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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节外生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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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靖帝清了清嗓子,将空气中凝固的躁动不安一语击碎!

    “现在!我宣布,永和三十年,闱之试的新科状元是,青州贡生,游子吟!”

    “贡生游子吟,谢过皇上恩识!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游子吟的那双顾盼生辉的美目中,有点点星光在莹莹闪动,喉咙中哽咽了一声,大呼谢恩,道。

    路乘风拼命用力鼓掌,发自内心为她感到高兴。

    明珠锁奁内,拭去浮尘,重见天之时,自有夺目光芒!

    这种光芒,独一无二。在多少个不见天的漫长等待中,在抛却世间的浮华和喧嚣之下,不但没有折损自己与生俱来的傲人天资,反而被时光磨练洗礼,成了举世无双的绝美璞玉!

    君子怀璧而抱朴,是一种本心,与别无关,无谓年龄,也不关乎资历。

    游紫凝是,吴京墨亦是。

    他们,往那儿一站,自有不同的时光雕琢,人如玉,赤子之心,仍然似火。

    路乘风眼中泪花涌动,已经几乎要夺眶而出了!

    亲眼见证了心女子一举夺魁的整个过程,还有自己最骄傲的大哥!

    这回闱科考的副主考大人,他当得太值了!完全始料未及,也完全值回票价!

    只不过,游紫凝的出道中心位已经尘埃落定了,但是不知道大哥还能不能加把劲力争上游,站稳第二名,成为新科榜眼郎呢?

    回想吴京墨和妙苑文两人的诗作,这么短的时间内,所作之诗还是有相当高的水准的。

    妙苑文所作之诗为《咏杨柳》:

    “京城杨柳弄柔,多曾为系归舟。

    便作江都是泪,韶华不为少年留。”

    确是像皇上刚才评价的,文笔隽永,清新婉约,寄托了一种离愁别绪,生动的体现了诗人一颗多哀婉恨离别之心。“韶华不为少年留”此句绝佳,总提全诗之意,浑然天成,意态兼善,神韵悠长。

    而吴京墨的诗作,却是一首朴实无华意蕴深远的哲理诗,名为《踏吟》:

    “朝见枝头繁,暮叹林花少。

    道是雨无,来秋去了。”

    这首小诗,通篇以寻常词语入诗,简简单单,洗尽铅华,质朴坦诚,天然去雕饰,却含蓄委婉的表达出了诗人心中压抑已久的呼声,像在对眼前的最高裁决者,大声疾呼:

    “吾怀大志,愿匡扶家国,但年光过尽,功名未立!”

    十分隐晦的流露出了想要被靖帝器重、成事成才的强烈愿望!

    只是,如此隐喻会否有那么一丝丝的暗讽之意?

    会否让靖帝心中不悦,感到难堪?

    不得不说!大哥这次是真的豁出去了!

    吴京墨平,是多么端方恭谨的一个人吶!

    这回竟然选择了剑走偏锋!

    况且,在质量上若是再次战了个平局的话,考虑到作答时间的长短,妙苑文恐怕会比大哥更有优势。

    路乘风的心都高高提到了嗓子眼,微微低头,眼睛却止不住往上方瞅去,紧紧的盯住靖帝到那张似笑非笑的嘴角。

    在场诸君也都被靖帝这一句长长的停顿,折磨的犹如锅上的蚂蚁在心上暴走。

    靖帝像是看穿了所有人紧张又期待的心思,终于,他站起来,雷霆一啸,道:

    “今科状元游子吟!榜眼吴京墨!探花妙苑文!”

    靖帝金口玉言!

    花落谁家,大局已定!

    贡院之内发出一阵阵波澜起伏的山呼海啸。

    在外围观,尚未进入试环节的贡生们,也跟着一齐烈的欢呼起来!

    也有人满脸不解,为妙苑文感到不甘心不服气!

    尤其是同样来自东南熏州的贡生们。

    东南熏州,自古以来,便是鱼米之乡。富饶的土地孕育了无数的才子佳人,也蕴含了深厚的诗书文化积淀。

    一直以来,大靖十三州中,进入二月二闱科考的贡生,当属熏州贡生最多。这一回,也是一样的。

    在场六十八名贡生,熏州贡生竟然占据了三分之一的席位,可以说是拳打京华城,脚踏十一州了。

    贡院之内,关于二人诗作究竟孰优孰劣的讨论,顿时此起彼伏,炸开了花。

    路乘风也听见了,已经有人在议论他与吴京墨关系不凡,因此暗箱作,为他徇私舞弊了。

    还有人说,吴京墨本就是京兆尹之子,皇上眼前新晋的大红人。这种不公平,揣着明白当糊涂就好,没必要去捅破这层窗户纸。

    ……

    讨论的浪不绝于耳,越说越离谱,让路乘风感到窒息。

    奇怪的是,皇上竟然也不打断。

    他竟已躺在龙椅上,闭上双眼,就跟已经睡着了似的。

    关于二人PK结果到底公平与否,质疑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皇帝却全然充耳不闻,任贡院之内,绪进一步发酵。

    少顷,竟然真有熏州贡生代表,而出,匍匐在地,将额头磕到震天响,斗胆质问道:

    “皇上在上!请受草民卞如论一拜!草民虽然没有机会得进试一搏,但在场外一直洗耳聆听!草民斗胆一言!草民及多数贡生一致认为,妙苑文的《咏杨柳》,水平远在吴京墨的《踏吟》之上!恳请皇上有请二位主考大人公开说明理由,草民万死不辞!”

    他又接着开始磕头,一副不理会他的要求就誓不罢休的样子!

    “大胆贡生!竟敢威皇上!来人!把他拖下去!”

    何旭之雷霆震怒,大声呵斥道。

    冯咸福的眉毛也高高吊了起来,却在暗中观察这皇上嘴角眉梢的微表。

    却见靖帝微微睁开了双眼,从假寐的状态中慢悠悠的坐了起来,右手食指轻轻抬起来那么一下。

    冯咸福立马心领神会,将拂尘一甩,大喝一声,传令道:

    “不必拿他!让他说下去!”

    “是!”

    何旭之毕恭毕敬的应声道,退下去后,不由地用官袍袖管擦了擦自己额上沁出的冷汗。

    路乘风心中也是焦急万分。若是换在半年之前,他肯定早就虎里虎气的上去掺和了,不知从何时起,他也学会了淡定、冷静,暗中观察,伺机而动。

    他就像是一只敏捷的野兽幼崽,终于学会了在大自然残酷恶劣的环境中,如何自我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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