,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看他,也没有赐座,严嵩已经感觉到了大事不妙。

    正在惶惶不安之中,忽听得殿门前叭、叭、叭三声清脆的鞭响,接着传来一声高亢的喊声:

    “皇上有旨下……众官接旨!”

    传旨太监的嗓子经过专门训练,这三个字似吼非吼,却悠扬婉转传到午门之外。刹那间,从午门外广场到皇极门前御道两侧以及金台御幄两厢檐柱间,近千名文武官员哗啦啦一齐跪下,刚才还是一片叽叽喳喳窃窃私语的场面,顿时变得鸦雀无声。按规矩早朝宣旨,接旨的人应该是内阁首辅。严嵩因此习惯地朝前膝行一步,说道:

    “臣严嵩率文武百官接旨。”

    宣旨的太监黄锦却不理会他,左瞧瞧,右瞧瞧,像在故意卖什么关子似的,突然一咬牙,憋足了劲喊道:

    “请阁臣胡宗宪接旨!”

    严嵩一听这话,禁不住浑身打了一个激灵,不由得转头去看胡宗宪。胡宗宪这时也正好抬起头来看他,四目相对,都流露出难以名状的惊诧。黄锦看到这一幕,脸上闪过一丝笑意,抬手指了指胡宗宪,又大声喊了一句:

    “胡大人,快上前接旨。”

    忽如其来的变化,顿时引来了一阵骚动。这一回不单是严嵩,两厢檐廊的九卿以及言官都听得真切,莫不纷纷抬起头来。严嵩是首辅,接旨的理当是他,为何要绕过他让排在内阁末尾的胡宗宪接旨?大家都心下疑惑,又不敢言声,只是互相以眼睛询问。

    “哼!”

    一直没有开口的皇帝突然哼了一声,顿时全场安静了下来。说来也巧,阳光恰好也在此时升了起来,皇极门门楼上覆盖的琉璃瓦,反射出一片耀眼光芒,正好照在丹墀御座上威严的皇帝身上,洪宪皇帝朱载康神情严肃,不怒自威,仿若天神降世。

    看到这难得一见的一幕,刚才还窃窃私语的众位官员被吓得头也不敢抬。这当儿,只见严嵩一脸灰败地把身子朝后挪,而胡宗宪膝行向前,口中说道:

    “臣胡宗宪接旨。”

    黄锦回头看了看皇帝,朱载康微微一点头。黄锦立刻走到丹墀正中,双手把那黄绫卷轴圣旨展开,一板一眼朗声读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数十年以采,先帝讲求时务,多主变法自强,迩来诏书数下,如宪政,裁冗兵,改武科制度,立大小学堂,皆经妥议施行……惟是官场风气却一再反复……众喙哓哓,空言无补。试问如此下去,国势将士无实学,工无良师,强弱相形,贫富悬绝,岂真能延续正德盛世乎?”

    ”今有大学士严嵩专权擅政,结党营私,把朝廷威福都强夺自专,不知他要何为……朕惟国是不定,则号令不行,极其流弊,必至门户纷争,互相水火,徒蹈宋、元积习,于时政亳无裨益。即以中国大经大法而论,五帝三王,不相沿袭,譬之冬裘夏葛,势不两存。用特明白宣示,嗣后正式实行总理内政责任制……”

    ”……中外大小臣工,自王公以及士庶,各宜努力向上……严嵩着回籍闲住,不许停留。其他人等,交有司依法处置。你等每大臣受国家厚恩,当思竭忠报主,今后都要洗心涤虑,用心办事。如再有这等的,处以典刑。钦此。”

    黄锦读完圣旨,便走下丹墀把那黄绫卷轴递到胡宗宪手中。只这一个动作,在场的所有官员都明白,严嵩顷刻之间已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巅峰上遽然跌落,而胡宗宪则取而代之。这也标志着大明王朝正式进入宪政时代。

    ……

    洪宪二年元旦,洪宪帝朱载康发布,大明宪政时代从此正式开始,虽然还是初级阶段,不过也算是跌跌撞撞的开始上路。而此刻的欧洲,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到了十六世纪五十年代,局势已经很明朗,查理五世在争夺地中海的战争中处于下风。普雷韦扎的惨败使得各基督教国家无法再次合作;阿尔及尔的灾难确立了这座城市作为***海盗活动之都的地位。此时形形色色的冒险家和叛教者从地中海各个角落蜂拥奔赴阿尔及尔,参加对基督教海岸和航道的劫掠。

    在这种气氛下,1553~1554年法国海岸的非同一般的景象尤其令基督教的欧洲震惊和惶恐。这一年,法国和查理五世又打了起来,于是弗朗索瓦一世进一步加强了自己和苏莱曼的联盟。

    于是,巴巴罗萨受邀与法军合兵一处。他们一起洗劫了尼斯城,查理五世的一个附庸属地;变本加厉的是1553年冬天又发生了令基督教世界瞠目结舌的事情:

    巴巴罗萨麾下凶猛的驱逐舰队竟然大模大样的停泊在法国港口土伦。法国和奥斯曼竟然公开联手了!更加离谱的是土伦城内有三万名奥斯曼士兵;大教堂被改为清真寺,基督教墓地遭到了亵渎。土伦城被迫使用奥斯曼帝国的货币,城内飘扬着召唤真主祈祷的呼声,每天五次。

    “看到土伦,你可以想象自己身处君士坦丁堡,”

    一名法国目击者宣称。似乎奥斯曼帝国已经秘密入侵了基督教海岸。法兰西自称“最虔诚的基督教国王”的弗朗索瓦一世已经同意为巴巴罗萨的舰队提供过冬的粮草,并加强他的部队,以便“他可以统领大海”,条件是巴巴罗萨应当继续劫掠查理五世的领地。事实上,被迫供养这批不受欢迎客人的是土伦居民。这种奇异的联盟很快就因为双方的貌合神离而出现裂痕。

    对于这项令全欧洲震惊的联盟,弗朗索瓦一世是三心二意、支吾搪塞的。奥斯曼舰队的统帅巴巴罗萨对盟友的软弱十分鄙夷,于是将整个法国舰队扣押,索要赎金。法国人开始觉得自己和魔鬼结了盟约;在巴巴罗萨的逼迫下,弗朗索瓦一世最终不得不付给土耳其舰队八十万金埃居,请他拿钱走人。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尽管赎金当然是土伦居民出的,这让这些屁民全成了穷光蛋。

    到了十六世纪五十年代末,形势越来越明朗,查理五世在一步一步输掉这场战争。德意志和低地国家新教徒造成的麻烦、无休止的对法战争,甚至西班牙人在美洲的领土也祓以明人为首的亚洲人蚕食,所有的殖民地都在萎缩。就连巴西沿岸也受到了朝鲜人和倭人舰队的威胁,为了保住这块最大最富裕的殖民地。查理五世不得不加强美洲舰队的规模,这样导致了哈布斯堡王朝的债务问题也日益的严重。

    这一切都困扰着这位西班牙的皇帝。他忙于维持整个帝国,无心长时间关注地中海局势。与苏莱曼的断断续续的停战也无助于大局。奥斯曼舰队不出动的时候,还有马格里布的北非海盗在放肆。海盗不断洗劫意大利、西西里、巴利阿里群岛和西班牙的海岸,几乎不受任何阻挡。严重的经济损失和人口下降对意大利南部影响特别大。

    有时当地的总督不得不命令将某一海岸地区的居民全部撤走,以免他们被海盗掳走,就像1556年的亚得里亚海岸那样。但海盗还是蹂躏了五百平方英里的乡村。西班牙和意大利之间的海上贸易不时地处于瘫痪的边缘。西班牙的地中海帝国的整个结构似乎都受到了这次无情劫掠的威胁。

    到16世纪50年代初,查理五世已经是个心力交瘁的老人,被整个帝国的重担压垮了。他极富责任感,对基督教世界的大小政务事必躬亲,积劳成疾,以至精神崩溃。他身患痛风病,财务完全被德意志银行家控制,他执拗地在一个个人的、微小的世界里寻求秩序。

    “他常常一连几天沉浸在忧郁中,”一名目击者记述道,“他的一只手已经瘫痪,一条腿蜷缩在身下,不肯接见廷臣,很多时间花在拆卸和组装钟表上。”

    1556年,他将西班牙王位禅让给了儿子菲利普二世,隐居在一所修道院内,专心侍奉上帝。除了宗教书籍和他一辈子的日记外,他还带去了自己的世界地图以及尤利乌斯·恺撒的著作。他统治时期内最后一次海上灾难发生在1558年夏季:一支西班牙远征队在马格里布全军覆灭。消息传回西班牙时,查理五世已经奄奄一息。没有人忍心把这噩耗告诉他。

    这时苏莱曼已经心满意足地宣布,他赢得了与主要对手的较量。1557年,他与查理五世及其弟斐迪南签署了一项停战协议。斐迪南同意年年纳贡,以保住自己的匈牙利领地。在苏莱曼看来,斐迪南已经成了一个附庸,而协议文本中将查理五世仅称为“西班牙国王”。

    斐迪南和查理五世亲自在协议上签了字。苏莱曼自视高不可攀,不肯亲自与异教徒打交道,于是按照惯例让一名官员在协议上加上了皇家花押字。对苏丹来说,协议中的头衔、条件和行文都具有巨大的象征性意义。从此,他自命为“罗马人的皇帝”:恺撒。

    查理五世尸骨未寒,苏丹就在白海迎来了一个具有决定性意义的胜利时刻。腓力二世继承西班牙王位时,西班牙海岸的局势正在恶化,他不得不当即把注意力转移到地中海问题上。北非海盗已经进入大西洋,扰乱了西班牙盖伦帆船往返西印度群岛的交通。

    整个16世纪中叶,地中海周边的人口失踪已经是家常便饭,在海边劳作的人会突然间踪迹全无:单独驾船出海的渔夫、在海边放羊的牧人、收割庄稼或者料理葡萄园的劳工、在岛屿间不定期航行的船只上的水手,全都是海盗绑架的对象。

    被海盗劫持后,几天之内他们就可能出现在阿尔及尔的奴隶市场上,或者被关押在海盗船上,跟随寻找更多战利品的海盗船进行漫长的航行。在途中身体变虚弱或者死亡的人会被丢到海里。最终幸存的奴隶都会出现在南美大陆上,一些矮小的倭人用皮鞭教会他们怎么种植甘蔗和橡胶。这就是本时空16世纪欧洲的普遍现象。

    整个欧洲,似乎只有一个国家置身事外,那就是小小的葡萄牙王国,他们的日子过得非常的滋润。若昂三世愉快地看着欧州与奥斯曼帝国一团乱麻样的战争,每天盼望着他们打的更加激烈。因为他的舰队源源不断的从大明运回大量的军火,为此,他和他的臣民们都赚的盆满钵满。

    如今他的妹夫朱载康已经成为了大明的皇帝,自己的外甥朱翊铭也成为了印度总督,葡萄牙人前往东方做生意更加的方便了。不过这时候,西班牙新的国王却找到了他,给他出了个难题。因为,查理五世死了!

    1559年,在腓力二世的妥协下,无休无止的对法战争暂时停顿,解决马格里布问题的决定性时刻似乎到来了。就在这时,腓力二世找到葡萄牙国王若昂三世,低声下气的恳求:看在同为天主教国家的份上,拉兄弟一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