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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白衣墨语(中)

    大靖长风录第二卷京华风云第六十五章白衣墨语空气突然像被冰雪凝结住了一般。

    安静如斯!

    静得只能远远听见后厨中伙夫和帮厨热火朝天的锅碗瓢盆之声。

    酒仙居大堂中,人人对墨语虎视眈眈。

    有几个江湖人士打扮的青年男子,已经悄悄摸上了放在长凳上的长剑,只等着态势一旦不对,就拔剑出鞘!

    而在那些人犹犹豫豫不敢采取行动之际,追风早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脚下生风,只见人影不见人,已闪现到了酒桌对面的墨语公子身前。

    再是一个虎魁手,径直掐上了那墨语公子的脖颈之间。

    他那空手之中虽无白刃,却如剑放寒光一般,在空气中划出了流星似的虚影幢幢。

    身手之快,一点不亚于他最拿手的凌波莲花步。

    安静的空气中,顿时剑拔弩张,紧张万分!

    在众人看的瞠目结舌,连连惊叹追风的身手飞快如疾电之际,只听一声雷霆怒喝,震穿酒仙居大堂,道:

    “说!你为何要骗我!”

    众人循着声音望去,怒喝之人却并非上手威胁的少年郎,而是另外一位贵气逼人英姿勃发的紫金锦衣公子。

    路乘风吼出这句雷霆震怒之后,怒目仍是圆圆睁大着,直挺挺的盯向那北端贼子。

    心中像被人喂了一只苍蝇入了喉头一般,吃瘪到干呕!

    那心间澎湃动荡,胸前便跟着他暴怒不稳的气息,上上下下的剧烈起伏着,久久难以平息。

    “小、小殿下,你听我、我、解释啊,小殿、下!”

    那被追风死死掐住的白衣公子,呼吸渐渐急促,喉间带着重重的粗气和喘鸣之声,一边咳喘,一边断断续续的极力解释道。

    “哼!既然是北端皇室,就不要在我面前如此惺惺作态了罢!你我两国,仇人相见!你我二人,又怎可以友相称?你说对不对啊,墨语公子?不对,是白羽殿下!”

    路乘风鼻子一酸,又哼出一声冷气来,连余光都不愿给那白衣人一星一点了,满脸大义凛然,又是懊恼,又带着不屑,嘲讽道。

    自己怎么就这么轻易相信了他呢?

    一腔热情空相许啊!无奈公子是仇敌呐!

    刚才还觉得一见如故的心思,现在想起来,真是懊恼万分,背后冷汗直冒。

    还好自己与他刚才把酒言欢之时,并未谈及任何军机政要之事!

    只说了些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不幸遭遇!

    实乃不幸之中的万幸!

    自己遇刺之事,虽是京华城中的皇室秘辛,本应避讳不谈,然而此种秘辛奇闻,

    却是百姓茶余饭后最热爱的谈资,早就一传十十传百,传遍了京华城中每一寸角落。

    因此,也没有什么说不得的!即便自己坦诚告知了那北端皇室之人,也无伤大雅!

    自己出生南离、长于江湖,是个野生皇孙私生子的特殊身份,更是人们津津乐道挂在嘴边的最佳八卦话题了。

    放在21世纪,分分钟上微博热搜的头条新闻。

    所以,今天所聊之事虽多,想想倒也无妨!

    没让北端皇室密探的奸计得逞!

    路乘风想着,终于稍稍松了一口气来。

    却不知,这北端皇室派人来自己身边,是想探听些什么虚实?

    自己虽然贵为大靖皇孙,但也说了,只是个身份稍微贵重点的私生子罢了!接触不到任何权力中心啊!

    若是他北端贼子真想探听大靖国的军机要闻,为何不去接近宣王或者太子两党之人?

    虽说现在已经倒下了唐远志这颗大树,但是太子之位仍然是保住了的,朝中群臣仍在观望,太子一党的济济人才尚在啊,大势并未完全流逝而去。

    宣王殿下就更不必多说了,自从太子幽居重华宫以后,宣王在朝中基本上已是一手遮天,说什么便是什么。

    奇怪的是,往年过完大年初六的祭天大典,就要返回自己封地的父王大人,还有三皇叔康王殿下,现在却仍然留在京华城中。

    路乘风只听说,皇爷爷过年期间重病卧床,因此,父王大人和三皇叔出于一片忠孝之心,都选择了延期启程回自己的封地。

    眼下已经出了元宵,年已过完,他们俩还有冕王府、康王府全部家眷、随从、下人,还有他们各自从长州、熏州带来的一小支驻扎在京华城外的军队,都没有半点要拔营启程的意思。

    莫非是那北端皇室听说了大靖皇帝病重的消息,因此特意派这白羽前来刺探情报?

    父王大人和三皇叔出入之间都有重病把守,恐怕难以近身,因此,这白羽就只好找上了自己这个闲杂人等,一个不引人注意的野生皇孙?

    路乘风这样想着,怒气攻心,大手一挥,也揪住了白羽胸前一片蚕衣,逼问道:

    “快说!你接近我到底有何目的?是不是你们北端皇帝派你来的?我告诉你,想从我这儿刺探军情要报,门都没有!”

    “小、小殿下,你、你误会、了,我白羽在京华城中已有四年之久,平日里就在城南经营一家铺子,我绝无觊觎之心啊!至于接近你,我是出于一片仰慕之心啊!绝无别的恶意!我发誓!”

    那白羽在追风的手下苦苦挣扎着,喘了

    好几口粗气,这才呼吸过来,说了个囫囵话出来,解释道。

    “你发誓?你以为你发誓我就信吗?你们北端狼师,净是些背信弃义之人!说罢!上元节龙凤呈祥花灯被烧,与你有没有关系?”

    路乘风黑着一张脸,冷酷无情的扫视了一眼挣扎中的白羽,居高临下的问道。

    “我冤枉啊!我可不知道你说之事!唉!看样子你还是对我有很深的偏见啊!”

    那白羽终于不再挣扎了,眼中的光芒渐渐褪去,就像一个濒临死亡边缘的人,终于失去了所有信仰和希望一般,没有了半分活气。

    追风见了只觉得奇怪,低头又看了看自己手上,力道并未加大啊,为何这人却像一只蔫巴巴的小鸡仔似的,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追风忍不住用另一手轻轻捏了捏那白羽的脸颊,问道:

    “嘿!你没死吧?可别装死啊!我看着你的呢!”

    “追风你别掐死他了!”

    路乘风交代道。

    那白羽一听此言,眼中的光芒竟然在一瞬之间又重燃了起来,像是在绝望之中又遇见了希望。

    路乘风见状,狠狠一个扭头,大声向追风又是一句吩咐道:

    “追风,千万要留活口,我要带回去好生审问!”

    “小师弟放心,这人想死可没那么容易!小爷我手上功夫啊,只会恰到好处呢!”

    追风嘴角一歪,笑道,手中力道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那白羽的瞳仁却是突然震惊的一颤,像是心中突然遭了一场天崩地裂的地震大劫。

    安静了片刻之后,旋即,突然爆发出一阵仰天长啸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亏我万般欣赏你的才华,还为了你散尽千金,只为博你一面一眼!你却待我如斯!你是如此冷酷!如此翻脸无情!终究是我太傻太天真了罢!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一阵状若疯癫的大笑过后,又恢复到平日里镇定自若的样子,脸上还带着几分黯然神伤,口中痴痴吟诵道:

    “……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月浮梁买茶去。去来江口守空船,绕船月明江水寒。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我闻琵琶已叹息,又闻此语重唧唧。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他竟一口气背诵而出一整首长长的《琵琶行》诗句来。

    路乘风听完,心中感慨万分,但仍然选择横眉冷对!

    那白羽公子脸上浮现出一丝惨笑,轻轻叹了几口气,情绪激昂,自问自答道:

    “谁说商人重利轻别离?那是没见过身不由己在皇家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