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她也不和他吵了,语气好了很多,竟还带着几分教育不懂事小孩的语重心长。
沈遇却不愿意,执拗得很,“这有什么,腾一点位置给你就是了。”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程清池那是十分钟惊讶的,“你是不是从山上掉下来,失忆了脑子出问题了摔傻了?”
沈遇的面色一垮,当即就不怎么乐意了,故意威胁她,“你再咒我一遍?”
程清池灰溜溜地摸了摸唇,好像,没毛病,人还是那个人,就是从前,他绝对不可能这样做。
“你也不看看你那是什么弱鸡身体素质,今天晚上要是没休息好一个着凉头疼肚子疼筋骨疼,导致明天腿脚不利索拖我后腿,我不想带着一个麻烦包袱,明白?”
原来如此。
那这么说,沈遇考虑得还挺长远的,不愧能混成商界的扛把子。
程清池:我瑞思白辽。
她想了想,嗯,也不是没有道理,她自己都不能保证在风口睡一个晚上会怎么样,那不如还是听沈遇的话。
于是,程清池乖乖地爬了过去,沈遇动了动,又用只有自己才可以听见的音量,不满地嘀咕了一句,“再说,又不是没有睡过。”
“你说什么?”
他眉毛皱着就没有松开过,“我说什么管你什么事。”
切,不告诉她就不告诉她,程清池腹诽,她还不稀罕听呢,这个小气鬼。
不过,这里确实要暖和很多,杂草虽然硬硬的,燥燥的,却被铺成了厚厚一层,躺在上面,还算舒服。
她这个人,平时也是一挨床就容易眼皮打架,没过多久就想睡觉了。
沈遇这个王八蛋却不要她睡,轻轻地推了她一下,一下子就又把她弄醒了。
“你干什么?”
程清池睁开眼睛,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眸就这样略带怒气的瞪着他,沈遇却没有半分抱歉愧疚之意,反而理直气壮得很,“我都没睡,你睡什么。”
“你睡不睡和我有什么关系,你爱睡不睡,我要睡了。”
强盗逻辑!
“不许睡。”
沈遇分外霸道。
只要程清池一闭眼,他就伸出手去揉乱她的头发,总之,就是千方百计地去打扰她睡觉。
她被烦的没有办法,起身,“你到底要怎么样?”
沈遇懒洋洋地躺着,“我怕你睡着了以后磨牙流口水说梦话影响我睡觉,所以,等我睡着以后你再睡。”
“凭什么?”程清池瞪着他,凭什么这么说她?
“万一那个磨牙流口水说梦话的人是你不是我呢?”
沈遇只觉得这话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不可能。”
他一字一顿,十分确定。yyls
呸了,到时候别自己打自己的脸。
程清池觉得这个人在这一会儿,实在无聊又无理取闹,和一个小孩子似的,虽然,虽然是比平时那个他要好相处一点..也没有那么不近人情,但,但一样刻薄过分,而且,还是一样地会欺负人。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睡?”
最后,程清池懒得和他掰扯,只能顺着这少爷的意思。
沈遇“啧啧”了两声,“看我什么时候困。”
“那你什么时候困?”
程清池又问。
这下他摇摇头,一脸的无辜,又非常欠揍,“我不知道。”
程清池:我真想掐死你掐死你掐死你,不对我们就应该同归于尽,不应该在这里互相祸害!!
她重新躺了下去,心想,莫生气呀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这个人虽然烦了些,但好歹也算是救了她一命,而且她明天的生死也得指望他,先忍忍,先忍忍。
再说,沈遇分明刚才就有些累了,应该离困也不远了,反正只要他困了睡了,她也就解脱了。
程清池这样想着,也舒坦多了,就等着那个时机到来,嗯,说不定等他睡着了,她还能掐死他呢。
“你想什么呢,,,感觉还想得怪美的。”
沈遇的声音从她的背后传了过来,低低沉沉,富有磁性,因为地方小,靠的近,仿佛是贴在她的身后,令程清池忍不住一个激灵,不知不觉就撒了鸡皮疙瘩,耳垂也渐渐地烧了起来。
“我什么都没有想!”
她反驳,动了动身体,总觉得哪里有些别扭。
“别乱动了,再乱动我就更睡不着了。”
沈遇这句话简直就是死亡威胁,她一听,立马老实安分,不再随便动弹,直挺挺地躺在那里。
他见了,勾唇笑了笑,没心没肺得很。
于是程清池等呀等,始终没等到这个麻烦精困了的时刻,他好似越来越精神,还恶作剧地扯了扯她的头发,“睡没?不许睡。”
“你不睡,我不睡,就这样干躺着,你到底要干什么?无不无聊。”
她本是背对着他的,又气得翻过身去质问,在那一瞬间,那如雕刻过一般的完美五官就在眼前放大,两张脸,贴得很近.
似乎都能感受到对方呼吸的气息他身上特有的男士香水味,烟草味,甚至还有大自然独有的清香和芬芳.
程清池感到一阵恍惚。
“说会儿话吧。”
“嗯?”
程清池有些意外,她本是想睡觉的,可他又不要她睡,她也不想说话,却也无奈地回应着他。
“绝望一般都是在单独一个人的时候产生的,哪怕是并不像现在这么糟糕的处境,偶尔也会凭空产生绝望的感觉,比如,在一个很暗淡的黄昏,尤其是与傍晚相接却又没有进入天黑的时候。”
沈遇的口吻淡淡,他好像是在说故事,声线又分外好听,程清池朦朦胧胧,仿佛在收听一档很美妙的晚间广播,里面有一个长相隽秀的主持人,正用最温和柔然的音调,娓娓道来。
“所以现在你和我,多说几句话,活下去的希望也就更大一些。”
“这是什么歪理?”
沈遇倒是并未不屑程清池的反应,“因为有话可说,有人可说,会提醒自己没有被这个世界抛弃。”
她点了点头,听着倒是有一点惆怅,但,她好像明白了。
“程清池,你养父是一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