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可惜,你爱他,可他要是不爱你,你该怎么办才好?温故,我刚才说了,喜欢和爱不一样。”
女生眼里鸣不平的愤怒在那一瞬间消失殆尽,光芒褪去,瞳孔渐渐变得黯淡。
沈遇感慨,表面上却若无其事地端起了咖啡杯,果然这句话,才是必杀技呐。
她的身体似乎动了一动,可又怔了很久很久。
好能理解,打击程度比得上任何伤人又恶毒的话。
温故宁愿沈遇说她贪慕虚荣。
“其实对秦苏墨而言,还有更难过的事,比你刚才听见我说的,要难过百倍。”
终于,她再傻也明白过来,不只是单纯地喝咖啡,沈遇,也不是单纯地告诉她那些。
一切的一切,无非就是为了引出往后种种。
“我和阿墨的关系很好,所有有时候,他也会告诉我一些关于你的私事,就像刚才的奶茶,就是他告诉我的,你不要介意。”
“在我的认知里,秦苏墨似乎从来没有说过,爱你。”
是啊,没有,一次都没有。
女生一瞬间失魂落魄的表情,倒让沈遇有几分不忍心了。
他不讨厌温故,温故无辜,又从未得罪过他。
“我想你大概也知道是为什么,我也知道。”
可该说的还是要说。
沈遇那张脸,不再是平静到毫无起伏,他瞥了温故一眼,眼神阴阴沉沉,似乎更加符合那样凌厉的线条。
这才是脱下眼镜该有的模样。
“秦伯母的死,和你母亲脱不了干系。”
他的口吻清晰,一句又一句,足以击垮所有的心理防线。
温故的世界仿佛被重重地撞击了一下,分崩离析,轰然坍塌。
本就白皙的肌肤,现在更是惨白,白到没有任何血色,似乎连血管都能看见,它们正微微颤动着。
琉璃杯子旋转出旖旎的光辉,迎着冬季淡淡的暖阳,温故却觉得很冷,胸口微微起伏着,呵出来的,是氤氲的白雾,将她的脸都遮住,遮住那忍不住发抖的肩膀,朦胧的,迷茫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他告诉你的?”
沈遇看着她,和打量一个什么可笑的物什没有什么两样,他点头,一切都在那个沉默的答案里,不言而喻。
“你以为他真的放下了吗?”
温故的手紧紧攥着,又松开,反反复复,直到手心都沁出了密密麻麻的汗。
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只觉得有好多好多的钉子都钻破了她的皮肤,嵌入骨髓。
“就算他真的放下了,我们也没有放下。你说,这样的事,谁不会替他不值,替他惋惜?”
其实连同温故爱喝奶茶之类的事,秦苏墨都从未和他说过,他这么强势霸道,又怎么会让别的男人知晓自己的女人?在乎她,所以才小气。
更何况是那样一个大秘密。
这都是沈遇先前着手调查的,就算要对温故下手,也并非一件容易的事,她身后是秦苏墨,那个男人对她的保护太好,每一步都得有十足十的把握,所以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不过是一场很早就布局下来的棋,唯有往她最细弱的地方沉重一击,才能达到他想要的结果,否则,一切徒劳。
而温长如,就是能够一招致命的那个人。
要不是沈家的势力不比秦家的差,按照秦苏墨对温故所以信息的保密程度,怕是连她的生日都很难知道。
可谁让他是沈遇,了解秦苏墨。
当初拿到温故的详细资料,他不过是抱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想法,却没想到,阴差阳错地就发现了温长如这个女人。
如果没有记错,秦苏墨应该恨她入骨,因为她算是害死他母亲的凶手。
而温故,居然是她的女儿。
一切都超出了沈遇的认知,他震惊,诧异,甚至都不太敢相信,反反复复地确认了一遍又一遍。
都是真的。
冷静下来以后,他才发现,一条直接明了的路就摆在眼前,似乎所有的,都要变得容易更多。
温故的唇失尽颜色,浑身都变得僵硬冰凉,她喃喃,好像在和沈遇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
“原来,他告诉你们了啊,原来你们都知道,我,我——”
“嗯,你是个罪人。”
脸色好像落下什么冰凉的东西,微弱的刺激一扫而过,温故伸手,慢慢地伸向脸庞,却发现早就融为了小小的一圈水晕。
紧接着,四周都陆陆续续垂下细碎的白点,一开始只是三三两两,飘忽不定地落在地上,到最后都以同样规律,同样方向,整整齐齐地从弥长天际中肆意洒下。
下雪了。
“秦苏墨对饮食一直很挑剔,除了他这个人本就很挑剔以外,更多的是因为十七八岁落下的后遗症,那会儿,他的胃大出血过一次。”
温故本像个丢了魂的机械木偶,听到沈遇这句话以后却骤然转过头,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胃,大出血,秦苏墨从来没有和她说过。
沈遇见她这种迷茫又惊讶慌张的模样,笃定开口,“你大概从来没有注意过吧,他不吃甜,不吃辣,不喜欢荤腥,忌口的东西太多以至于你只是觉得他太讲究,温小姐,强行喂他吃蛋糕这种事情你似乎是做过的,就在沈公馆,难道忘记了吗?不过,几口甜品算什么,只要是你给他做的东西他都会吃掉,哪怕会胃痛,痛到浑身发冷他也不会让你察觉到的。”
“你看,你在他身边多危险啊,万一哪次害得他又胃出血,就像你母亲一样,多少人会你恨死你?”
温故只觉得腿好像软了,又像是被出其不备地狠打了一下,站不住,“我母亲,妈妈。。。”wavv
“哦,你好像还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胃出血的,那我索性告诉你好了,省得你稀里糊涂,还以为我在诳你呢。”
“我们都不喜欢温长如,她把整个秦家搅得一团乱也就算了,还把秦苏墨害得那么惨。”
“别的女人拿到钱得到好处便知道分寸,但显然,她是不会适可而止的,还没有谁像她这么贪婪又恶毒。”