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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吹尽狂沙始到金

    “放浪形骸,翩翩远游,扁舟独迈祝融、匡庐、天台、武夷,观海于东海,浮洞庭、彭蠡。呵呵,唐寅,你过得很潇洒嘛!”正德皇帝说完这段,呵呵一声冷笑。

    唐伯虎已经吓得跪到了地上,正德皇帝用手点点他,嘲讽道:“听起来潇洒惬意,真的是这么回事吗?你心里很清楚。你的父亲只是个小酒馆的老板,有点钱,但没有地位。为了你,他倾其所有花重金培养你,就是想改变家族的命运,让子孙后代有个好的出身。不可谓不用心良苦。你的父亲唐广德,虽然地位卑微,却是个令人值得尊敬的父亲。“

    说到这里,正德皇帝沉默了一下,刚刚的那一刻,他恍惚中忆起了自己的父皇,心中有些苦涩。

    “你成天怨天尤人,认为命运对你不公,却从来没有反思过自身。唐寅,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失败吗?”正德皇帝挥挥手让他起来,又说道,”你如今的窘境,都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弘治十年时,你参加录科考试期间与好友张灵宿妓喝酒,放浪形骸。提学御史方志十分厌恶这种行径,你在录科考试中名落孙山。后来苏州知府曹凤爱惜人才,苏州的名士文徵明的父亲文林、沈周、吴宽等为你求情,方志才同意“补遗”让你参加乡试。”

    说到这里,朱厚照走到唐寅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盯着他说道:“可你呢?却没有一丝悔改,没有从中吸取教训。弘治十一年,你参加乡试时,受主考官梁储的欣赏,你中应天府乡试第一。中了举后,你越发的膨胀了,变本加厉的流连欢场。你的朋友纷纷规劝,祝允明规劝你说:′夫谓千里马,必朝秦暮楚,果见其迹耳。非谓表露骨相,令识者苟以千里目,而终未尝一长驱,骇观于千里之人,令慕服赞誉,不容为异词也’。”

    ”文徵明还专门写信给你:我父亲说“子畏之才宜发解,然其人轻浮,恐终无成;吾儿他日远到,非所及也“。但你却不识好歹,不把多次帮过你的朋友的规劝放在心上,反而大放厥词。你回信那篇《与文徵明书》,信中的意思是:我生来就是如此,你看我不顺眼,那就别和我交朋友。啧啧啧,看看你当初多么的嚣张,言辞多尖刻,对文徵明的劝告不但不领情,还要与文徵明断决关系。”

    “再看看你后来做的好事,弘治十二年,你与江阴徐经入京参加会试,因牵连徐经科场案下狱,弘治十三年,你被黜为浙藩小吏,个人深以为耻坚决不去就职。你归家后夫妻失和,休妻。”

    “弘治十四年,你失意之余远游闽、浙、赣、湘等地,成天的花天酒地。一年后,你游历归家后得了重病,医疗很久才见好。弘治十六年,实在受不了你的弟弟唐申与你分家。从此,你靠卖文画为生,纵情于酒色当中来自娱。“

    ”第二年,你娶了沈九娘为妻,总算是消停了一些。到了弘治十八年,你发了一笔小财建桃花庵别业,作《王氏泽福祠堂记》。这期间你依然没有反思过自己,还作《答文徵明书》,抱怨你与文徵明二人关系失和,并非你的过错。哼哼,你都四十多岁的人了,一点也没有长进,还是那么的轻浮。后面的事朕就不说了。朕来问你,你后悔过吗?”

    “草民……草民……”

    唐寅此刻汗出如浆,几乎快要背过气去,此刻哪里答得上来,浑身颤抖的厉害,哪有刚才那副潇洒自如的风流才子模样。

    朱厚照止住了唐伯虎的话,表示不愿意听。正德皇帝突然莫名地心烦意乱,陷入了沉默之中。包厢里所有人大气不敢出,谁也不知道正德皇帝将如何发落唐寅,因此,屋子里的气氛特别的压抑,让人喘不过气来。

    令人不解的是,朱厚照脸上却露出几分苦涩,几分痛惜。让王阳明感觉有些错愕。此刻没有人知道朱厚照在想什么?他刚刚教训唐寅的时候,他突然联想到了自己的父皇也曾这样谆谆教诲他,自己也是我行我素,当做了耳旁风。现在想想,他和唐寅其实是一类人。他似乎没有资格教训唐伯虎。

    突然间,正德皇帝脑海里突然浮现起朱厚炜的身影,想起他这么多年兢兢业业地工作,无私的帮助自己。正德心中竟然有了些愧疚。是啊,自己这个大哥真是很过分耶!齐王既要管理自己的封地,还要替他打理朝政,偌大的一个国家的朝政全部扛在他的肩上。

    自己太过于依赖弟弟了,仿佛从前依赖父皇一样,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觉得心安理得,理所当然。难道仅仅因为自己是皇帝吗?自己好像忽略了亲情两个字。

    这半年多来,自己把国家大事甩到一边,跑到外面游山玩水,到处寻花问柳,这样看来,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担当,历史将会怎样记录他?会不会和唐寅一样,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混蛋!想到这里,正德皇帝突然有种强烈的愿望,他迫切的希望回到北京,见到弟弟和那两个未曾相见的侄儿。

    “扑通”一声,把正德皇帝从胡思乱想中惊醒。他朝发出声响的地方看过去,原来是唐寅已经晕厥了过去,正德皇帝一直不开口,让他心中忐忑,一口气喘不过来,竟然吓得晕了过去。

    “真是个废物,救醒他!”正德皇帝吩咐护卫统领的江彬。

    “是,皇上。”

    江彬答应一声,带着几个人把唐寅抬到隔壁施救。与此同时,王阳明心里面忐忑不安的问正德皇帝:“皇上,唐伯虎人虽然轻浮,但从未作恶,您就……”

    “呵呵。”正德皇帝抬手止住了王阳明下面的话,微笑着说:“阳明先生,莫非以为朕要处治他?你想多了,这是个可怜的人,也是个有才的人。朕不会处罚他。”

    “那皇上,您这是……”王阳明小心地问道。

    “朕打算用他。“正德皇帝回答有些出人意料。他耸耸肩说道,”唐寅这人还是有点才的,书画当世一绝,不能够浪费了。朕今日的当头棒喝,希望能让他清醒一点。齐王说,任何一个民族想要屹立在世界民族之林,文化很重要。

    朕打算让他出任国学的教授,教教书法和绘画吧。这些年的磨练应该会让他珍惜这次机会,希望他能好自为之。哎,朕其实更同情他的父亲,担心他死不瞑目。让唐寅进入仕途,也算是朕帮他父亲唐广德完成心愿吧,父爱如山啊!朕能做的也只能这么多了!”

    “皇上仁慈!圣明无过于皇上。”王阳明眼圈有些发红,这次是发自于内心的称道。

    已经醒来的唐伯虎早已经泪如雨下,他死死地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皇帝的宽容,让他无地自容。他现在真是悲喜交加,有了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江彬等几名护卫也艳羡地看向他,被皇帝看中,这人将来前途无量啊。

    正所谓是: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

    王阳明百感交集的样子,让正德皇帝微微一笑,自嘲的说道:“呵呵,阳明先生,你说朕圣明,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话。圣明不圣明朕不知道,将来朕下江南这段历史会不会留下千古骂名也很难说。不过嘛,朕不在乎。出来太久了,朕有些想家了!”

    “绝对不会。臣以为,皇上棒喝浪子回头这段历史,一定会成为千古美谈!”王阳明真诚的说道。

    “呵呵,你倒是很会说话,让朕心里很开心。不过说实话,朕的确只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举手之劳罢了。”

    正德为自己的手笔,心中也有些得意。他走到廊道上,凭窗眺望,外面湖光山色,春风拂面令人陶醉。他贪婪的看着外面的景色,想把这一切美好的景色都印在脑海里。巡游的日子虽然轻松惬意,但总归是要做些正事了!正德皇帝还是很想做个有为之君,他并不想将来被人骂做昏君。

    正所谓: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此处江山如画,美人如玉。唯有这长江之水天际流,才知道这思念总比西湖瘦。这扬州西湖折不断的柳,这梦里江南喝不完的酒,这传说中的吹箫玉人只有这扬州城的桥上走……

    这柳,这酒,还有这桥上走着的吹箫玉人,叫人流连忘返,来到这扬州就不愿再走。

    ……

    正德皇帝决定要回北京了,不过又实在不舍得错过这里的美景。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他决定还在扬州停留三天,就三天!嗯,下不为例。私下里,正德皇帝就是这样说服自己的。

    还是那句老话:江山易改,秉性难移,天大地大,终究还是玩心太大。

    短短的一个时辰的时间,唐伯虎从地狱到天堂,仿佛做了一场噩梦。他无法用语言形容此刻的心情,只有珍惜两个字回荡在他心里。跟在正德皇帝和刘娘娘姐妹后面游西湖,和王阳明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前面是长堤春柳的美景,唐寅上了桥头,住了步怅然回顾,清癯的脸泛上一丝苦笑。仿佛从幽僻山谷乍回这烟花世界烦恼人间,真有恍如隔世之感。唐寅口中喃喃说道:“白杨绿草,风雨忧愁,这一别,回来时不知何年何月……”

    “哟!这不是唐解元么?”还没有等他感慨完,突然有人说道,“唐先生,泰州一别,这些年您在哪儿?又怎么又回到这里呢?”

    唐寅回头看时,这人三十岁的样子,皮肤黝黑,身体强健,脸上轮廓分明,留着墨黑两绺八字髭须,头上一顶统帽,结着红绒顶儿,靛青夹袍外套着件套扣背心,腰间系着滚边绣花玄带,精精干干一身打扮。

    打量半晌,唐寅才猛地想起来这是泰州的盐丁张银,曾经出手帮助过他的恩公。唐伯虎抢上几步握住张银的手惊喜道:“张银兄弟,真的是你吗?十年了吧,你这个不起眼的小盐丁,如今你出落得这样阔,都不敢认了!”

    张银嘻嘻一笑,说道:“士别三日便当刮目相看,何况十多年!说起这里头的周折,真是一言难尽,不怕唐解元你笑话,如果不是你临别时赠的那副画,呵呵,小人恐怕也没有今天。”

    前面有一个茶棚,正德皇帝有些累了,便停下来这里面休息。他乡遇故知,又是帮助过自己的恩公,唐寅很兴奋,他拉着张银引见给正德皇帝和王阳明,他介绍说正德是位贵公子,自己正在当他的幕僚。张银见正德皇帝和王阳明一帮人个个都气度不凡,赶紧恭恭敬敬的上前施礼。

    “小人四海商社江浙经理张银,见过朱公子,王先生。”

    “哦,四海商社是齐王的产业,你是叶良辅的手下。”正德皇帝顿时来了兴趣。

    张银一惊,这位公子一语就道破了四海商社的来龙去脉,肯定来历不凡。他表现得越发的恭敬,毕恭毕敬的答道:“禀公子,小人正是叶掌柜的手下。”

    “张银,不用紧张。你这个盐丁能当上了掌柜,看样子是个有故事的人。”正德皇帝笑盈盈的说道,“呵呵,既然你是四海商社的,本公子就不算是外人了。来来来,坐下聊。唐伯虎,按说十年前你是有名的江南才子,张银是个盐丁,你们俩的身份有点远啊,你俩怎么会认识的?”

    王阳明也很奇怪。两个人身份地位相差实在太大,唐寅怎么会认识这种苦哈哈的,恰好正德皇帝也有些八卦问起,他便看向唐寅。唐伯虎有些尴尬,不过既然皇上问了,只能够老老实实把两个人相识的过程娓娓道来:

    话说弘治十三年时,唐寅从京城落魄而归。唐伯虎的妻子徐氏一心指望唐伯虎能获取功名富贵,不料不但进士没取上,功名也被革除了。自己在家孤零零三年,不知落了多少泪,不但没人疼爱安慰,连唐伯虎生死也不知。

    唐伯虎回来了,衣衫褴褛,变成了穷光蛋。徐氏更是哭哭啼啼,没有半句好言安慰,只说了一句:“若待夫妻重相聚,除非金榜题名时。”便收拾包裹回娘家去了。

    按照科举律法,唐伯虎已经不能再参加会试,徐氏虽然绝美,但唐伯虎却是得不到了。这可乐坏了苏州知府刘介。

    这刘介不但贪财,而且好色,闻听徐氏貌美,便急急派人去说和,徐氏对唐伯虎一切希望都落空了,禁不住媒婆说和,便嫁给了刘介做了个小妾。

    父亲留下的遗产早已消费殆尽了,唐伯虎捉襟见肘,甚至有断炊之忧。唐伯虎郁闷不堪,一旦卖出几幅画,有了几个小钱,便以酒浇愁,一蹶不振。看到他这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昔日的亲明好友大都不再理睬他,只有祝枝山等寥寥几个朋友来看望他。

    祝枝山好色,经常出钱与唐伯虎出入青楼,与妓女厮混。苏州玩够了,二人又去扬州鬼混。

    弘治年间《盐法》还没有出台,依然是明初的盐政管理办法。扬州地处江淮要冲,水道发达,交通便利,全国最大的两淮盐场所产官盐在此集散,然后转运全国最广的食盐销售区,如南直隶、江西、湖广等省销售。

    依赖盐业致富或谋生的扬州人,上至官吏、士人、商人,下至普通盐工、船工、小贩,数以万计。扬州盐业是朝廷的主要经济命脉,扬州是两淮盐商的聚居地,扬州盐商可谓富可敌国。

    大把大把的银子堆在家里,已经想不出用什么法子来花掉了。衣食住行样样精致,任凭怎样变化,已无新意。于是,繁华骚动、歌舞升平的扬州城,出现了一些教坊,专门调教年轻女子,预备嫁与富商作小妾。

    为迎合富商奇特的审美情趣,教坊特意训练年轻女子的形体,以瘦为美,个个苗条消瘦,人称“瘦马”。光有形体瘦弱,还不够。女子的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都必须严格符合盐商的审美趣味,譬如走路,要轻,不可发出响声;譬如眼神,要学会含情脉脉地偷看。

    扬州美女,天下闻名,唐伯虎、祝枝山很快就把身上的钱花光了。二人琢磨了半天,得知新任驻节扬州的两淮巡盐御史彭韶很爱附庸风雅,两个人一合计,就想去骗几个钱来花花。

    二人装扮成玄妙观的道士去求见募缘,并自称是唐伯虎、祝枝山的好友。彭韶见到二人就说道:“你们既然与名士往来,想必也懂些文墨吧?”

    祝枝山说:“我们也能赋诗。”

    彭韶指着庭前一块牛眠石说:“以此为题,你们能否联句成诗?”

    唐伯虎不假思索说出起句:“嵯峨怪石倚云间。”

    祝枝山接口说:“抛掷于今定几年。”

    然后唐伯虎、祝枝山彼此承接:“苔藓作毛因雨长,藤萝牵鼻任风牵。从来不食溪边草,自古难耕陇上田。怪杀牧童鞭不起,笛声斜挂夕阳烟。”

    彭韶连连点头说好,问他们需要什么,两人回答说:“彭大人轻财好施,天下皆闻。如今苏州玄妙观年久失修,彭大人如能捐俸修葺,可名垂不朽。”

    彭韶大悦,便出白银五百两以修葺道观。唐伯虎、祝枝山得到银两,不敢在扬州挥霍,便去扬州府下属的泰州消遣。

    泰州有个安丰盐场,范公堤纵贯其中,堤东面临大海,是海滩、草荡和盐灶,灶户住的茅草棚散布其间。由于安丰场之盐色青白,日久犹甘美,入口无卤苦味,质优量重,所以商家多聚之。

    茶坊、酒肆、浴室、赌馆、娼寮等应有尽有,是个繁华地方。这日晚,在安丰烟花柳巷,妓女们涂脂抹粉,打扮妖艳,一改平日的笑脸,口里怒骂着:“唐解元,没钱了,还来什么?”一边说着,一边撵已喝得烂醉的唐伯虎、祝枝山出去。

    唐伯虎、祝枝山正想要离开,可另外一个妓女非要他们把一两银子补齐才可离开。堂堂英雄汉,被一两银子憋住。原来,彭韶相送的五百两银子,不几日便被二人花光。今儿遇上个难缠的妓女,可把二人难堪死了。一大群盐丁围上来,像看耍猴似的。

    安丰属于扬州府管辖,但不是扬州城,盐丁多,识字的不多,知道“唐解元”的更不多。安丰有位青年,上过几年学,名叫王银,恰巧路过这里,听到妓女在喝“唐解元”,便知眼前的这位醉醺醺的人就是苏州大名鼎鼎的唐伯虎。

    王银,名银,其实是个穷盐丁,没几个银子。不过今天他怀里正巧有一两银子,便推开围观的人,走上前,交给唐伯虎,这总算解了二人的围。唐寅非常感激这位年轻的盐丁替他们解围,便将身上一副最得意的作品赠送给了他。

    说到这里,王银接过唐伯虎的话头,聊起了他这些年的经历,这是个非常励志的故事:

    王银少时,也进过乡塾识字念书。父母亲又生了两个儿子后,家庭越来越贫困,只得辞了塾师,辍学回家,跟着父亲烧盐,从事火烤烟熏的苦力活。

    别看他岁数小,搬柴草、理蒲包、装盐、掌秤,王银样样精通。日晒雨淋,皲手裂足,小小年纪的王银体味到人生的艰辛,体会到盐丁的凄苦,也开始思考起人生的未来来。

    这一两银子,对唐伯虎、祝枝山来说,仅仅消遣一两天,可对王银全家来说,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不知道没黑没夜干多少活才能积攒出这么点钱来。

    盐民生计困难,已满十八岁的王银便打算出外经商,将家中的余盐贩到山东卖。到了山东,偶尔听到当时还是卫王的朱厚炜治下有很多发财的机会,他便去了登莱,因为他识些字,一个偶尔的机会王银成为了四海商社的雇员。

    在登莱,他不仅上了学,还考进了行政学院,如今成了四海商社在江浙的掌柜。说到这里,王银感慨的说道:“实不相瞒,小人能够进四海商社,还拜唐解元所赐啊!”

    “哦,这是为何?”王阳明好奇的问道。

    王银答道:“回王先生的话,卫王有位慕僚名叫徐经,行政学院的教谕,他偶尔看见唐解元的画,便询问其来历。小人说了后,那位徐先生说了句,都是我害了他!然后就把小人介绍给了叶先生,这才有了小人的今天。”

    “他……徐经十年前就成了卫王的慕僚?”唐伯虎声音有些发颤。

    王银看了唐伯虎一眼,点点头说:“你们出事以后,徐先生没有消沉下去,他回到家乡调整了心态,重新振作起来,他帮助父亲打理家里的产业,一个偶尔的机会,他来到了登莱,听说卫王正在招募人才,便毛遂自荐成为了卫王的幕僚,因为兢兢业业,很受赏识。听说徐先生又高升了,已经出任军机处地理测绘司的司长,正五品的官职,很受齐王的器重。”

    “苦心人,天不负,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这徐经也算是个人物。”王阳明感慨道。

    正德皇帝用手指指王银,冲唐寅说道:“伯虎,这王银就很不错,是真正的好汉。即使是徐经,也没有自暴自弃。齐王说过,性格决定命运。你这个人虽然有才,但生性轻浮,因此难成大气。”

    正德皇帝拍拍满脸羞愧的唐伯虎,语重心长的说道:”唐寅,浪子回头金不换。你虽然前半生经历磨难,但对你来说并不是件坏事。如果没有这些磨难,你的绘画诗词也许达不到今天的水平。路都是人走出来的,好日子也是奋斗出来的。今后望你好自为之!”

    唐寅泪如雨下,泣不成声拜伏在地说道:“多谢皇上!微臣牢记皇上教诲,痛改前非,争一口气,活出人样子来。”

    听说眼前人是皇帝,王银吓得打了个激淋,翻身跌倒跪在了地上,语无伦次地说道:“草民有眼无珠,竟然不知皇上当面,冲撞了圣驾……”

    茶棚的老板伙计也吓得魂飞魄散的跪在地上,像几只鹌鹑一样瑟瑟发抖。

    朱厚照踹了唐伯虎一脚,挥挥手说道:“行了,别跪着了!都起来吧,唐伯虎啊唐伯虎,让朕怎么说你才好,还是这么毛里毛躁。罢了,罢了,这也许是天意。看样子朕该回京了。江彬!”

    “末将在!”江彬赶紧答应。

    “传令龙舟过来接朕,朕要摆驾回京!”

    “遵旨,皇上!”江彬接令而去。

    发布完命令,正德皇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突然想起一事,侧头便问王银:“王银,你以前做过盐丁,又贩过私盐,应该对盐商比较熟悉。这《盐法》颁布后,如今那些盐商没有了暴利,大盐商也都被抄了家。按说这扬州应该会衰落下去,朕怎么觉得这里更加的繁华了,这是什么原因呢?”

    王银毕恭毕敬地答道:“回皇上,盐商没有了,但海商却更多了啊!以前那些大大小小的盐商,在四海商社的组织下,成立了海商协会,组成了大型的船队,前往淡马锡进行外贸交易,一来一去,利润比以前更高。”

    “不错,扬州其实比以前更富了。”王阳明也补充道,“海贸的繁荣也带动了本地的经济。带动了本地的丝绸业,纺织业的发展。如今本地老百姓的日子比以前好过多了,农闲之余,还可以打打零工。手里头宽松多了。同时朝廷也有好处,南直隶商税也增加得很快。根据前段时间的统计,微臣估计,今年的商税会首次超过农税,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正德皇帝龙颜大悦,感叹道:“看来,以前大明的路走歪了呀,俗话说无农不稳,无商不兴,果然是至理名言啊。呵呵,这样下去,再过几年,大明倒是有几份盛世的景象了。”

    “皇上圣明!”王阳明心悦诚服的拜到。

    “哈哈哈……”朱厚照笑的很开心,他突然又来了游玩的兴致,一挥手说道:“走!众爱卿,咱们再逛逛,去看看这如画的江山。”

    ……

    潜伏在欧洲的大明锦衣卫百户克鲁士教授,在西班牙国王的逼迫下,无可奈何的成为西班牙远洋舰队的一员,不情不愿走,他开始了一段惊心动魄的冒险旅程,这一次远洋航行让他终身难忘。

    西班牙船队的司令官斐迪南·麦哲伦其实也是葡萄牙人。他于1480年出生于葡萄牙北部波尔图的一个破落的骑士家庭。十岁时他的父亲将他送进葡萄牙王宫服役,他后来担任王后的侍童。

    1496年,他被编入国家航海事务所,1503年参加了驻印度总督阿尔布奎克的远征队。先后跟随远征队到过东部非洲、印度和马六甲等地探险和进行殖民活动。这段经历使他积累了丰富的航海经验。

    1505年,他参加了西班牙皇家卫队从里斯本出发,沿非洲海岸线航行,并参与了对非洲的殖民战争。以后,又与阿拉伯人为争夺贸易地盘打了战役。

    1506年他离开印度回国。但是,他在归国途中触礁,被困在一个孤岛上。麦哲伦和他的海员们等了很长时间才等到援救船只,上级了解这一情况后,将他升任为船长,并在军队里服役。

    他向葡萄牙国王申请组织船队去探险,进行一次环球航行。可是,国王没有答应,因为国王认为东方贸易已经得到有效的控制,没有必要再去开辟新航道了。

    于是,他离开了葡萄牙,来到了西班牙塞维利亚并又一次提出环球航行的请求。塞维利亚的要塞司令非常欣赏他的才能和勇气,答应了他的请求,并把女儿也嫁给了他,麦哲伦也得到了斐迪南二世的欣赏,还把他提拔为侍卫长。

    这次在斐迪南二世的指令下,麦哲伦组织了一支五艘船组成的船队,以特里尼达号为旗舰,另外还有圣安东尼奥号、康塞普逊号、维多利亚号和圣地亚哥号,随行船员达二百六十五人准备出航。

    但是,葡萄牙国王很快知道这一件事,他害怕麦哲伦的这一次航行会帮助西班牙的势力超过葡萄牙。于是舰队出发前,他不但派人在塞维利亚不断制造谣言,还派了一些奸细打进麦哲伦的船队,并准备伺机破坏,暗杀麦哲伦。

    就这样,为了避开葡萄牙人的视线,1513年8月10日一个有雾的清晨,麦哲伦率领五条船的船队从西班牙塞维利亚港出发了。

    为了躲避葡萄牙舰队的拦截,麦哲伦的船队没有选择葡萄牙人的航线走非洲的好望角,他率领着船队在大西洋中航行了七十天,11月29日到达巴西海岸。

    第二年1月10日,船队来到了一个无边无际的大海湾。船员们以为到了美洲的尽头,可以顺利进入新的大洋,但是经过实地调查,那只不过是一个河口——拉普拉塔河口。

    接下来船队继续向南,像无头苍蝇一般在未知海岸摸索,天气越来越冷,风浪也越来越大,致使圣地亚哥号触礁后沉没,船员获救。

    1514年3月底,南美进入隆冬季节,于是麦哲伦率船队驶入圣胡利安港准备过冬。

    由于天气寒冻,粮食短缺,船员情绪十分颓丧。潜伏在船员内部葡萄牙间谍发生叛乱,三个船长联合反对麦哲伦,不服从麦哲伦的指挥,责令麦哲伦去谈判。

    麦哲伦便派人假意去送一封同意谈判的信,并趁机刺杀了叛乱的船长官员。不久,麦哲伦在圣胡利安港发现了大量的海鸟、鱼类还有淡水,饮食问题终于得到解决。

    麦哲伦还发现附近还有当地的原住居民,这些人体格高大,身披兽皮;他们的鞋子也很特别,他们把湿润的兽皮套在脚上,上至膝盖。雨雪天就在外面再套一双大皮靴。麦哲伦把他们称为“大脚人”,并以欺骗的方法逮捕了两个“大脚人”,并戴上脚镣手铐关在船舱里,作为献给西班牙国王的礼物。

    阳春八月,麦哲伦率领船队继续出发。但他们只剩下四条船了。而麦哲伦所不知道的是,葡萄牙人早他们一步,抵达了亚洲。

    淡马锡海关经过申请后,批准达·迦马率领的葡萄牙使团庞大的贸易船队可以进入马六甲海峡。就在这一年,即正德五年的七月份抵达了大明帝国的天津港口。

    由二十五人组成的葡萄牙使团被特许登岸,他们将前往北京城觐见大明皇帝陛下。达·迦马一群人刚刚走出天津港口没有多远,一条一眼望不到头的铁路就展现在使团的面前,让这些葡萄牙人瞠目结舌。

    恰好这时一列火车从远处开来,几声汽笛响起,那巨龙一样的车身,冒着滚滚的浓烟从远处呼啸而来,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哦,上帝!那……那是什么?”

    葡萄牙使团的团长达·迦马伯爵结结巴巴地问道。

    “呵呵,这是铁路,那是火车!大明的火车!”

    年轻的军机处派来的外交官盛君斜睨着达·迦马伯爵,就像在看个刚刚进城的乡巴佬,他趾高气扬的答道,脸上写满了骄傲。

    “火车?我的上帝,这简直是个奇迹……”

    当火车像一阵风一样,轰隆隆的从身边经过时,达·迦马和他的同事们已经石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