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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第 177 章

    第一百七十七章

    沈清月近来有些寝食难安, 自百官被罢, 顾淮便不曾回家夜宿过,偶有一次回来, 她正在小憩,他听丫鬟说她夜里睡得不好,也没舍得叫醒她。

    等沈清月醒来后, 顾淮已经走了, 她听说他走了, 有些懊丧自己睡得不是时候。

    恰巧罗妈妈进来传话, 说舒阁老要见她, 而且是单独见她。

    沈清月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但心中为顾淮的事发愁, 便应了要去。

    这日早上, 沈清月起得早早的, 梳洗罢了, 便和罗妈妈坐上舒阁老派来的马车,去了从前她与舒家人相认的时候, 待过的园子里。

    舒阁老还在那个房间里等沈清月。

    沈清月撇下罗妈妈独自进去, 舒阁老穿着日常的衣裳,坐在大理石屏风后面的座上, 面色平静如水。

    她浅笑着上前请安。

    舒阁老一抬手, 叫她坐。

    沈清月坐下后,与舒阁老对视了一会儿,她绞着帕子有话要说的样子, 舒阁老亦然。

    舒阁老捏着拳头挪开目光,面色变得微微凝重。

    沈清月脸上的笑意也消散了,外祖父轻易不会对她使脸色,难道顾淮丢了吏部文选司主事的位置,比她想象中的更要紧?

    她犹豫之下,还是开了口,道:“外祖父,怀先的过失我知道了……但此事即便不是他,换了另个人,也还是这样的结果。”

    顾淮拟罢免百官的折子,那些人总要有有个人发泄,不攻讦他才是奇怪了,倒不是沈清月要替他狡辩,只是这事委实怪不得他。

    舒阁老脸色铁青,仍旧心平气和地道:“你以为,外祖父是这么拎不清的人?”

    沈清月默然,若不是因此事恼怒了,又是为了什么别的缘故吗?

    舒阁老憋不住站起来徘徊了两步,不知道如何开口,他负手而立,背对沈清月,捏着手里的佛珠,缓缓道:“若此事换了个人,必不会是这个结果!偏偏因为是他,才变成这样!”

    沈清月不解,此事怎么说起来顾淮关系莫大似的?

    舒阁老沉默了一瞬,随即转过身,神色复杂地盯着沈清月,平静微冷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怜惜与柔和,道:“清月,有一件事我现在必须告诉你。”

    沈清月心跳得很快,她不确定顾淮是不知道顾家和薛侍郎的事,还是故意瞒着她。

    她强自镇定道:“您说。”

    舒阁老酝酿了一会儿,才道:“我前些日听到消息说,顾淮乃……永恩伯嫡长子!”

    说罢,他紧紧地盯着沈清月,生怕她错愕伤心,却在她脸上没有看到一丝丝的惊诧,反倒是他惊讶了,哑然顷刻,才不可置信地问:“清月……你早就知道了?”

    沈清月羞愧地低下头,然后点了点头,这事是顾淮的秘密,他没提出要说,她也就没有主动告诉舒家,而且在她一直以为,他为了复仇而所作的一切,仅仅是顺势而为,并未利用舒家去制衡永恩伯府。

    舒阁老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噎了一肚子的话,最终化为平平淡淡的一句:“看来此事是真的了。你既早知道,怎么不跟家里人说?”

    沈清月嘴角抿着,没有话说。

    舒阁老的怒气反而淡了许多,沈清月早就知道此事,反倒是少了他一会子在她面前抽丝剥茧给她带来的伤害。

    他道:“顾家和永恩伯府恩恩怨怨,我只大略知道一些,看来你知道的比我还详细。那你也应该很明白,他为何要娶你。此子真是好深的心机!枉我当日为其心意动容,没想到皆是他步步算计。如若是算计舒家也就罢了,竟连你的婚事也算计进去了,心思当真狠毒!”

    沈清月绞着帕子,急切地站起身解释道:“外祖父!这件事……我也是知道的。”

    舒阁老拧眉,不可思议地看着沈清月。

    沈清月连忙又道:“起初虽是我与他有君子约定,但婚后彼此却是渐渐动了真心,外孙女保证,此情绝无虚假!”

    舒阁老不知道说什么好,叹了口气,方道:“真是个傻丫头。你才十六岁,他已经二十一岁……老成的男人毒辣起来,女人不及其万分之一。”

    沈清月不信,她执拗道:“我知道外祖父多有误会,但我们夫妻二人平日里朝夕相处,相濡以沫的情谊,外孙女绝不会看错的。”

    舒阁老背过身去,很不忍地道:“他若当着对你有情有义,便不会有此差错。”

    沈清月蹙着眉问:“您什么意思?”

    舒阁老道:“除了被罢免的官员亲友上折子骂顾淮,你可知道还有谁?”

    沈清月点了点头,道:“我听说了,还有薛侍郎。”

    舒阁老目光冷幽幽的,问沈清月道:“你可知道薛侍郎为何要斥责顾淮?”

    沈清月点了下头,道:“吏部文选司主事的位置才将空悬,即便不是薛侍郎出面,也总有别人吧。”

    舒阁老捏着佛珠的手指头因为太过用力,有些泛青白之色,他道:“他是这么跟你说的?”

    沈清月摇头,这是她自己的猜测。

    舒阁老藏在身后的手攥着拳头,忆及顾淮,目光凌厉,声音冰冷地道:“薛侍郎出面掺和此事,是因为与顾家有私仇!薛侍郎曾是天子伴读,若非他出面说话,顾淮仅仅是被罢官的那一群乌合之众挑剔,根本不会受到任何损伤!”

    沈清月愣然,顾家竟和薛侍郎有私仇?

    舒阁老语气略停片刻,继而又道:“这事他果然没跟你说。且不光有薛侍郎,还有永恩伯夫人娘家在御史台做监察御史的表哥!若非陆续有这两位出面,文选司主事的位置根本不会丢!他若真心待你,为何要瞒你?不是想利用你接近舒家,以达成他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沈清月心口抽得发痛,顾淮的确没跟她说这件事,但她不信他是为了利用她,才瞒着她。

    舒阁老看着僵如泥胎的沈清月,又哂笑道:“不光有此事,这两日皇上又罢百官,本是吏部尚书积众怨,顾淮倒好,上赶着写折子,人家把黑锅推到他头上,他也不说什么,你可知道又是为了什么?”

    沈清月木着脸摇头,眼珠子也不知道动了。

    舒阁老有些心疼,不由得放软了语气道:“他是为了拿下吏部五城兵马司的几个指挥使,从而牵扯出赵家!我听吏部的胡阁老说,顾淮给他递话,五城兵马司指挥使与赵家勾结,若吏部能迅速严查,顾淮愿意揽下所有责骂。这下好了,赵家父子是下狱了,顾淮已经成为众矢之的。”

    舒阁老重重叹息一声,道:“有密报说鞑靼进犯,皇上已经打算对永恩伯府一干侯爵暂时放松,但赵家与永恩伯府从往过密,抓了赵家人,不知道会不会因为永恩伯打草惊蛇而闹得人心惶惶,他明知道这个时候不适合动赵家,偏要出手,不是为了复仇的私欲,是为了什么?若早知如此,我绝不会在翰林院里提拔他,更不会让他现在就有机会替皇上拟写折子。”

    沈清月脑子里乱得像藏了线团,理不清楚到底哪里才是头绪……

    舒阁老不敢逼急了,坐下抿了口茶,轻声问沈清月:“我倒也不是要强拆你们的婚事,你是个聪明的丫头,我知道这些事你现在还难以相信,你且慢慢悟一悟吧。有舒家在,便是和离,也不会让你吃苦头的。”

    沈清月眼眶发红,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她喃喃地道:“不会的……不会的……怀先不是这样的人,我与他朝夕相见,不敢说他的脾性我知道十成,七八成总是有的,他做不出来这样冷血无情的事。”

    舒阁老知道沈清月一时间不能接受,但她必须清楚地知道所有的事实,他道:“清月,顾淮像这样得罪人,即便天子恩在,底下的人能不给他使绊子?他在官场上还能有任何建树吗?等到天子一日不在,他还年纪轻轻,天恩已断,官场可还有他容身之地?除了报杀母之仇,还有什么事值得他这样伤敌一千,自损一千?清月,你告诉我,还有什么事值得他这样拿前途去拼?”

    沈清月心急如焚,脸颊两行清泪滑落,她现在是给不出任何解释,但她本心里就是相信顾淮不是这样的人。

    舒阁老也不想冤枉顾淮,这些仅仅是从事情结果推测,他也需要更确切的事实去证明,便问沈清月:“你与外祖父是去岁相认,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与舒家的关系,又是什么时候泄露给他的?”

    沈清月很快地答道:“我见到您的时候才知道您的身份,怀先可能因为胡掌柜的缘故,比我先知道,大约是在……前年深秋,我父亲过生辰的时候。”

    因为那个时候,顾淮就开始对她示好了,或许顾淮知道的时间,比这更早,沈清月说完这个答案,心口莫名发寒。

    太早了……这个时间太早了。

    从他们初初有好感的时候,顾淮竟然就对她的一切了如指掌了,包括后来灯节夜他替沈家解围,他在忠勇侯府夸赞她绣的墨兰,他醉后让她买他中会元、状元……如此种种,难道都在他算计之内吗?

    舒阁老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重复地道:“竟然是那么的早……快两年了,他伪装了快两年了。”

    他语气冷硬了几分,质问道:“清月,你还觉得他不是利用你?”

    沈清月泪如雨下,不断地摇着头,不可能啊,她日夜相处的枕边人,不可能是这样的人啊。

    舒阁老拍着沈清月的肩膀,安抚道:“我知道你还不能相信,外祖父也不为难你,回去好好休息,这里面的事你也先别管,等一切安定下来了再说。”

    沈清月死死地扯着帕子,不甘心地舒出一口气,问道:“您是已经打算抛弃怀先了吗?”

    舒阁老定定地问沈清月:“傻丫头,你觉得我还能用他吗?”

    沈清月无言以对,这样的顾淮,舒家不可能再信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大狗血_(:3∠)_和之前一样,矛盾解决就在下章。

    感情需要深化,所以矛盾是必不可少的,这个矛盾过了,感情线基本完整了,然后就解释完伏笔,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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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天!!竟然没发出去,要不是睡前看了下评论,还以为今天发文了_(:3)∠)_

    我记得我发了,可能是网络问题没发出去,我能骂电信吗_(:3)∠)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