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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花钩边的大红盖头还在空中乱舞。
路乘风心中犹如夏里一道霹雳直直贯入天灵盖!
“怎么会是你!”
路乘风紧紧盯着那伊人哭花了妆的清秀脸庞,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拿下红盖头的“新娘子”,嘴唇上赫然被人用胶漆封印了!
“白羽这个王八蛋!我去他大爷的!”
路乘风骂骂咧咧着,便上手想要去为她取下那封印的胶漆,又担心自己毛手毛脚撕裂了她那嫩滴的嘴唇,只好放慢了手脚,无比温柔一点一点慢慢的将那胶封之物去除。
“疼不疼?”
路乘风一边小心翼翼的帮她擦拭着唇边残留的胶印痕迹,一边怜香惜玉的温声问道,眉目里盛满了怜和疼惜。一想到自己刚才如此粗暴无礼,不免一阵窘态泛上心头,关心切,连忙道歉道:
“他们没怎么样你吧?怎么会把你抓来扮成那关山月呢?我还当是他们从北端带来的丫鬟女仆!刚才,多有得罪了,抱歉。”
“新娘子”摇了摇头,仍然哑然失笑,眉间像是凝住了一层浓的化不开的愁雾。
路乘风倏尔失语,手指飞快舞动,寻着她脖颈间跳动的脉搏,微微往外斜去,指尖在人迎和水突之间,犹如蜻蜓点水一般,轻按了两下,再接着翻飞到了她脑后枕骨之上,从风池开始往下挪动了半寸,用力按了下去。
“啊!”
“新娘子”一声呻吟,像是里久雪初晴的冰湖忽然吱呀一声裂开了水面。
“你还好吧?”
路乘风翻飞的指尖已是轻移到了伊人少许红润的脸颊之上,又顺着那完美的下颌角弧线,滑向了更低处,扶起她尖尖的下巴,仔细端详道。
“嗯。”
那伊人一瞬间羞红了面颊,低吟道。
她仍然没有太多言语,低头扭开她那洁白细长的天鹅颈,不敢直视路乘风柔似水的眼波。
“没事就好。怎么了?我已经帮你解开哑了,还是不能开口说话吗?”
路乘风关心切,难得见她一副弱不胜衣的楚楚可怜模样,恨不得将她一把搂入怀中,揣在心窝里揉碎了,好生疼。
“我没事了。小下请放心。”
女子淡淡一笑道,丝丝酸楚裹挟着满目色的羞晲,从眼角眉梢不经意间偷偷倾泄了个满怀。
“还跟我这么客气的吗?既然已经拜过堂了,你便是我的娘子,再也跑不掉了。”
路乘风牵过伊人那两只柔荑玉手,深款款的凝视住她那双美丽绝伦的秋水寒星目,只想把他深深的印在自己的眼底。
“不,我、我不是,我只是个假扮的……”
沉着冷静如她这般旷世才女,难得如此脸红心跳如此语无伦次。
“假扮的?那北端贼子白羽何曾与你相识?不可能吧!难道他是把你绑来又用了强的?他没碰你吧?你有没有伤着哪儿?哼!这只死鱼,我看他是真不想活命了!在我大靖京城,就敢如此嚣张肆意横行无阻!看我不拗下他的狗头!”
路乘风已握紧了拳头,咬碎钢牙,恨恨然道。
“不不不,那倒没有。他在南施街经商已有几年了,与我们游家的铺子挨得比较近,也算是我们游家的老相识了,平里素来好舞文弄墨的,因此偶尔也会一起切磋切磋。只是我万万没想到,墨语公子他,他居然是北端皇子!”
游紫凝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着,可怜巴巴的望着路乘风,面有愧色,继续娓娓道来:
“昨晚他叫人捎话给我,说是得了一幅十分罕见的墨宝,叫我感兴趣的话务必前去墨记铺子,一同观赏。当时我正、我正心烦意乱,无心睡眠,便想着去看看也好,就当是打发漫漫长夜了,便如约而至。结果,结果就被一股异香迷晕了,再醒来时,此已在北端驿馆中,已是凤冠霞帔喜袍加的样子了。”
“这个白羽!真是该死!敢动我的人!”
路乘风怒火中烧,恨不得将游紫凝全上下都仔仔细细里里外外给检查个遍,生怕有任何闪失。
游紫凝见他心火交加的狂躁模样,忍不住稍稍往后退了两步,就连喜袍裙摆下的一双绣花鞋,都像是在向路乘风低眉顺眼的说着抱歉似的,道:
“是我大意了,小下,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傻丫头,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你就是白羽拿来威胁的我的人质罢了。这个白羽,倒还有几分心术,竟然如此清楚我路乘风的软肋何在,之前我还真是小看了他!你肯定害怕极了罢!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将你保护好。”
路乘风将自己的额头轻轻抵在游紫凝的额间,又轻轻为她将几缕哭得凌乱的青丝拨至耳后,眉宇之间尽是温柔的绵绵意,安抚道。
滚烫的呼吸爬上游紫凝的面颊,让她心头坚冰消融。
她温柔的用指尖按住路乘风的双唇,一时心道:
“嘘!不要这么说,我、我是心甘愿的。”
游紫凝此言一出,自己都变得神错愕万分,像一只又惊又羞的小山鹿,眼神闪躲着,连忙解释道:
“醒来之后,我也曾想要逃跑。公子羽并未阻止我,也没对我有过丝毫动粗或轻薄言行。他只是、只是劝我留下。嗯,他说,依他此计行事,是成人之美。”
“哦?那我倒要好好感谢白羽了。我不管你是心甘愿,还是他强你所难。既然进了我路乘风的洞房,从此以后我就只认你做我的娘子,别人说什么都不作数。”
路乘风朝前近了一步,一本正经道。
言罢,他便将头低低倚在她的耳边,附在她耳鬓处,轻言细语中,将满腔柔蜜意化作一句铮亮的誓言,道:
“天地为媒,江山为聘,万物一切皆为我们作证!从今往后,你游紫凝,便是我路乘风十六抬大轿明媒正娶的结发妻子!我必好好待你,你宠你,尊重你惯着你,一生一世的温柔,都只给你。”
游紫凝闻言,笑中带泪,朱唇轻启,却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她将头埋进路乘风宽阔结实的膛里,狠狠落泪,像是要把这辈子的委屈和泪水都一次宣泄殆尽。
于她而言,从此,山河湖海皆过往,世事沧桑,飘渺散作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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