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清池苍白地笑了笑,“三十八度,三十九度,四十度,不都是发烧吗,谁还没有发过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从前也生过病啊,不都是扛下来了?不抗能怎么办,又没有人会替你扛,自己早就习惯了。
唐芷表示,很佩服她的精神,要是换作是她,老早一个电话打过来——老师!我生病了需要静养,就不来上课了。
她一点小毛小病都可以拿去当做借口,带她的那个老师也见怪不怪,哪怕她声音洪亮,听着中气十足完全健康,老师也当做不知道,不揭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所以,生病了完全可以不来的,更何况程清池一看就知道是真生病,不是没病装病。
唐芷又摸摸她的额,依旧是烫烫的,“请假吧,要不要去医院,我陪你去医院好了?”
程清池摇头,“不用啦,我昨天都没有复习,今天估计会跟不上老师的课,还打算课前再看一遍呢。”
说罢,又着手整理起厚厚一沓资料了。唐芷看得她的试卷课本,还有笔记,又扯了扯嘴角。真是密密麻麻,滴水不漏,条例又非常清楚,重点部分都用不同颜色的笔标记出来,整面纸都干干净净的,字迹也很舒服。
她看完,感慨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学学人家,有人家一半用心就不得了。wavv
程清池执意不去医院,唐芷也不强行多劝。
只不过,到了下午,这个女生看着愈发坚持不住了,一张极力憋着咳嗽的脸,烧得通红通红的。
连老师都看出来了,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唐芷索性替她抢答,“老师,你眼镜白戴了,这么明显看不出来吗?她发烧了啊。”
那个老师,正正经经又年轻,刚来机构教书没多久,人来搞学术,本来就拘谨,被这么一调侃,顿时就脸红了。
“那个,那个发烧了,就回去休息吧。”
他也不好意思让学生带病上课。
唐芷听完,一把拉过程清池,“听见没,老师都让你走了,赶紧的,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她这才乖乖去医院。
以前生病,还真没有几次是去医院的,都是硬撑过去,或者捂身汗,吃点退烧药。
倒也没有什么大毛病,换季就是容易感冒发烧,验了个血,开了几幅药,再去吊几次盐水。
“注意休息,多喝热水。”
叮嘱也是那么老一套。
唐芷把药拿了过来,程清池喝完一杯口服液,坐在位置上休息了一会儿,倒也真没有那么难受了。
“过会儿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输液也无聊,你懒得等。”
她当然不回去,“回去又要背单词,我这不也是找了个借口逃课嘛,你还让我走?”
程清池笑,也是,她既然想留,那便留着吧,有个人陪她也好。
“池子呀,你饿不饿啊,我去给你买点吃的吧。”唐芷冲她眨了眨星星眼。
程清池也知道,是她饿了,想吃东西,于是她点头,“嗯,有点饿了。”
“诶好,那你就在医院等着我,我马上就回来。”
话音刚落,人就一溜烟地消失了。
前面排队等着输液的人有很多,程清池无聊,便四处转转。
医院虽然不算市里面最大的医院,却也很有名气,聘请了不少国内外顶级专家和医疗团队,大楼及设备自然是先进的。
光是走廊上那一排排巨幅大窗,宛若玻璃罩似的笼罩着,折射出淡淡的蓝光,外头的太阳正好,可以看见远处的高层建筑,以及车水马龙的繁华街景、姣好的绿化。
程清池欣赏风景的时候,来来往往也看到不少部队的人经过,军装革履,身姿矫健。
她疑惑,怎么,现在连军人都批量生病的吗?
打发了一会儿时间,也不见得唐芷回来,她回输液室,结果却在拐角处撞到了一个人。
很疼。
因为那人几乎没有一处是软的,硬邦邦的,像块石头。
她抬起眼睛,蹙眉看了看,又惊讶,诶?那俊秀的眉眼,似乎有点眼熟。
额头上的纱布换成了小小一个创可贴,却遮不住青青紫紫的伤,倒像是个装饰品,点缀着本就出挑的五官。程清池想了起来,就是昨天她报警救下的那个男生。
没错啊,就是这家医院,她昨天才刚来过。
男生见到她,眉梢剑气地挑了挑,本是警惕的眼神竟微微松懈了一下,他双手插在裤兜里,上下瞥了瞥,“是你啊。”
对啊,是你啊,程清池也想说这句话。
可她还未说出口,少年的脸色又变得很警惕,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他如一阵风似的转到她的身后,堵住了她的嘴,力气很大,轻轻松松就让程清池挣扎动弹不得。
他往后退了几步,没有看路,直接撞在了墙上,她便跟着撞在了他身上,重重地发出沉闷一声。
“嘘,别说话。”
并未见他表现出有多疼的样子,只是从耳畔处传过来被压得极低的声音,程清池也变得很紧张。
他就在她身后,两个人贴地很近,消毒水的味道萦绕在空气分子里,挥之不去。他的手很冰,气息却炙热,体温似乎还要比发了烧的程清池要高那么一些,女生的寒和少年的阳,融合交错在诡谲暧昧的寂静之中。
他的个头也高程清池许多,隐隐约约,能感受到头顶仿佛被什么东西遮住,令人觉得不自然,大概是因为程清池几乎不和男性有这么近距离的接触。
除了一个,不提也罢的沈遇。
脚步声由远及近,几个军人走过,并未留意角落的一男一女。男生这才松开她,倒也并未有过多的歉疚之意,“刚才不好意思了。”
他又往前看了看,直到确定人走了,才彻底松懈下表情。
转头,只见一个面色通红的女生直勾勾地盯着他。
他觉得有几分好笑,“不是吧,我又没有调戏你,你的脸这么红是在谴责我吗?”
程清池赶紧摸了摸额头,还真是,又烫了起来,不知是不是发烧的缘故,可她又觉得,或多或少,还是因为刚才和男生靠得太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