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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雁鸣湖上

    “师父,这雁鸣湖里的鳜鱼,该不会都被我们吃光了吧”路乘风盯着眼前的钓竿说道。已经枯坐了许久,这湖面却是波澜不惊,丝毫没有半分动静。看样子,今天晚上,鱼眼睛是吃不上了?

    却见大师兄突然凌空飞起,脚尖在湖面像蜻蜓点水般轻轻一踩,手中竹竿猛地一贯到底,接着手高高一扬,一只银光闪闪的大鳜鱼便插在了竿上!看那大鱼的体态,定是肥美无比!

    “好!”路乘风兴奋地一直鼓掌,像又回到了童年时光。

    “乘风呐,为师跟你说过多少回了,这垂钓啊,不仅要眼疾手快,更要耐得住性子。进可攻,退可守,宜动也宜静,方是我密宗为功之道!”师父抚了抚下巴上长长的胡子,循循善诱地说道。

    路乘风又羞愧的低下了头。自己长大了,没办法像小时候一样撒泼耍赖了,思忖了半天,竟无言以对!

    “许久未见,我的乘风徒儿已经长大了。”师父见他已经红了脸,已然不像从前那么小孩子气的强词夺理了,欣慰的笑了。笑容中,却夹杂着一丝苦色。

    “我……”路乘风仍是支支吾吾地答不上话来,方才来时那股五味杂陈的感觉又浮现在心头。

    “皇孙难当啊,伴君如伴虎!我看小师弟,还是回来得好!”沉默良久的大师兄终于发话了。

    “本次行动,扶风、追风二人可有受伤?有无暴露身份?”

    “师父放心,扶风向来行事稳重,自然无事,追风中了一箭,伤了右肩。只是身份的话,恐怕……”

    “中箭?以追风的轻功,难道是……”

    “正是!”

    师徒二人一唱一和,讳莫如深,却始终未曾开口说出那人姓谁名谁。

    “江城子吗?莫非师父与江城子是旧识?”路乘风的疑惑脱口而出,一拍脑袋,激动地大声嚷了起来,“师父,江城子难道是您胞弟?!”

    “小师弟可别添乱,那个人,从辈分上来说,算是咱们的小师叔吧。”大师兄无奈地笑了笑。

    “哦!原来是师父的小师弟啊!可是,师父,为何我从未听你提起过他?”路乘风想起在京华城的种种过往,要是早知道有个这么威风八面的小师叔,可能会少吃不少苦头吧?

    江舟子见他嘴巴都快撅到了天上,又像个孩子一样,煞是可爱,便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年纪小,入门晚,这十几年来,我与他亦是泾渭分明,无甚来往。”

    同门师兄弟吗?这又是为何?路乘风的心里困惑极了。

    看他一脸张皇,师父的嘴里轻轻吐出了几个字,“道不同,不相为谋”,便迤迤然上了岸。只留给他一袭白衣的背影,与这初上梢头的上弦月,一起倒影在雁鸣湖这静谧的一汪秋水之中,竟有点黯然。

    “邀月岛到了!”路乘风的思绪被那把富有磁性的男低音拉回到了眼前。只见一块巨大的砂砾岩上铭刻着“邀月岛”三个金色的大字,笔力遒劲,笔势如飞。他们乘坐的那一叶小舟,就泊在岩石边上,轻轻地随风飘荡。

    这是一个湖心小岛,地方不大。岛上草木葱茏,风物甚佳。九重山中,多的是美景胜地,他和追风小时候经常嬉戏追逐间,就不知身在何处。只是长在辟云谷多年,为何竟不知晓还有这般风月无边的美丽之处?刚才在船上垂钓,意兴甚浓,竟未曾发觉所谓来路?

    “大师兄,这是……”

    大师兄冲他神秘的笑了笑,说,“你跟我来”。

    只见曲径通幽处,一座禅房模样的院落出现在眼前。那院子虚掩着柴门,黄色的高墙之上时不时飞出一羽羽白鸽。

    “这是师父养鸽子的地方。”凌风打趣地说道。

    路乘风的白眼都快翻上了天,心里想着,一点也不好笑,大师兄偶尔发扬一下幽默感,还不如平常一板一眼的“小阁老”模样更让人习惯。

    “来了啊!”推开那扇柴门,江舟子正蹲在地上,手里抓了一大把玉米,认认真真的一点点洒开来去,嘴里还学着鸽子,时不时地发出“咕叽咕叽”的声音。

    院子里,到处都是四羽白鸽,有的在低头飞快地觅食,有的乖乖的呆在笼中,有的正要振翅高飞,红色的小脚丫上还绑着墨未干透的小纸卷。

    话说这四羽白鸽,因为生来异象,长有四羽,因此飞行速度比普通的信鸽要快上数倍,并且,两足不似寻常白鸽那般纤细,而是如同虬枝铁干,落地又快又稳,爪牙锋利无比。小时候,他与追风闲来无事,便将未长成信使的四羽白鸽,拿来与鱼鹰互搏着赏玩,也甚少见到这小小鸽子甘拜下风。简直是密宗传送情报的绝佳利器啊!

    因此,这里,便是密宗门内的情报中心了吧!那自然是追风的地盘了。好小子,有这么个好地方,居然从不带我过来看看!路乘风冷冷的哼了一声。

    又想到师父也有如此老顽童的一面,路乘风忍不住笑道,“师父好雅兴!几时开始亲自养鸽子了?是追风又在偷懒了吗?”

    “人家追风为了救你,受了箭伤,为师让他好生将养着些。你师父我老人家,每天就是应该出门活络活络筋骨,也好。”

    “师父此言差矣,男子四十,正值壮年。师父英雄才干,定有宏图,可待大展!”凌风一脸惶恐,立地抱拳,文绉绉地说道。

    路乘风不由感叹“小阁老”的做派又回来了,说话总是这样四个字、四个字的,“大师兄,你语文成绩一定很好!”

    “敢问小师弟,何为语文成绩?”凌风一头雾水。

    “这个嘛,说来话长……”路乘风又卖起了关子。

    正说着,一只四羽白鸽从天际翱翔而至,在禅房上方盘旋了两圈,稳稳地落在了师父的掌心。

    江舟子爱抚了一下鸽子的羽毛,慢条斯理的取下来那红色小脚丫上挂着的纸条,小心翼翼的铺展开来,旋即,脸色大变!

    只见那长不过五寸的纸条上,一行黑色小楷清晰写着:“帝令三法司重审乘风案,暂交金吾卫,拘幽宫。”

    “师父,这可如何是好?乘风,是不是藏不住了!”凌风本来已准备的后手瞬间变得百无用处。

    “将那歹人好好教化后,放他一条生路,若往后发现又行强抢民女之事,即刻格杀!”师父果断地回答,仍是一脸愁眉不展。

    原来,他们早就准备了一个与路乘风身形相似的替身。那人是个强抢民女、作恶多端的歹人。原本是打算杀了他,再毁其面目,穿着路乘风的囚服扔到京华城门外的。

    现在,此路不通,那就另辟蹊径。脑海中一个灵光闪现,路乘风计上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